“所以说，你们原本是走在野外的，然后突然好像穿过了什么结界一样的东西，就出现在我们这个空间了？”威尔逊一边说，一边抛着手里的一个苹果玩儿。

    “是元素壁垒吧，毕竟，这个有着无数空间的考场是个巨大的幻境呢。”拜尔德活动着还带着酸痛感的肩膀，说着看向M，“M你能发现元素壁垒的所在？”

    昆娜冷哼了一声，余光瞟了眼M，斜眼看着拜尔德，说，“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拜尔德苦笑，“我只是在想能不能跟班森他们四个汇合而已。”昆娜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M只是看了他一眼，说，“我在找那七枚兽晶。”

    “哇哦，不错的理想。”威尔逊做了一个十分夸张的表情，接住那个苹果，把玩着笑道，“带上我们吧，能成为第一批跨过兽晶通过考试的人真是很值得期待呢。”

    昆娜一耸肩，表示没有异议；拜尔德和煦地微笑着赞同；乔温柔地朝M笑笑，说，“M带路吧，我们跟你走。”

    M淡定地点点头，说了句“跟上”，就朝着她早就认好了的方向迈开了脚步。然后跟在后面的其他人，就瞪大了眼看见M走了没百米远，半个身子就像溶进了空气里。倒是乔率先紧跟上了M的脚步，在M完全消失之前，跟她一起“溶”了进去。眼看乔的裙摆就要消失，昆娜快步跟上，接着，两个男生对视了一眼，同时动身冲了过去。

    几人只感到一阵轻轻的恍惚，感觉与跨过兽晶进入时有几分相似；几人还未从恍惚中回过神，浓浓的血腥气就扑面而来。乔和昆娜皱眉掩住口鼻，抬眼一看，顿时被眼前的画面惊得毛骨悚然；拜尔德和威尔逊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甚至感到头皮发麻。

    鲜血浸透了脚下的砂石，放眼望去，满地的尸体，一直延续向前。而最惊悚的是，这遍地的死人竟然全都是一个人的模样，就连穿着都没有差别！全是黑色的连帽衫，皮裤，皮靴，一双露指皮手套。这延绵一路的尸体，全都是M一个人！

    威尔逊干咽了一下，有些机械状地转头看向一边的M，干笑着说，“对于自己死了一路的情况，M你怎么看？”

    M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她没有回答威尔逊无厘头的玩笑；直接抽出了匕首握在手里，沉默着踏上尸体继续往前走了。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住让人发麻的惊悚感，一起跟了上去。

    小心翼翼地走了五分钟左右，路上的尸体越来越密集，直到他们看到那个站在堆在一起的尸体上的人。

    白玉笛从已经停止了呼吸的身体里缓缓抽出来，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带着凄凄的呜鸣声，甩落了一地浓艳的血色。黑衣女生的身体无力地靠着对方的胸膛缓缓滑落，最终成为了脚下的尸堆的一员。

    执笛的人踩着脚下的尸体缓缓转过身，风吹起他散乱着的染血墨发，露出了那张几人早已熟悉了的脸。

    “司空颜？！” 威尔逊讶异出声，然后带着忌惮之色看了看对方脚下的一堆尸体。乔和昆娜隐晦地看了眼M已经难看得要死的脸色，然后一边警惕着保持了沉默。

    司空颜缓缓转向了他们，那双温润的黑眸此刻却被血色浸透，鲜艳的血迹一直从眼角淌到消瘦的下颚。彷如麻木了一般的面上，在看到M的时候露出深深的绝望与希翼。他握着满是鲜血的玉笛，走下尸堆，紧紧地盯着M一个人，踉跄着朝她走来。

    “是真的司空颜？”拜尔德也同样被司空颜的样子吓了一跳，他皱眉疑问地说了一句，毕竟，这里可是幻境。

    M暗暗活动了一下紧握匕首的手腕，整个身体也开始紧绷；其他人也一齐做出防卫的姿势。这个杀了这么多“M”的司空颜，他的危险性简直直逼塞西尔啊！

    “沐儿……”司空颜的眼里却仿佛只看到M一个，还在不断留着血的眼深深地盯着M，神色间，那某种的希翼渐渐加深，但是混合着他整个人透露出来的浓重绝望，只让人觉得悲伤。

    M看着他那双流血的眼，心里忽而一钝，随即回神，紧紧地蹙起了眉，同时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沐儿，沐儿。”司空颜彷如对M的全副警惕毫无所觉，摇晃着透着一股子虚弱的身体，终于到达了M跟前；淌血的脸上绽出一抹满含期待的笑，“沐儿。”他伸手抓住M的右臂；M对那过重的力道皱了皱眉，却没有其他动作。

    司空颜很不对劲。这一点，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M仔细看着司空颜那双被血色浸染的烟灰色瞳孔，无数血丝布满了四周的眼白，一些血丝甚至已经爆裂，血液不断汇聚顺着眼角流淌下来。

    “爱我吧，爱我吧……不然，我只能带着你一同毁灭了……”

    司空颜面上的表情似哭又似笑，紧紧盯着M的目光，满是疯狂。M心里又是一怔，这种类似的目光，她也在塞西尔眼里看到过。这是，那个血脉的力量？塞西尔，他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M心里猛地一颤，一下挣脱了司空颜抓着她的手，倒退了一大步，惊恐不定地看着司空颜再次被绝望与黑暗占领的神情。

    M的后退，像极了是被司空颜的神情吓到后的反应。从没见过强悍的M小姐被吓到的威尔逊几人，很不合时宜地出戏了。威尔逊喃喃，“M这个体质，难道是专门吸引变态的吗？”

    昆娜看看司空颜，又看看不远处那个“M”尸体堆，抖了一下，无声地往旁边移了两步。耳边响起一个柔柔的轻笑声，拜尔德满是愉悦地看着靠过来的昆娜，轻语，“西格莉德是不是觉得我真是正常太多了？”昆娜侧头瞪了他一眼，这家伙什么时候站在这个位置上的？

    还是三观最正的乔美人，满含担忧地关注着M和司空颜，默默凝聚起光元素。

    “你不爱我……”司空颜流血的眼盯着M后退的动作，面露狰狞，“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深陷其中，你却能如此无情地置身事外！”

    司空颜身上腾起浓厚的暗元素，压抑地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他手腕一动，染血的玉笛划破空气，带着呜鸣声朝M袭来——

    “为什么不爱我！”

    几乎同时，M身上卷起更加迫人的黑元素威压，从来淡漠的声音，此刻却带着无比的威势彷如惊雷炸响，“司空颜！”

    威尔逊等人万分讶异地感受到了在那一刻M身上爆发出来的强大暗元素之力，强势地彷如能够碾压掉所有一切的力量；而它也的确是碾压掉了司空颜的暗元素。虽然一直知道M很强，但是，他们从未有此刻这般直观的感受到这种强悍。这种威压，简直能匹敌学院教授级别的元素师了！

    而威尔逊想得更多，能轻松撂倒这样强悍的M的塞西尔，又强到了什么地步呢？更可怕的是，他们才这般年纪。威尔逊落在M身上的目光更加慎重了，原本只是因为不知深浅的塞西尔的关系才对M采用友好态度，虽然之后M的表现也让他觉得保持友好态度没错。但是现在，盛世司空的家世背景，再加上M本人这般的实力，外还有一个塞西尔·奥涅金。威尔逊飞快地下了判定：没有其他意外的话，还是要跟对方做一辈子的好同学好朋友比较划算！

    而M此刻没工夫观测其他人的心思，司空颜的爆发带动了她的寂灭，犹如活物的血丝再现，在瞳孔外绕成了一个圈。她带着不属于她本人的威严气场，垂眸俯视着痛苦地捂着眼睛，单膝跪在她面前的司空颜，“我命令你关上你那双眼睛！”

    司空颜满脸痛苦地抬头仰望着M，指缝间隐约可见那烟灰色的眼被强制调转回了黑色。曲起的膝盖一软，司空颜整个人彷如脱力一般跪坐在地，因剧烈的疼痛而颤抖的身体慢慢地恢复着平静。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虽然听不懂M说的王朝语，但隐约可以想到，这可能是司空家内部的等级制约。古老的家族总是有些神秘的手段来稳固内部团结的，更何况是历史最为悠久的王朝世家。

    半响后，司空颜缓下急促的呼吸，放下捂着眼睛的手，慢慢坐直身体。他抬头看向M，带着血迹的脸上，居然还是那如常的波澜不惊，他甚至还笑了笑，说，“抱歉，居然让沐儿看到我如此丑陋的模样。”

    M散去眼中的血丝，死寂的眼睛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又握紧了匕首。

    司空颜自然注意到M的动作，苦笑了一下，放弃似的瘫坐在地上，也不维持什么世家风范了，果断选择了学院里学来的“帝国风范”，苦兮兮地说，“可以不要现在打我吗，少主？这个地方太可怕了，可不可以麻烦先把我带走再说？”

    短短两个学期，就把帝国学院的风范学到了精髓；甚至还能在自小培养出来的行事作风与异国新技能之间切换自如！S班的吃瓜群众内心不得不赞叹一句：这个司空颜真是个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