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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爹跟妈

    两个突然落下来的人影惊起了一群林中之鸦,它们乌泱泱地扇动着翅膀惶恐不安地涌入渐渐失去光线的天空。

    M被景红绮扯着胳膊丢到地上,飞快地就势滚了半圈跟景红绮拉开一些距离,随后她便默不作声地半蹲在地上看景红绮缩着身子抱着自己酣颤不已,她双颊潮红地咬着手指,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地念叨着“阿彻我为你报仇了……我为你报仇了……”

    M安安静静地蹲在地上,默默地看着她。她的母亲,爱她那个父亲爱得疯狂。

    她从来待她不好。自她有记忆起,她就已经被舅舅舅妈养着了,但是同在景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时不时就能见到她这个母亲,但每每遇上,不是被喊打喊杀就是被直接无视。只取决于周边有没有人,周边没人她就无视她如空气,有若是人,就总要狠狠给她一些教训。

    舅舅曾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头顶,谆谆叮嘱又仿佛祈求地对她说,“不要怪她,不要恨她。”

    正如他将死之际,在她终于忍不出说破了为何要任由小景在汤中下毒时,舅舅死死地拽住了她的手,那样惊愕又严厉,叮嘱又祈求地跟她说,“不要怪他。沐儿,不要恨。”

    五岁那年,舅舅刚死,她体内暗元素第一次爆发,伤了一群正围着她欺负的景家的小孩。她被大人们像只鸡仔一样按在地面上,族长眼含杀意地强行导散了她刚觉醒的暗元素。景红绮双目赤红地冲了进来,不管不顾地推开了将要杀死她的族长,她发了疯似的大骂着给了她狠狠两巴掌,尖声叫喊着她要收回她的姓氏。于是,她苟延残喘地、活着被丢出了景家的大门。

    光景城的景家,充满了秘密。常开不败的那株老桃树下,葬着不为人知的尸骸。

    景红绮突然转头直勾勾地盯着她,M瞬间绷起背,又克制着没有动作。景红绮像一抹执念滞留人间的幽魂一样移到M身体,跟着半跪下来,似乎是第一次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自己跟丈夫这个女儿的脸。尚且稚嫩,却毫无朝气;肤色是好像不见天日般的苍白,整张脸上上下下只有眼睛的轮廓似司彻。

    她的丈夫,有一双眼尾微翘的挑花眼。那年春天,他站在她家的白墙外,静静地抬头看着一枝伸出墙外的桃花,清晨的阳光跟粉色的桃花飘洒在他脸上。她初初一见,便被桃花迷住了眼。

    但是眼前的这双眼中,却是苍寂一片,空茫茫的好似什么都不能被放入其中。寂灭……景红绮朝着这双眼睛伸手。M躲了一下,仿佛惊醒了对方。景红绮半抬着手,飘忽的目光飘到了她身上,“寂灭啊。”语气极不自然,仿佛后面还跟着惊叫与嘶吼被强行咽了回去,以至于她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M瞬间警惕,童年的经验,很可能她就要挨巴掌了。但是景红绮没有立即打她,她只是越发扭曲着神情,胸脯急促地起落着,用尽全力地憋着什么。终于她涨红了脸,M下意识躲开来的同时,景红绮落下手撑着地呕出一大滩血来。

    M愣愣地看着她,半晌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景红绮接连呕了好几口血,脸上再也没有一丝血色,惨白地好似一个即将消散的鬼魂。她的天赋被压抑太久,如今强行催动了万相法阵,反噬几乎能要了她半条命。她太累了,恍恍惚惚之间,她看见那双全然空芜苍茫的桃花眼。

    M犹犹豫豫地伸手去扶摇摇欲坠的景红绮,被她回光返照似的一把死死拽住,她张合着血色的唇,满是戾气的眼死死盯着她,但神智不清似的话又像是某种叮嘱,“上古凶兽绝不可现世,吾等景氏族人当谨记,即使以身为祭,万相法阵——”她说到一半突然停了,重新喃喃了一遍“万相法阵”,开始聚焦的目光让M知道她又清醒过来了,“北岭……天地棋盘……已经开启过了。”景红绮好像一瞬回到了现实,她盯着M的眼睛,重复了一遍,“他已经开启过了,不可能再有完整的寂灭了。”

    “不会再有完整的寂灭了。”她说完好似松了一口,但又不敢完全松下,她还是盯着M,像是指责又像要交代什么,“但是毕竟是上古凶兽,压制是为了你好,你不该解除的……算了,即使不主动解除,大祭司生命耗尽,压制也会散去。你解了也好,大祭司活着,他会庇护你。”

    M握紧了拳头,用力甩开了景红绮抓着她的手,腾地站起来。虚弱的景红绮从地上坐起来,抬头看她心间涌起怒气。

    M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试图平复下心绪;自她出生起,他们做过什么,为什么那样做,从来不屑于让她知晓;她自行走到今日,身上发生的一切她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但她从不深究也不想深究!既然他们做事不需顾及过她,那她也就不必在乎他们为什么做这些!如今,又何必来说与她听!难道还要她来涕泗横流地感谢庇佑吗?不过都是各人各自的决定,强加于她!她无法爱,又要她不能恨!那么,她与他们最好只做个陌路人!

    但景红绮显然更加不满,她唇边沾着血,眼中含着怒,她瞪着M好像随时要给她一巴掌似的怒斥,“你倒是生气了!你有什么资格生气!你是该死的!不该出生的罪孽!都是为了让你活着,都是为了你——”

    “何必生我!!!”

    M突然爆发,打断了景红绮的一声怒吼后,双方彼此仇敌般的对视间,迟迟没再言语,一片寂静中只有M久久难以平息的急促喘息。

    就在这一对母女剑拔弩张之际,一道啸声随着火光落入林中,司空屠雨到了!

    塞西尔如风穿梭林间,白色的电光紧贴着他霹雳而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惹了天怒!

    塞西尔满心的卧槽,他就被司空逆那多事的玩样儿拦了一下,还没追上被景红绮掳走的M,就被司空旬夜追上了,对方二话不说直接就一副要劈死他的架势。他一边躲一边盘算,老头是指望不上了,安东趁机偷袭的话不知道能不能重伤对方?这世上应该没几个人能跟那个仙儿似的司空觉风一样,能一眼发现藏在他影子里的安东吧?就算失败,那就继续跑!熬到他的救兵来!

    所思所想不过一瞬,风刃缠裹着腐蚀暗元素朝着追击而来司空旬夜狂卷而去,塞西尔速度提到极限,突然调转方向,在密集电光中飘忽而起,眨眼之间指尖细刃就直刺对方额间。司空旬夜宽袖一扫,带着电光噼里啪啦地扫清一片,反着冷光的刀尖就到了眼前。司空旬夜仿如未见似的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在细刃触至额前,他的身影好似涟漪波动,一瞬晃如有数个他,下一秒他又完完整整出现在十米开外。

    司空旬夜身周炽白的光元素如光似电,令人无法张目直视;双眼刺痛下塞西尔下意识闭眼,安东迅捷地扯着他偏移了一步,光电瞬间洞穿了他左侧的肩胛。

    与此同时,司空旬夜反手抓住深深扣入他肩头血肉中的白骨,那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黑袍白骨悄无声息,阴冷刺骨,司空旬夜手中紫色电流瞬间蔓延,黑袍白骨在一声凄厉的尖啸后消散无形。

    司空旬夜活动了一下受伤的肩,伤口处淌出黑色粘稠血液,又迅速被黑袍白骨留下的阴冷之气凝结。他不悦地冷哼一声,手腕一转,五指之间竟出现电闪雷鸣之景象,容不得塞西尔缓一口气,电光如刀,转瞬即至!

    塞西尔右眼中血丝飞速爬入瞳孔,却依旧来不及阻挡光元素的来势汹汹,尽全力在身前凝聚起风暗元素,心头却止不住地浮现一个大写的“完蛋”!

    但是刺眼的白光弱去,身上并没有多出一个血洞的塞西尔勉强睁开眼看向前方,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挡在他身前,他周身无比汹涌的暗元素竟被那电光劈开,后继无力地褪却着。

    “啪、嗒。”同样被一劈为二的鸢尾面具掉落在地。塞西尔瞳孔巨缩,急喊了一声“安东!”就要扑过去查看。

    与此同时,司空旬夜也满是惊异地喝了一句,“你怎么在这!”

    安东没有回头,只是抬手阻止了塞西尔的上前,那张拼凑而成的面孔,此刻多添了一道新的裂痕,从额角直到下颌,几乎要将脑袋劈开;那伤口皮肉翻滚焦黑,甚至还在冒着白烟,甚是骇人!但是安东只是一步不退地继续挡在塞西尔前方,直直地面对司空旬夜。

    司空旬夜神色莫名,却没有再行攻击,他深深地看着眼前人那张拼凑而成的脸, “你又回来做甚!王朝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安东盯着他半晌,一片空茫的脑子里想起了对方,破损的声带支离破碎地挤出一声“舅、舅。”

    塞西尔:“什么???”

    司空旬夜:“别喊我舅舅!问你话呢!你又滚回来做甚!”

    安东努力撕扯出一句回答,“保护、西尔。”

    塞西尔心头涌起无限感动,安东转过头来,两碗水端平地紧跟着回答了他的那句“什么”,只见他伸手指了指对面的司空旬夜,又指了指自己,“舅、舅。”

    塞西尔:…… 大脑一片混乱。

    司空旬夜硬生生把已经又到了嘴边的“别喊我舅舅!”憋了回去,视线不断在两人身上来回,却是越看越惊,某个惊人的事实已然浮现在他心头。“他……”司空旬夜指着狼狈坐在尘土间半身浴血的塞西尔,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开始手指颤抖起来。他颤抖的手指指着塞西尔半天,又深深地看了看他的脸孔好半晌,目光凝重地转向安东,“你的儿子。”

    “啊???”塞西尔按着伤口,虚弱又懵逼。

    “什么??”麦斯威尔刚一赶到,就听到这么一个消息,一时间愣住了脚步,一头雾水地看看塞西尔,又看向依旧挡在他前方的安东。什么情况?他一收到自家学生的传讯,就紧赶慢赶地从帝国一路赶来,刚落地就马不停蹄地顺着定位飞奔而来,生怕自己晚一步这个胆子大破天的糟心学生要在司空家丧了命,结果,他刚刚听到了什么?是司空旬夜疯了还是他聋了?

    司空旬夜看见他到来,忍不住又露出凉薄的嗤笑。麦斯威尔也看向他,思潮一时翻涌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边安东想了一会儿,空茫茫的脑子里想不出任何东西。于是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摇摇头又摆摆手。

    “别摇了,好不容易拼好的脑袋又要散了!”司空旬夜赶紧制止他,冷着脸,“你这个破脑袋还能记得个什么!”

    安东迟缓地眨了下眼,表示这题他会,“杀、司空。”

    麦斯威尔震惊地看向安东,第一次想问安东到底是谁?他难道不是奥涅金给儿子雇的一个高级保镖吗?

    塞西尔同样脑子乱哄哄的,安东是谁?他难道不是姑姑安菲萨从小转给自己的保镖加保父吗?脑子自动追索着关于安东的一切记忆,手里却利索地掏出治疗药剂,趁着短暂的“和平”飞快治疗自己。

    “啧!已经杀完了!” 司空旬夜咬牙切齿,“你的事早已做完,你不该再出现!景安,你已经死了!”

    记忆一片空白的安东,茫茫然地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努力挤出刚刚的话,“保护、西尔。”安菲萨让他保护塞西尔,他要保护好。

    “说了别摇了!”白了一眼那边正在争分夺秒灌药剂的塞西尔,强行按下想要一巴掌打死对方的念头,司空旬夜深吸一口气,“过来,给你修修。”

    安东却没有动,又指了指塞西尔,又重复,“保护、西尔。”

    干完一瓶高级药剂,又拿出另一瓶的塞西尔再次感动,一边感动一边警惕。不过他老师已经赶到,他死不了啦嘿~

    “景安。” 司空旬夜看着这个支离破碎的人,终不忍心,“放心,我不杀他。但你的脑袋再不修,就又要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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