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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生虚妄

    张意之从书房回到张演之的居室,总也睡不好,她蜷着身子在张演之的床上睁眼卧着,床板是很硬地隔着腰椎骨,一阵一阵刺痛。她便清醒中一幕幕回想白日里的所见所闻,宛如从前夜里也会有‘过电影’复盘的习惯。

    后来她干脆披衣坐起,床前是窗台,窗台外乌啼霜月,月光朦胧,万里共婵娟。

    她的眼神逐渐迷离,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个地方,明明在她的认知里一切死亡的终点就是无知无觉火化成一团灰捧在亲人的怀里。她不信巫祝之事,也曾相信事在人为,借尸还魂太过于玄幻,她更涣然像是做了一场奇异的梦。

    而梦里的主人,张意之,还没有给她任何一点提示。

    她低下头张开手反复看那过于骨瘦修长的双手。

    除了……张意之的手抚摸上手腕上的那条白底赤字的丝带,压制住喉间的咳嗽。

    她突然想去‘张意之’的灵堂看看。

    ……

    抱着剑头戴孝布的小侍读青雀听见‘吱呀’一声开门声当即擦擦睡梦中留下的口水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瞪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公子?”

    “你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张意之嘱咐他。

    “您去哪?青雀跟您一起去。”青雀将身上因为蜷缩着睡觉压得皱巴巴的孝衣拉平,小跑着从门口不远处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梧桐树底下取来灯笼握在手里。

    “我去看看我妹妹,你就留在这里吧。”张意之摇摇头,接过了他的手里的灯笼。

    青雀听他这么说心中难免悲凉,手足之痛阵阵连心杀肺,想必公子也是思念姑娘了吧。

    张意之独自一人在月光下穿过院子丛丛影影的花枝,唯有月光和一点灯光萦绕在周身。春天的寒意在深夜又被逼出,冷风丝丝盈盈从袖里灌进胸膛带走最后一点燥意,白日的喧嚣不见,难得冷落下来。

    一如白日里人影叠叠的灵堂,现在旌旗翻滚白布飘扬,只有幽深的烛光和三两个穿着孝衣睡得东倒西歪的丫鬟在门口流着口水。

    一日雨,庭中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张意之踏水而过,裙摆沾染海棠花瓣,打破光影,溅起涟漪。

    她在门口将灯笼放下,孤身一人进了大堂。

    大堂里有从前到后穿堂而过的冷风,除此之外便只有一地寂静。

    她一直走,直到走到上香的香炉前,突然瞧见了放在香炉旁边的一丛海棠花,开得正娇妍,不像是雨下过之后的残次羹叶,倒像是很早摘下来的,现在仍旧没有枯萎。

    她的手轻轻拂过,花瓣一阵颤栗。

    是谁把它放在这里的呢,是为了祭拜死去的生灵吗。

    张意之收回手。

    灵堂正中是为张意之写的挽联,书法张狂,下面有御赐的盖章,好像是为她的死去定了性,确认无误了一样。

    张意之回到软垫上,思量斗争了许久还是踢开裙摆跪了下来。她虽然跪下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或是白日留下的淡淡的香火味还在空中弥漫,她渐渐心安下来,闭上了眼。

    昨日之死,敬永自由的少年少女和那个异世界亡灭的张意之,愿众生虚妄,轮回生生世世。

    心声生,风烛灭,廊下风铃,轻轻泠泠。

    偌大的灵堂里,白色经幡红色赤字,中间白衣的少年长发挽起垂首阖目,风吹起她宽大的袖衣,禁步尾部轻摇,她的鬓发向前凌乱,像是要随风而去的一张纸,脖颈间显现出淡淡的白。

    她一直渴望那女子能入梦中来给她答疑解惑,可始终耳边只有风声,如此这般安宁,一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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