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死者在死前曾服用过大量致幻类的药剂才导致死后脸上浮现笑容？”
唐云云点点头，“嗯，昨天法医是这么说的。”
“但……”，唐云云皱皱眉，想到昨天法医对她说的话，“奇怪的是，法医对死者体体内致幻药成分进行检验发现，是市面没有见过药剂。”
“哈？新型毒品吗？”，李志远猛然抬头，“不会吧，我们就过来看个凶杀案，还能碰到这个？”
“不清楚。具体成分还要检验，一时半会肯定出不了答案。”
唐云云答得有些敷衍，李志远歪歪头看向她，看着唐云云走神的样子不由皱皱眉，他感觉今天的唐队有些心不在焉。
难不成是昨天发生了什么？
两人正在去案发地附近村庄的路上。
村庄没有直通的马路，下车还要走一两里路。
他们走在村庄修的泥路上，唐云云看着脚下湿漉漉的泥巴，思绪不由飘远。
昨天她被女人扯住，就当她以为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她只是从背包里拉出一个U盘放在她的手上，用极小的声音跟她说，“我女儿失踪前一直在调查那起案子。援救计划失败不是你师父的错，有内鬼。”
“这是她调查的资料。”
唐云云隔着衣料握住颈间挂着的U盘，陷入沉思。
U盘她还没看，她打算等这边调查差不多后回去让白江黎给她开安全网查。
而且这其中的疑点太多，唐云云还不能太相信她给的U盘。
一个刚入大学手无寸铁的学生怎么调是查到粤省公安厅有内鬼的事情，并能准确锁定1179这种机密案有内鬼，要知道1179案件的详细档案连它都没有权限查看，一个非编内人员又是如何查到的？
除非……她进入过那个绑架组织。
“还有，叶副队他们今天要来，我们不用去接应他们吗？”
李志远熟悉的声音把唐云云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
她微微一愣，脑海里浮现出叶漠吟那张没有表情的臭脸，心里不由就忍不住恼火。
狗东西，走也不告诉我，回也不告诉我，还擅自加入我部门，要不是是法治社会，我特么第一个打死他。
唐云云冷哼一声，“接他们干嘛，又不是一个案子，再说了叶漠吟他不会看啊，还能迷路不成？”
李志远不知所云地摸摸脑袋，他总觉得自从叶副队转来后，唐队就老躲着他，而且每次提起他，一向冷静著称的唐队语气都不大好，有时候他还能在其中品出一丝丝傲娇的味道。
这个突破天际的想法让李志远猛然清醒，他连忙拍拍的脸蛋。
这可是唐队啊！中央最年轻的刑侦队长啊！怎么可能是个傲娇！
另一头，叶漠吟等人也到了烟县。
是接待唐云云的那位接待的他们，他表面笑呵呵说着欢迎指点工作，背地里恨不得指着他们骂，怎么一个两个大佛最近都往他这小庙冲。
叶漠吟到了烟县的公安局，眼睛就忍不住东看西看，可一直没见着自己想见的身影。
眼看着接待他们的人都快介绍完了，叶漠吟终于憋不住问了句，“听说你们最近在调查一件抛尸案……”
这话听着接待的人眼神一厉，深怕眼前的大佛也对这案子感兴趣，也要插上一手。
要是他也加入，再加上之前那位，这案子还用得着他们吗，四舍五入都直接转手给省刑侦支队咯！
地方公安局最讳忌这一点，平常自己办案，查出真相也会就这当地情况打磨打磨结果，可要是上头直接插手，可就啥也没得说了。
有时会惹着当地有权有势的不说，自己好不容易积累的关系也可能还会被搞搅。
等上头走了，留下来破罐子还要自己打理。
他当然知道和当地势力互通是犯法的，可地方又不像中央，没那么大权威那么多规定。尤其是他们这种小沟沟的县城，离得远，中央管不着，官僚主义盛行，你没点背景怎么可能当得上官。
谁当初没有个当英雄的梦，他当初也想过整治这里，可破坏游戏规则谁和你玩，你既然进了这里，那就必须按着他们的要求做事。
他握搓着双手，腰半弯着，眼神变得犀利，试探性地问，“您是想？”
“问人，云……唐队呢？”
“哦哦哦，问这个啊。”，接待人闻言立马露出八个牙齿的笑容，“去案发附近调查了。”
叶漠吟点点头，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有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暴露了他的情绪。
而旁边的白江黎等接待的人一走，就忍不住捂着笑凑上去，嘲笑道，“哎——分手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别说唐队了，要我，当初你说也不说的走了，我也不会理你。”
说着还不忘贱兮兮补一刀，“两年啊，说不定唐队都移情别恋咯~”
叶漠吟撇撇嘴，郁闷的情绪都快堆成乌云了。
可白江黎是谁，连当着局长的面都敢吐槽的人哪能放过这千载难逢损叶漠吟的机会。
他不怕死的勾着叶漠吟的肩吐槽道，“天天一副臭脸，嘴又不会说。”
“活该你火葬场。”
“要我，一回来就给唐队来个滑跪，告诉她当年我也是不得已，是上头的秘密任务巴拉巴拉，抱着她的腿死缠烂打要她原谅我。”
叶漠吟摇摇头，“跟这个没关。”
白江黎真急了，推了把叶漠吟。
“那还和什么有关？唐队不就生气你不告而别吗？你告诉她为什么不告而别不就完事了吗？”
“你说你都知道我去干什么，云她会不知道？”
白江黎愣愣，半响才反应过来，忙追上走远的叶漠吟。
“那到底是为什么啊？！”
村庄很小，只有零零散散几户人家，而且全是年过半百的爷爷奶奶和留守儿童，很难找到一个年轻的面孔。
村庄人口流动不大，基本上见面的都是熟人，突然冷不丁冒出唐云云两个生面孔，村里的人都有些警惕，只有年纪还尚小的儿童会报以好奇的目光。
唐云云看着周围死死盯着他们的眼神，就知道如果不点明身份，别说从他们嘴里套消息了，自己进不进的去都是个问题。
但她又怕真实身份会让他们有所顾忌，唐云云想了想，索性拿着警察证编了个人口普查的身份。
就在她嘴巴毒都要笑僵的时候，拿着她警察证反复看的老人终于放下警惕，把证还给唐云云，露出一抹微笑。
“抱歉啊，小姑娘，我们这不常来生人再加上都是老人孩子，有些警惕，如果有冒犯就多有得罪了。”
唐云云笑着摆摆手说自己理解。
跟她说话的老人是位九十高龄的爷爷，也算是这的村长，读过中专，是这最有文化的老人，而且乐于助人，平常村里的大事都由他来主持。
老人似乎对警察有种天生的敬畏，得知唐云云两人的身份后，将两人带到自己的小院，还亲自洗了水果，李志远在旁边想帮忙都没有机会。
唐云云观察了下周围。
虽说叫院子，不过是几个栏杆围住的黄地。
身后破旧的砖瓦房即使白天，里面也黑漆漆一片，也正因为这个，这里的人白天基本都呆在院子，第一是能省点电费，第二视线也好点。
栏杆外的泥地上有几道车轮印，可唐云云刚刚观察过村里并没有车辆。
老人把水果端了过来，碗撞击石桌的声音让唐云云回过神。
唐云云笑笑和老人客套了几句，话题一转。
“爷爷，您就当我多嘴，我就是好奇，这虽然是个山里小村庄，可旁边就是马路，再怎么说一年也会见到几个生人，怎么会那么谨慎？”
老爷爷摸摸自己花白的胡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您是警察，我相信您。我就跟您说吧，之前我们也不是这样的，但近十几年来，我们村失踪的小孩越来越多，从一开始一年一个到后面半年就不见一个，我们才逐渐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孩子又丢了。”
唐云云皱皱眉，“这么频繁的失踪，没有向警局汇报吗？”
“汇报了，每个孩子都汇报了。可这荒郊野岭的，查也查不到，丢了那就只能丢了。”
老人又深深叹了口气，“我们村最里面就有个丢了孩子的母亲，自从她孩子丢了就天天以泪洗面，后面变得疯疯癫癫，只能由我们救济她口饭才没死。”
老人混浊的眼睛望着远处埋葬他们坟墓的大山，垂老的脸像装水果的碗布满裂痕。
“我们这种人的命就是这样，丢了就丢了，死了就死了，丢了还能回来的只有少数。”
“少数？”，唐云云敏锐地一顿，“那还有人回来？”
“有，还是最近找回来的。十年前失踪的，现在才找回来。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他妈妈看到他，那叫个高兴，大鱼大肉地整着，深怕饿着她儿子。我们这平常哪能吃的到这么多肉。”
老人说着，皱满皱纹的眉头终于有些舒展，嘴角露出笑容，他是打心里为女人儿子能回来感到高兴。
“那能让我去见见他吗？”，唐云云小心翼翼地问。
最近回来的，说不定还能看见什么。
老人摇摇头，“他去打工了。”
“这么快就走了？”
“没办法，这里哪有什么干活的地，要赚钱就只能去外面。而且他好像碰到个大老板，出手大方，他车还是他老板送的，就是人急了点，住了几天就让人走。”
唐云云皱皱眉，心底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怎么听您这么说，他老板陪他一起来的？”
“是啊，那老板人还很好嘞，不但不嫌弃我们还给我们送肉送米，而且陈李还是他救回来的。”
“等等。”，李志远一蒙，赶忙插嘴问，“找回来的叫什么？”
“陈李啊。”，老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起名字。
李志远对上老人探究的眼神，立刻慌张掩饰自己的情绪，摸摸头打着哈哈道，“这名字跟我一朋友一样就问下。”
老人点点头，“这名字拿他爸妈姓拼起来的，是挺常见的。”
“那您有印象他们呆了多久？”
老人摸摸胡子，仔细想想，“大概一个星期吧，反正是前天走的。”
唐云云和李志远猛地对上视线。
烟县到梁城刚好要大概半天的时间，而爆炸案又恰好是昨天中午发生，尸体是在昨天早上六点发现，死亡时间十二个小时，也就是说死者是前天晚上八点左右死的，再加上尸体被注射防腐剂，时间还能向前倒退一到两个小时。
如果这个陈李就是爆炸案的死者，那么他有足够的作案时间。
“喂，你们是说陈李是在烟县失踪的？”，白江黎拿着陈李的档案，捏捏紧皱的眉头，“可档案上写的是在简市失踪的。”
唐云云握紧挂断的电话，望着老人指给她的陈李家的房子。
屋子也是也是土瓦房，院子里有一对头发已经花白的夫妇，正在围着院子缝缝补补，苍老的脸上带着笑容。
年迈的妇人喂完鸡，起身抹抹头上的汗，笑盈盈地和自己丈夫说着什么。
唐云云就这口型，依稀能辨别出她再说——
等儿子回来，要杀只鸡犒劳犒劳他。
可如果这个陈李真的是爆炸案的死者。
他，永远不会回来。
唐云云转过身，走到老人面前。
这次她不再顾及老人是否会起疑心，直接开门见山道，“陈李是怎么失踪的？”
老人愣神片刻，可能是唐云云严肃的表情，老人也不由有些紧张。
认真思索片刻，道：“陈李回来说是唯一带他的奶奶去世，他受不了打击，想跑去城找他父母，结果到那被人拐走的。”
“他爸妈之前是不是在简市上班？”
“啊对，陈李也是在那丢的…”，老人顿顿，看向唐云云，“你怎么知道的？”
看着唐云云紧皱的眉头，老人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忐忑地追问，“警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唐云云顿顿，眼睛倒映出老人慌张的神情，在心里说了声抱歉。
她又要把他们来之不易的幸福破灭了。
“可能要让陈李的家属来一趟警局。”
……
“奇怪，这档案不全吗？”，白江黎挠挠头，恨不得把档案横竖看一遍，看看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这父母这行明明是空的，怎么又冒出个父母来？”
“可能是档案遗漏，十年前都还是笔写的，而且那么久，难免会有些缺失。”
可为什么刚好是父母这一栏？
没有这一栏再加上陈李身份证办理和失踪报案的公安局都不在烟县，如果不是车辆经过烟县和这边刚好发生抛尸案，他们永远不会知道陈李是烟县人。
就像是……把陈李和烟县彻底分离。
叶漠吟双手握拳，如果确认陈李来过抛尸附近的山村外加可疑的行动时间，真相似乎就要浮出水面。
只是他为什么要杀害凌希,目前看他完全没有作案动机。
……
“他们已经发现陈李曾来过抛尸附近。”
男人难得高兴一次，对着江珞没有露出不耐的表情，反而高兴地搂住江珞。
“没想到你这方法还真行，事情是不是快成了？”
江珞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眼前的棋局。
江珞抚摸着手上冰凉的棋子，对面就快要赢了，可她还没有什么动静。
“差不多，还差一个陈李杀害凌希的理由。”
“这把我们就赢了。”
江珞缓缓放下棋子，对方原本必赢的局突然反转。
江珞微微抬头，露出个透着天真的微笑，“你输了，善先生。”
被称为善先生的人只是挑挑眉，不有过多波澜，像是他本就知道他这么出必输。
……
白江黎凑过来，看着叶漠吟面前还冒着热气的牛奶，眼睛一亮。
他知道叶漠吟不喝牛奶，那眼前的牛奶……
白江黎就知道叶漠吟还是心疼他这个忙里忙外的同事的。
哎呀，虽然他也不喜欢喝牛奶，但看在叶副队亲手泡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喝了吧~
叶漠吟一把拍开白江黎蠢蠢欲动的手。
白江黎傻眼了，他好像意识到什么，腾地跳起来，委屈地指着桌面的牛奶，“我每天为刑侦队忙上忙下连瓶牛奶都喝不到！”
白江黎抹了把不存在的泪，趴到地上，打了个滚，还准备表演个在阴暗处扭曲爬行。
“叶漠吟，你好狠的——”
“给云的。”
“哦。”
突然就没了发疯的欲望。
白江黎安坐在地上，脸上没有了世俗的欲望。
“要不给你再泡一杯？”
“不了，已经饱了。”
大爷，都分手了，还能有狗粮，真是谢特。
白江黎无能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