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缥缈(壹)

    大势整顿过宫中风气已是一日后,司天本欲同他们一道去缥缈派找线索,但因身份禁制不得离开王城,只能无奈作罢。

    去往缥缈派的路上,念宇径御剑带着简绥珩,浅汐眠则御剑在旁跟着。

    昨日下了场大雨,洗刷掉不少阴晦气,今日阳光格外明媚。穿过云层时,水雾刚将他们的衣裳打湿,下一刻阳光便将它们尽数烘干。

    一路上,简绥珩都在问念宇径缥缈派的情况,浅汐眠在旁听着,大致了解了一二。

    缥缈派即念宇径的学道派坐落在龙熙国与雀羽国交界处,严格来说是在龙熙国边境内的遮云山上。因龙熙国与雀羽国一直邦交和睦,几十年来从未起过战事,此山鲜少受过战火侵袭,一直安稳坐落那处,像守护神般守着上方的缥缈道派。也因地处偏远,之前龙熙国国君颁布的屠道令并未侵扰到此处的安宁。

    缥缈派建派已有几千年,前后共有四位修仙者成功飞升,受他们的庇护,缥缈派不仅在龙熙国颇负盛名,在其他三国也声名显赫。

    伴着念宇径的解释,不过一刻钟,他们便落到缥缈派前。

    缥缈派上云雾缭绕、凉气四溢,仿若隔了一层水界,将蒸腾的暑气与外界隔开。分明正值炎夏,却似入秋。

    甫一落地,浅汐眠便逆着光看刻在上方石壁上的“缥缈派”三个大字。其字飘逸、入木三分,一看便知刻字之人功底深厚。

    念宇径将剑收起才上前对石门施法,不过一会儿,古铜高伟的石门便自里打开,走出两个身着灰色道袍的小道童。他们一胖一瘦,各自在手臂上搭了一支拂尘,手腕上皆戴了一串深铜色木珠。

    一看到念宇径,小道童登时一扑而上,一左一右抱着他的手臂,兴奋道:“六师兄?你回来啦!”语罢,还好奇地偷眼打量浅汐眠和简绥珩。

    念宇径各自点了一下他们的额头才问:“师父如何了?”

    两个小道童你一言我一句答着话:“师父早便知道师兄回来了,这不赶紧让我们出来迎接你和贵客了。”

    “是啊,师父还说让你安顿好贵客再去见他。”

    “六师兄,你没找到不离师兄,待会怕是凶多吉少了。”

    被两个小师弟逼得插不上话,念宇径得个空口便出声打断他们:“好了你们,这半年来就学会咒你们师兄了?”

    “哪能呢,贵客这边请。”说话间,其中一个微胖的小道童已快步走来迎站在一旁的浅汐眠和简绥珩。他长了个略大的鼻子,许是撞到了何处,鼻尖有些微微泛红。

    简绥珩对道童施完礼才提步跟他们进去,浅汐眠落后一步,等念宇径先行也跟了上去。

    缥缈派内景致宁静优美、曲径通幽,每走过一处,都能看到不少道士在修炼道法、切磋剑术。

    他们中无一发出声音,就连切磋剑法的声音都轻不可闻,颇有仙风道骨之风范。

    寻了一处闲静院落,小道请他们坐下歇息,还跑去给他们弄来不少果子解渴。

    浅汐眠拿起一枚野果吃下便不再多吃,只将它们推给简绥珩。

    这果子长在观中,其间蕴藏了不少灵气,有驱邪除秽之良用,正好可以帮简绥珩驱除体内残留的妖气。

    休整一会,小道童们重又出现,凑在念宇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等他们退开,念宇径才看向浅汐眠与简绥珩:“你们可休整好了?”

    简绥珩应声放下果子:“好了,可是要去拜见你师父了?”

    “是,走吧。”说着,念宇径便起身带他们随两位小道童一路往东南方向走去。

    一路经过一方莲花开得正盛的莲花池,一处假山,穿过一道回廊,他们终在一方高雅的观堂前止了步。

    念宇径上前隔着外门请示里头之人,等其人答应,方领着他们走了进去。

    随念宇径走进观堂,浅汐眠边走边打量起堂内布局。

    此堂宽敞,物什不多,一眼望去皆是桃木色。其间不知燃着什么熏香,徐徐袅袅,芳香缠绕,倒是有些催人欲睡。

    往里看去,最里头供了两座巨大神像,高至梁顶,应当是天君陛下与天后娘娘的。浅汐眠虽从未见过他们的真容,仍能从其衣物与法器上判断得出,毕竟红玉长戟和凤羽箭是天君天后最显著的特征。

    神像下方跪坐着一位老道长,他身着灰蓝色道袍,头发与长须皆已斑白,瞧着像是古稀模样,皮肤老态严重,倒不像个修仙者。

    虽说凡人修道不一定能飞升成仙、跳脱六道轮回,但修仙到一定境界,还是能延年益寿,容颜常驻。不知为何这位道长分明修为不浅,身体状况看起来却似乎不大好。

    “弟子宇径,拜见师父。”念宇径上前几步,跪地向坐在蒲团上的老道长行跪拜礼,浅汐眠与简绥珩见了,也止步俯身向老道长辑礼。

    老道长先对着神像跪拜一下,而后才缓慢转过身来。只见他先用那双刻满沧桑的眼看了浅汐眠和简绥珩一眼而后才垂眸看向跪在前方的念宇径:“宇径啊……你此次回来,竟带回这么多惊喜。”老道长语气虚浮,短短一句,似是用了不少气力。

    念宇径仍旧跪拜着:“回师父,他们是弟子的新识,此番有事找师父。”

    老道长抚了下宽大的道袍袖子才道:“你在何处遇得他们?”

    念宇径答:“在神踪山附近。”

    “难怪……”老道长似是明白了什么,捻着胡须看向浅汐眠与简绥珩道:“二位贵客远道而来,未曾远迎,实乃老夫失敬,还未问过二位尊姓大名。”

    浅汐眠辑礼道:“小道浅汐眠。”

    简绥珩也随之辑礼:“免尊,简绥珩,见过道长。”

    “汐眠,绥珩……”老道长半眯着眼,慢慢捋着胡须道:“老朽有话想同二位贵客说,不知贵客可愿单独同老朽聊聊?”

    简绥珩闻言看了念宇径一眼,直到念宇径点头才应下:“好。”

    单独?不知老道长想做什么,瞧他并无恶意,又见简绥珩已答应,浅汐眠也跟着答应。

    老道长笑着颔首,看向简绥珩道:“那这位公子先留下吧。”

    “是。”简绥珩恭敬应是。

    见老道长留下简绥珩,浅汐眠先在他身上化个护身结界才随念宇径退出观堂。

    观外有棵苍天老树伸出枝丫,直探进檐内,簌簌落下一地叶子,浅汐眠走过时,刚好卷起地上的落叶撞到紧闭的观门上。

    不知老道长同简绥珩说了什么,约莫在里头待了几刻钟,简绥珩才推门出来。

    浅汐眠正垂眸捻着落叶发呆,抬眼见简绥珩出来了,正想过去找他,却发现他的周身奇怪地带有道气。

    不知简绥珩为何突然身负道气,浅汐眠上前探查他的身体,确认他无事后才问道:“老道长对你做了什么?你可还好?”

    简绥珩笑着解释道:“我无事,浅姑娘不必担心。我方才刚将此行目的告知老道长,他便带我去了一方暗室,说我有修仙机缘,帮我开通了体内灵脉,还给了我一本修仙法典,送了我一把长剑,说是此剑与我有缘……我收了剑,他就把解蛊地图给我了。只是此图破损得严重,很多东西都已看不清了……”

    简绥珩解释完方才之事便将手中一直拿着的残破皮纸递给浅汐眠。

    灵脉?

    浅汐眠接过皮纸才狐疑地问简绥珩:“开了灵脉后,你可觉得身体不适?”

    简绥珩摇了摇头:“无事,说来也怪,我都不知自己体内竟有灵脉。”

    浅汐眠也说不准为何简绥珩会有灵脉,就算他是青垣仙君的凡体,说到底也只是凡体而已,应当与寻常凡人并无不同才是。

    对此毫无头绪,浅汐眠只能化个音信给夕缘仙君询问此事。

    既然此番青垣仙君的凡体要连历两劫,无论什么问题,她都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念宇径这时也走过来了,看了眼浅汐眠手中的皮纸才拍了拍简绥珩的肩膀道:“之前我便说你有修仙机缘,果真不假。师父既帮你开了灵脉,你便照着法典上的法术学,慢慢修炼便可操控体内道力了,等修到一定境界还能飞升成仙呢。”

    简绥珩拱手道:“是,多谢你了,念道长。”

    “殿下不必客气。”许是念宇径也算是龙熙国的子民,每次都唤简绥珩“殿下”,浅汐眠留神听了几次,不知这算是疏远还是亲近。

    传完音信,浅汐眠才将手中的皮纸打开查看。

    诚如简绥珩所言,此图的确残破不堪,其上用墨水画上东西只能模糊看出几个引路标志,可标志之处究竟落位何方,完全不得而知。

    念宇径也低头看地图,好一会才开口:“只能找找看有没有修复师能修复了,毕竟是几百年前的物件了,没想到师父还留着。”

    简绥珩点头道:“宫里有修复师,届时回去会让他修复一番。”空了口气,他才转向浅汐眠道:“浅姑娘,老道长请你进去,你先进去罢。”

    见简绥珩已拿到解蛊地图,又开了灵脉,浅汐眠本以为此事已结,不想老道长竟还找她。

    不知老道长找她所为何事,想着他既已帮简绥珩开了灵脉,又将解蛊线索借给他们,便算是位不可多得的好人了,所以她毫不迟疑地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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