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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嚣(肆)

    一阵浓烈烟雾后,浅汐眠眼前再次出现天君锦琰的身影,这一次,他满脸笑意地将一张红白色灵缘花瓣递到钰渊手上。

    钰渊拿着花瓣,上方写着两个月后,锦琰就要同芷瑶成亲,邀他前去天界观礼。

    收到请柬,钰渊身形明显一僵,只勉强接了过来,在锦琰离开前,施法在他身上下了什么。

    不久后,钰渊应邀前去天界观礼。昏礼空前盛大,天界所有仙官皆前来观礼,魔君、魔后和小魔君亦在其中,只有灵王凌枫和鬼王祭瀛不在。

    天君天后坐在遥远的云台上,因帘幔遮挡,看不大清他们的容貌。

    婚宴上,有不少熟面孔,浅汐眠远远看到两位身着玄衣与紫衣的仙官夫妇正与锦琰芷瑶交谈,紫衣女仙官明显身怀六甲,玄衣男仙官动作小心地扶着她。

    魔君、魔后以及小魔君与钰渊见礼,钰渊并不认识他们,只兴致缺缺地起身回礼。

    宴上,锦琰与芷瑶前来与钰渊敬酒,二位郎才女貌,极为登对,眼中皆带有喜色。

    钰渊面无表情,只默默端起手边的酒盏起身,对着他们一饮而尽。

    昏礼结束后,钰渊无神看着身着红衣的锦琰芷瑶在仙娥的簇拥下离开。直至他们的身影消失天际,他才缓慢起身。

    离开前,有位仙使急急走到钰渊面前,拱手道:“尊君,天君有请。”

    钰渊微怔,整理好衣袍便起身随仙使去到一方华殿,甫一进去,突然生生挨了一击。

    因钰渊不加防备,被这一掌打得往后退了几步,嘴角流下黑血。

    站在高台上的天君转身盯着钰渊,语气不善地质问道:“小妖王,你不会觉得现下你主掌妖界便可忘恩负义了吧?我儿好心帮你,你竟敢对他使用化情蛊!”

    钰渊眸光微动,默默扯出一个笑来:“这不是没作用吗?天君何必大动干戈。”

    天君怒骂出声:“何为无用!你差点害死了他!他那时刚从幽幻之地回来,重伤未愈,因你的妖蛊,直接折损五成修为,差点羽化。若不是瑶儿用内丹救他,本君早已失去了他!”天君气极,复而抬手再给了钰渊一击。

    这次钰渊完全站立不动,生生挨了这一掌,猛地吐了口血,溅到干净无尘的地面。

    钰渊并不在意伤势,只疯狂地大笑起来,笑里带着压不住的绝望。

    天君看着钰渊,慢慢放下手来:“看在琰儿为你求情的份上,本君可不再计较此事,若下次再犯,本君定让你付出代价!”

    钰渊又是一笑,下一刻,一袭红衣的锦琰已瞬移来此。只见他先看了钰渊一眼,而后赶紧上前,对天君拱手道:“父君,孩儿已无事,还请你放过钰渊。”

    天君无奈地看了锦琰一眼便默不作声地转过身,不再言语。

    锦琰走到钰渊面前,拍了拍钰渊的肩膀道:“钰渊,我信你并非故意为之,父君一时气头伤了你,实在抱歉。”

    钰渊狠狠拍开锦琰的手,伸手推了他一把,大声道:“本王就是故意的!本王就是见不得你高兴!如何?”

    锦琰闻言,眉头紧蹙:“钰渊!”

    锦琰话音未落,钰渊已然化成一阵黑雾消散开去……

    回到妖王殿后,钰渊除了每日巡查妖界,没事就会在殿内雕刻石头。

    妖侍有时会来禀报他,锦琰找他,他却再未接见过他。

    时间飞逝流淌,某日钰渊刚巡完妖界回来,突觉天象有异,起身瞬移到天界。

    去天界后的场景淹没在一片灰雾中,浅汐眠只模糊看到有不同法力在相击,却看不清具体情况,只看到一股气息进入钰渊体内。再次醒来,钰渊又回到了妖王殿中。

    自此后,钰渊时不时便觉得心有郁气,却查不出问题,问过巫医得到的结果始皆是并无怪异。

    此事过后很久,锦琰送来一封书信给钰渊,信上说他的孩儿亦麟已出世,诚挚邀请他去观礼。钰渊紧紧攥着书信,转瞬化火将其烧成灰烬。

    灰烬后,仿似又过了很久,钰渊刚身披盔甲回到妖王殿,突然听到有妖物在闲聊。

    “天君今次又来找尊君了。”

    “尊君不喜与天界有牵扯,天君既回了,就不必再上报了。”

    “是,不过我听说天后又有了身孕,天君与天后倒是恩爱有加。”

    听到此处,钰渊一脸气愤地推门进到殿中,吓得里头正在说话的两个妖侍手忙脚乱向他行礼。

    钰渊满眼怒火地瞪了他们一眼,半晌才甩袖离开。

    回到寝卧后,钰渊气得将殿内所有玉器乱砸一通,有一只花瓶直直砸到那座已经做好的神像上,碎裂成一地碎片。

    砸到神像,钰渊突然像是泄了气一般,失魂落魄地走到神像脚边坐下。

    又一阵火光后,钰渊不知因何出现在天界,一路去到天后芷瑶宫中,趁天后不注意,出手打伤了她,逼她吐了口血。

    那之后,天君锦琰又来找过钰渊几次,钰渊依旧闭门不出。

    钰渊身边不多时便出现两个护法,一为蛇妖,一为狼妖,蛇妖是在龙熙国时浅汐眠他们遇到过的那条黑紫蛇妖。

    不知过了多久,某一日,狼妖忽然半跪在殿内,向钰渊禀报道:“君上,我已在灵界找到小凤凰,让她去挡了劫,这次她必死无疑。”

    座上许久未有过表情的钰渊大笑起来:“很好!你干得不错!给她点教训!将她带来见我!”

    “是。”

    没过多久,狼妖再次禀报钰渊,此举失败,说是小凤凰的确帮虎精挡了劫受了重伤奄奄一息,但青垣仙君领命下界保护她,将她救了回来,根本无从靠近。

    钰渊闻言气得不轻,不再继续动手,只是心里时有恨意叫嚣着让他去杀死小凤凰,只有看着神像才能稍稍控制一二。

    没过多久,钰渊接见了夕岳仙君,听他说想帮一凡人换命,钰渊便利用他去接近小凤凰,告诉他说只要他能将小凤凰的灵丹取回便可帮他给那凡人女子换命。

    夕岳仙君一开始还有些踌躇,最终还是答应了。

    此事后,夕岳仙君虽时不时现身,却从未给钰渊带回什么好消息,反复告知钰渊因青垣仙君一直护着小凤凰,他尝试多次无法得手,反而受了伤。气得钰渊摔碎茶杯,怒道:“该死的青垣,真会坏本君好事!”

    没过多久,钰渊带着左右护法去到灵界,出现在浅汐眠与师父即青垣仙君住过的洞穴外。

    不过他们并未靠近山洞,只远远看了眼便继续往灵界北边走去。

    在月宁城外,他们遇到那个正与灵兽搏斗的白衣男子,即游玄……

    看到灵兽快将白衣男子打死,钰渊出手救了他,旋即取走那株被灵兽护住的金色归元草。

    游玄见钰渊拿着归元草,满身是血地跪地求钰渊将归元草给他。

    钰渊居高临下看着游玄,幽幽开口道:“想要归元草可以,但你需帮我做件事,事成后本王自会给你。”

    游玄抬首看向钰渊,满脸皆是血迹,往下染红白色衣物,道:“何事?”

    钰渊缓缓开口:“日曦城外有一处山洞,里头有个叫浅汐眠的灵物,你将她骗到月宁城内的陷阱中来,届时,本王自会将归元草给你。”

    游玄蹙起眉,良久才俯身答应。

    吩咐完游玄,钰渊重新回到妖王殿中。

    一次闭眼睁眼,浅汐眠看到自己已被绑在冰柱上,下方游玄正端正跪着,前方的王座上则坐着一身玄衣的钰渊,他正撑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游玄以头抢地道:“君上,我已按你说的将她带来,还请君上兑现承诺,将归元草给我。”

    座上的钰渊眉眼含笑道:“那是自然,你干得不错,本君自会好好犒赏你,你先下去吧。”

    游玄略有迟疑,最后还是俯身磕头道:“是,多谢君上。”语罢,他才起身出去。

    等游玄离开,钰渊徐步向她走来,一双妖冶的眼贪婪地看着她:“真像,难怪他那么高兴……”

    钰渊施法将浅汐眠吸住,还未抓住,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该死,来的真够快!”钰渊低身骂了句,赶紧抬手将浅汐眠丢到一旁的冰榻上,而后直接化作一团黑气出去。

    等殿门打开,带着面具的青垣仙君即师父已持剑化出万千剑影击向钰渊,钰渊施法化出冰锥挡住,不过一瞬便飞身与青垣仙君扭打起来。

    打了一阵,钰渊开始体力不支,稍不注意就被青垣仙君的轻云剑划破了右脸。

    “半枚妖丹果然不够。”钰渊喃喃说道,抬剑击退青垣仙君便化成一阵黑烟回到冰洞中。

    钰渊本想带浅汐眠走,但因戴在浅汐眠手腕上的银镯筑起一方结界将他生生挡住,一经靠近,他的手就被灼伤,尝试几次皆无法靠近。

    钰渊正施法击打结界,外头远远传来巨大的倒塌声响。

    知道自己带不走浅汐眠,钰渊只能化作黑烟消失,离开前,刚好瞥见青垣飞身进到洞内抱起昏迷不醒的浅汐眠。

    等浅汐眠他们离开,游玄又来到殿内求钰渊给他归元草。

    钰渊正在气头上,闻言立即将游玄隔空掐起,狠狠摔到一旁的柱上,飞身过去踩住他的身体道:“梨花精挖了灵丹给你,早就没救了,就算给你归元草也没用。不过你既这般痴情,本王可成全你!”

    钰渊说着,施法往游玄体内灌进一阵法力,不过瞬息,游玄已变成妖体,发疯般吼叫起来,在他怀里,那枝梨花正摇摇欲坠……

    梨花后来不再出现,变成钰渊的妖奴后,游玄一直跟在他身侧,替他消灭那群反抗他的妖物。

    一阵灰雾过后,钰渊忽然出现在鬼界,与鬼王祭暝见面,还笑着同她做了个交易:“听闻鬼王近来因鬼界十三部动乱头疼,本王可帮你一道平复动乱,不知鬼王意下如何?”

    祭暝看着钰渊,淡笑着问:“妖王想要什么?”

    “若下次本王需要帮忙,鬼王愿帮上一帮就行。”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好,本王答应你。”

    钰渊笑道:“那便将鹤睢与关月借给鬼王。”

    左右护法听命,留在鬼界帮助祭暝。

    时间仿似又过了很久,一转眼,浅汐眠看到熟悉的蛇妖——关月正跪地向妖王禀报道:“君上,属下听闻那只小凤凰到人界去了,这就去人界将她带回来给你。”

    钰渊正撑头坐着,闻言妖冶一笑:“好,去吧,抓不到她就不用回来了。过来,把这些灭灵咒和惑幻蛊带去。本王听闻青垣那小子正在人界历劫,顺便给他点教训。”

    蛇妖收掉灭灵咒和惑幻蛊才俯首接令:“是,属下遵命。”

    蛇妖走后不久,狼妖急急赶来,跪地向钰渊禀报道:“君上!大事不好了,关月被仙官带到天界去了!”

    钰渊本在喝茶,闻言气得将手中玉制杯盏捏碎:“真是废物!抓不住便算了,还被仙官抓走!”

    狼妖鹤睢满脸焦急:“君上,现下当如何?关月只是一时不察才会被抓走,属下愿去救她!”

    钰渊大声喝斥道:“你去救?青垣那小子虽然下界历劫,但亦麟还有其他仙官皆守在天界,就凭你也想救出她?”

    鹤睢以头抢地,浑身颤抖:“是属下愚钝,请君上责罚。”

    钰渊似是累了,瘫倒在王座上扶额道:“罢了,等本君拿回那一半妖丹再去救她,你先去看着小凤凰。还有去知会夕岳一声,让他别整日守着那缕破残魂,赶紧想办法把小凤凰给本君带回来!”

    “是。”鹤睢接令,转而道:“君上,属下已操控凡人公主的执念给那小凤凰下了灭灵咒。”

    “结果如何?”

    “有个道士用青垣仙君之血破除了此咒,小凤凰又躲过一劫……”

    钰渊眉头蹙得更深,“罢了,你去看住他们,有任何情况,及时来报。”

    “是,属下告退。”

    时间如白驹过隙,不多时鬼王祭暝突然出现在妖王殿内,立身听从钰渊安排。

    钰渊刚从夕岳仙君口中得知浅汐眠的所在,正打算利用鬼婴节,瞒过天界仙官之眼去人界将浅汐眠带回,与鬼王商议如何行事。

    正巧鬼王听到凡人祈愿,正欲去人界解决,因有事无法前往,便将鬼娃娃和鬼银丝等借给钰渊,请他在抓小凤凰时顺手帮她解决凡人的祈愿。

    妖王借着鬼界之门去到人界,带着化妖的游玄与浅汐眠他们打了一场,直到白抒仙君提起天君,方才退身离开。

    回来后,鬼王来到妖王殿将钰渊带回的华衣女子带走。

    而这段时间,天君又开始时不时来请见钰渊,但他皆充耳不闻,只默默看着那尊高大神像。

    等天君不再出现,夕岳仙君又前来面见钰渊,还带来了写缘笔来,兴奋地告诉钰渊说,只要将小凤凰弄进鸾梦里,等她的魂魄离体之时,身上的护身法器就会自然失效,便可趁机将她带回来。

    钰渊难得一改愁容,当即答应夕岳仙君,等他将小凤凰带回,便帮他给那个凡人女子换命。

    夕岳仙君的计划后来也以失败告终,听鹤睢说起夕岳仙君被夕缘仙君带回天界,钰渊气得将桌上所有东西掀倒。

    往后,钰渊为了将浅汐眠抓回还做了不少事,皆无果而终。直到殿内出现鹤睢、乌阙以及他们身后被结界控住的浅汐眠,钰渊终于大笑出声。

    看着癫狂的钰渊,乌阙以头抢地道:“君上,小的已让这只炽鸷鸟喝下妖魇虫,就算有护身法器也形同虚设。”

    钰渊笑得妖冶道:“干的不错!小凤凰每次都不肯吃东西,本王还愁她不会吃下。你既将她带来了,本王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

    乌阙笑得谄媚道:“多谢君上,小的只想恢复修为,还请君上成全。”

    “可以,过来罢。”钰渊说完,施法将一股法力打进乌阙体内,随着法力入体,乌阙体内登时涌出一阵黑气。

    “谢君上!”重获法力,乌阙高兴地连连磕头。

    等乌阙退下,钰渊才起身将困在结界中的浅汐眠勾手带去冰洞,施法化出一颗紫色珠子融入她的体内。

    珠子一经入体,浅汐眠便止不住浑身颤抖,身上两个护身法器感应到,立时爆发出法力,将她紧紧罩住。钰渊一靠近她,肌肤登时被烈火灼烧。

    “化情蛊竟当真能伤及仙体……”

    钰渊语罢,脸色剧变,忙将浅汐眠带到洗秽池,抬手将她远远丢进洗秽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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