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屋内顿时一片寂静，连温玉眸中也难掩震惊。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周洛辰忽而笑了，展扇掩唇，“在下可听不懂。”
小草丫丫可不陪着他演，只道：“雨晴是我的朋友，虽不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你若是让她出事，我可不会轻饶了你。”
衍无忧也不装了，将扇收起，意味深长：“只见了一面就成朋友了？”
“你怎么知道？”她蹙了蹙眉，心底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小草宗主不妨猜猜？”他却不明说了，轻轻笑着。
“装神弄鬼……”小草丫丫眯了眯眼，不再废话，抬手一掌袭去。
温玉一时慌神：“公子！”
衍无忧不慌不忙，轻松避开她的攻击，只一推就差点让她摔地上。小草丫丫咬着牙，顺势往茶桌上一掠，掀起一壶茶水丢去。
他身形一闪，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制住对方。
待小草丫丫反应过来，她已经被衍无忧用折扇按在桌上，飞出去的茶壶稳稳当当落在对方手中。
见状温玉拂了拂胸口，心中了然：也是，世上谁人能打过她师父？
“……你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小草丫丫先发制人。
衍无忧好笑地看着她：“是谁先动手？”
“我错了，”她没有犹豫立马认怂，眨了眨眼，“和好吧。”
“我若不呢？”衍无忧似乎很乐意看她求饶，笑得不怀好意。
“你不想和好的话……”小草丫丫蹙眉作思考状，忽然一扬眉，“那就直接绝交？”
她话音刚落，腰间铁扇便骤然飞出，速度比先前那招快得多，连衍无忧也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及时偏了头，铁扇锋利的边缘擦过他颊边，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
趁他愣神，小草丫丫挣脱束缚，对着他挑衅一笑，闪身出了包厢。
“师父，您没事吧？”温玉面露忧心，走上前来。
“无妨。”衍无忧轻轻摇头，饶有兴致地扫了眼包厢门口，颊边伤口迅速愈合，“我交代你的事去办吧。”
“是。”温玉不再多言。
这边，小草丫丫一出来就撞上了春烟。
春烟一脸焦急和担忧，见着她就扑上来：“姑娘！小姐不见了！”
“什么！”小草丫丫被她这话惊得都忘了在意春烟的称呼变化。
就在不久前，杨雨晴大受打击跑出酒楼，春烟追着出去，一番安慰，她才平复下来，说想一个人静静，让春烟回去告知小草丫丫一声，饭她不吃了，很抱歉让她破费。
春烟表面应下，转身假装回去，走出一定距离后又不放心，回头跟了上去。
谁知，这一小会儿的功夫，杨雨晴就不见了人影。她沿街寻找，又问了路人，皆无所获。
春烟这才慌了，赶忙回来向小草丫丫求助。
“怎么办？小姐可不能出事啊！”她一脸焦急。
小草丫丫安慰她：“别慌别慌，雨晴那么大一个人了应该不会出事，说不定只是太累了回府了呢？你有回去看过吗？”
春烟魂不守舍地点点头：“对，对，我这就回去看看！”说罢匆匆朝她一福身便又急急跑走了。
小草丫丫目送她离去，叹了一声，今天这饭也没胃口吃了。
下楼退菜，大堂里人满为患，闹哄哄一片。
“听说了吗？今夜宫中举办上元宴。”
“这不是人尽皆知吗？每年如此啊。”
“诶～今年不一样。我听说，此次宫宴，表面贺节，实则是为太子择妃！”
“哦？兄弟有内部消息？”
“嘿，你想啊，那些个世家贵女都会去赴宴，这还不明显吗？”
“嗐……仅凭这个就如此肯定……再说了也不是都去赴宴，那大理寺少卿的妹妹杨才女不就没去吗？”
“啧，京城谁不知她心悦周家公子？既然已知晓宴会目的，她心有所属又怎么会去？”
“不过也是——她就算去了也不会被太子看上吧？哈哈哈……”
“她倒追周公子被拒三次这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别说太子了，就是我也看不上她！”
“我听说林家那位也会去？”
“不会吧……难道她也想当太子妃？”
“兄台这话就好笑了，她林暮多大的本事？何至于要去抢那小小的太子妃之位？”
“我估计她也就是卖圣上一个面子……”
“妄议朝堂，你们不想要脑袋了？”
“不说不说……”
“诶诶，几位可有听说近日城中的‘吸血案’？”
……
申时，一辆马车入城，驶入风明市，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宅子前停下。
叶羽灵头戴纱帽，从马车上下来，仰头瞥了一眼牌匾上的“丞相府”三字。
早有人在门口侯着，一见她便邀着进府。
主厅，一中年男人负手而立，头也不回：“你来了。”
闻声，叶羽灵冷漠的面具破裂，显露出一丝厌恶来。
男人转身，眉眼间蕴着严肃：“几年没回来，真是越发无礼了。”
“父亲。”她没敛情绪，咬牙切齿唤了一声。
面前这人便是朝堂上一手遮半天的丞相——叶昊国，同时也是叶羽灵的父亲。
“外头风大，进来说吧。”叶昊国见她杵在门口，招了招手。
她抿了抿唇，沉默一番还是踏进厅中。
“去沏茶。”他对仆人吩咐，又对叶羽灵道，“你过来，坐下。”
“有事直说，你知道我讨厌拐弯抹角。”叶羽灵摘下纱帽，只是站着，不为所动。
叶昊国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半晌只是慨叹一声，“你长得越像你娘了。”
“那你说，”她冷下眸子，有些咄咄逼人，“你告诉我她在哪？这么多年了你能不能不要再骗我？“
此话一出，他脸上那缥缈的一丝感伤便迅速散了，冷冷道：“先做好你要做的事吧。”
不待对方再问，叶昊国喊来仆从：“带小姐去收拾收拾，晚些该入宫了。”
“叶昊国！”叶羽灵喊住他，“说话要算数。”
叶昊国出门的步伐一顿，停在门外，偏头淡声一句：“我是你父亲。”
落日西斜，在城外野山上勾勒一道血色轮廓，山间破庙，余晖朦胧。
杨雨晴迷迷糊糊睁开眼，头歪得脖子酸痛，她动了动才发现自己手脚都被麻绳捆住，整个人蜷在尘灰的角落中。
她有些心慌，借微光打量周围，发现不止她一人。
她更加害怕，想出声求救却只发出沙哑的“啊啊”声。
门框上腐朽的木板“啪”一声摔下，一个高挑的黑袍人走进庙中，光映出他脸上的黑色牛面具。
“哟，醒了？”注意到她，黑袍人语气有些意外，向她走近。
她目露惊恐，下意识往后缩，后背一下撞上墙，退无可退。
“这么有精神，看来药不太行啊……”男人在她身前蹲下，掐住她的脸来回打量。
凑得进，杨雨晴看见他手背上一道狰狞的长疤，形状崎岖，心中添了几分害怕。
“在质疑我？”忽然多出一个女声，她下意识循声看去——天色已经很暗，只能依稀看见一人倚在门边，暗得看不清样貌，仿若一幅剪影画。
“哪敢呀。”男人笑着回。
女人没理会他，只留下一句：“先取她的。”便闪身消失，不见踪影。
男人松开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一双慕容人独有的宝石蓝瞳耀如明月，却暗含杀意。
杨雨晴恍然间似乎已经预知到自己的结局，惊恐而不甘的摇头，瞳孔骤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