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下午凝香说的话她就失眠，孟如钰沉静了片刻，终于一个地方浮现在她脑子里。
于是拿了一把修炼时的轻剑，她本想趁着月色，直接御剑飞去紫云山西边的一个凉月亭，结果念诀念了好几遍，轻剑只在地上动了动。
她的修为这个时候还要来堵心，孟如钰一怒之下，决定用四肢爬山上去。
良久，孟如钰气喘吁吁走上最后一台石阶，隐约能在那座孤零零的凉亭下看到两个人影。
“真的在这里！”孟如钰上来后发出一声赞叹：“怪不得，好美的景色。”
紫云台在紫云山西处一块空旷之地，这儿虽不比凌云峰那么高，却也凸显在群山之间，主要的是这儿离天空很近，近的能看清月亮。而且凉月亭的柱子镶嵌了紫琉璃，在水雾气升腾的夜里，皎皎光辉下，整个凉亭会犹白云轻纱笼罩一般，如梦如幻。
“这儿。”
“正好，赢了。”
“不对不对，我弄错了。”孟子庸还未将自己的棋子放上，施柏星连忙撤走了自己的黑子。
孟子庸一脸懵的看他：“你怎么还悔棋呢？”
对面一副犯欠儿的表情：“什么悔棋？你不是还没放上，那就不算。”
孟子庸：“……”
“……”忽地施柏星悔棋的手顿在盘上，他两眼转了转，又将撤回的棋一一摆了回去：“好吧，我反悔了，这局让你赢。”
“……”孟子庸笑了一下，心说他怎么良心发现。
看着孟子庸漫不经心地将胜利的棋子捡回去，施柏星搓着自己手里的子，试探性地问一句：“明日不是要去城中查案吗？天大的喜事，怎么晚上给我叫出来下棋，不怕明天睡过头了？”
棋盘又重开了一局，孟子庸往上放上一子，随意地道：“嗯，明日一早我就走，但现在就想清静清静。”
施柏星怀疑地看着他：“清静清静？可是查案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还有清静你找我？凝香呢，你不去找她人家可是会伤心的？”
孟子庸捏着一枚棋子，有些出神，摇摇头道：“你说的对，是好事。”
“……”施柏星一时沉默，心道他担心的事情难道发生了？
“子庸，今日你可否听我把话说完。”绿林小路，凝香面色平和地靠近他。
孟子庸顿足回首：“？什么事？”
“你还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吗？”凝香温和一笑，目光移到他腰间那一把不算出众的剑器，轻声地询问。
孟子庸随着她的目光将剑取回手上，说道：“大约半年之前。”
“半年了啊……”凝香伸出柔荑，将孟子庸手上的长剑抽出一截，她微凉的目光从剑上扫过：“这半年我一直都有个问题，在心头琢磨过无数次，可就是一直没勇气开口。”
孟子庸持剑的手纹丝不动：“什么问题？”
“我想的是……”凝香的手握紧了几分，还是在冷淡中开口了：“这些日子以来，你孟子庸，究竟喜欢没喜欢过我呢？”
这片树林子本就十分安静，这刻虫鸟仿佛都闭了口，孟子庸有些错愕地看着凝香，她的话语很认真，让他一时不知从何作答。
凝香忽而一笑，将她抽出的的剑放了回去，说道：“谢谢你，没有骗我。”
“你……”孟子庸有些无措：“我……”
“你总是这样。”凝香略带埋怨语气像是在自我宽解：“不似少年性，就算是感情之事，你也能安坐云里任风轻。所以孟子庸，当初我心慕于你，你不是因为同样心慕于我才与我相处，而是因为我比别人更能为你挡住不必要的麻烦才选择的吧。”
“……”孟子庸低声想解释。
凝香立马说道：“我没有拿这种事责怪你的意思，当初确实是我喜欢你，就算知道你有这方面的原因也是我自愿喜欢的。可我以为时间能让你动心，明明是一个少年郎，为什么那颗心却像块臭石头呢？我怎样做都在上面留不下痕迹。”
“……抱歉。”
凝香转开身体，她的语气带着自我的骄傲：“无需道歉，你并非无礼之人，何况我们连手都没牵过几次。我不想继续浪费时间下去了，即使前方我曾向往，但看不到希望的路我也不想走。”
孟子庸在她句句坦言中无话可说，然后仔细想了想，自己根本没有挽留她的理由，这是心怀歉意的自己也无法做到的。于是开口：“凝香，也许你提醒了我，我一直没有喜欢上一个人的心情。”
凝香脸色可见地一变，有些不甘地质问道：“你，所以你真从来不在意我？”
孟子庸没有否认，反而心意变得越绝决：“时间固然有流逝的力量，可正如你所说的，看不到希望的路不想走也不必走，我是抛在黄沙越来越厚重的石头，其实心里坚硬的很。因此对你，从来都没有特别在意。”
凝香被他直接的言辞说得心里发苦：“孟子庸呀孟子庸，怎么你说实话，反倒让人这么难受呢？罢了，我不就是在等这一句么。”
孟子庸面色转而平和，他一向如此：“抱歉，但你应该更想听见实话，我总不能继续欺骗你欺骗自己吧。”
“已经得到答案了。”凝香释然一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多谢，愿意给我接近的机会也愿意给我放下的理由。”
“……”
她的笑声打动了万叶声声，明明是春日茂盛之季，树上却落下一片片绿叶……
“今日我要说，孟子庸，我们分开吧。”
孟子庸对这样的要求没有意外。
盛日清风从林间穿过，将他的碎发微微吹拂，他明白了她的决定亦无不清和地答复：“可以。”
凝香微微一怔，随即表情安然下来：“不管我曾如何喜欢你，但了无生机的感情，就到此为止吧。”
孟子庸笑了一下：“所以呀，有些人不在一起的时候觉得不合适，在一起了发觉其实也不合适，你我是如此，这样说清楚也好。”
抬头看看，鸟儿在高飞。
这个季节不会停留，万物都是自由的，谁都不应该成为谁心中的枷锁……
…………
后来，凝香的身影便在视线里渐渐模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