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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疆和东月

    烈火烧毁一间间房屋,气势汹汹,不断向王宫蔓延。开疆国许多地方已经陷入了火海,乌烟弥漫,掺和着血气和硝烟的味道,透着绝望,是想逃却不知道往哪逃的绝望。

    谁曾想一朝国破如山倒,自己会无处可安身呢!

    东月帝国的士兵穿梭在开疆的大街小巷,对付开疆国这样一个邪术盛行的国家,主打一个烧光、杀光和抢光,不留一丝情面。将士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看起来竟像强盗进村。

    哭喊声、厮杀声此起彼伏,却有一个温柔清脆的声音在肆虐猖狂地喊着:“烧吧,烧吧,把这些毒瘤全都烧干净!”,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透着得意。

    夜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降临,却没多少人察觉。昏天暗地的,要不是偶尔透过一重重乌云看见了月亮的影子,印在人们心中的怕是只有那耀眼的火光和深不见底的黑暗,早已没了白昼,只有那昏暗无光的前路,再没心思去辨别什么时间了。

    他们是开疆国的百姓,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

    祭坛上,火把被一个一个的点亮。开疆的王上跪坐其间,怀中抱着他因难产刚离开了人世的夫人。眼中的泪一滴一滴滚落,划过脸庞,落在美丽的夫人那血迹斑斑的衣裙上。

    他抱着她喃喃自语:“傻瓜,说什么来日方长,我现在却只想与你共赴黄泉。”说着他抬头望了望天色,痛苦着哽咽道:“可是我不甘心啊,意儿,我舍不得你,想永远陪着你和孩子啊。”

    他抚摸着她的脸庞,看得认真,嘴角微扬,笑得凄惨。

    “意儿啊,你最懂我了,我们一起长大,吃喝谈笑总在一处。还记得十八岁那年,你送我一个白玉簪子,哈哈哈。。。。。。我说男子汉大丈夫当征战四方,带什么簪子,你却说这个簪子是你亲手做的,与我绝配,还说我这张脸最适合扎辫子了,我还和你吵。“他闭上了眼,仿佛回到了从前,她依偎着他只是静静地赏着月光。

    少顷,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地从胸前掏出一个白玉簪子,上面雕刻着扶桑花的图案。“你看,我把它给你带来了,我当时说不喜欢只是死要面子,它真的好看!”,他擦了擦泪,努力去看清上面的图案。笑了笑,随手将簪子插在了自己的头发上,一手抱着他熟睡了的夫人,一手施了点灵力,单手捻着一缕头发给自己编起了小辫子。

    他笑着看她,他不想逃,这是他的国家,却只能看着外人在这里肆意妄为,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你和孩子在一起一定要好好的,不要想我,到了忘川河,不用等我,喝了孟婆汤就过奈何桥吧“

    “不是我不愿去陪你,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又哪惧魂飞魄散。”只是以后,生死两界怕是再没他的容身之处,想去那个世界也再不能够了!

    “意儿呀,别怪我狠心抛下你。你骂我不负责任也好,骂我混蛋也好,我不甘心就这么逃了,也不甘心就这样赴死,让他们笑得那样自在。伤害你的,我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他抬头看看天色,月亮渐渐露出来了,正一脸皎洁地看着他们,像是在看一个笑话,在说傻子,都是傻子!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时间到了,是时候了。“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美丽的夫人,眼中满是不舍。

    可就是一眼,只一眼,在阻挡月亮的乌云完全散去的那一刹那,他不再留恋,眼里剩下的只有坚定。

    他从头上拔下那根白玉簪子,迅速划破自己的胸口,鲜血顺着簪子淌落,一红一白,甚是耀眼。纤细的血丝被牵引着从他的伤口流出,像一条细长的小溪在地上流淌穿梭。他忍着痛,在胸口一笔一划地画着符咒,地上的血迹也顺着他的动作,一笔一划地找到自己的位置。

    远处的火光越发猖狂,人声也越发喧闹。祭坛在月光的照耀下,清澈明亮,火把默默地燃烧,他的周身被照的敞亮。

    他不去看,也不再想,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便没了畏惧,心中安定,一切都寂静而安稳。他嘴里念道:

    “天地为鉴,祷告先祖:月在上,胆相照;无前路,舍归途。开疆八百三十年,开疆国难,第十一任王上无用,无颜再见先祖。愿以我之血为引,肉身为养,此白玉为器,请开疆之神灵,降诅咒于开疆和东月帝国之上!“

    月光围绕着他,形成一个个清冷的光环,映着他那张冰冷而僵硬的脸,有些渗人。失血过多让他唇色发白,手指微颤。词念完了,符咒也画好了,地上的血迹首尾相接,像小溪一样流淌。

    他狠狠心将白玉簪子猛地插入自己的胸膛,这一下让他痛的咬牙。胸口的血流得更欢快了,顺着原来的血迹,流向地面,又流回他的身体,又从他的身体里流出,形成一个循环。

    他缓了缓,强装镇定道:“开疆国的国民听令!”这一声听起来还真沉稳而有力,均匀清晰地覆盖了整个开疆国。人们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愣了一下,陷入绝望的国民纷纷抬头,仿佛这声音是从天上来的。

    一青一黄的身影远远站立,听到声音不约而同地望向了祭坛的方向。

    青衣少年,眉目清秀,长的风流,一双含情目里透着无尽温柔,任谁看了也会心潮涌动。少年身边立着的是个穿黄袍的小姑娘,小姑娘生得更是犹如天上之人,目光温润,冰肌玉骨,不染一丝尘垢,她周身流光萦绕,就像有神光护体,更显圣神。

    青衣少年便是此次率领东月帝国出征的皇室,苏家,苏梓桑。

    少年眉头微皱,对一旁的黄衣小姑娘道:“柔儿,我们去祭坛那边看看。”,声音温柔好听,竟是在这厮杀中格格不入的声音。看起来如此平易近人的少年,却是那肆虐地喊着让人陷入绝望的话的人,烧吧,全都烧干净!

    黄衣小姑娘,不带一丝犹豫,只道:“哥哥在哪儿,柔儿就在哪。”

    二人动身,身姿轻盈,一跃便跳出五十多米的距离。

    在此期间,又传来了开疆王那沉稳而有力的声音,“将你们置身险境,我感到十分抱歉,你们怨我、怪我,全都是应该的。但是,我永远站在你们身边,不会弃你们于不顾!请你们相信我,告诉我你们还愿意,还当自己是开疆国的一分子!拿出开疆国的骨气,站起来,告诉我,你们愿意为国而战!”

    顿时,举国境内,人声纷扰,开疆的士气一下高涨了许多。就连老弱病残的也奋不顾身,高喊着:“我们愿意!为国而战!杀!”

    “好,好,我们开疆,没有退缩的士兵,你们都是好样的!”开疆王的声音又在空中响起,带着一丝欣慰。

    接着道:“侵犯我们领土的是谁!”

    “东月帝国!”众人齐声道。

    “残杀我们的同胞的是谁!”

    “东月帝国!”

    “想不想让他们付出代价!”

    “想!”

    这一声“想!”,人们回答的接近癫狂。

    开疆王有些喘不过气,他已经快没力气了。在只剩下他和夫人的祭坛上,他收了声音,无比狼狈。

    他艰难的拔出胸口上带血的簪子,簪子靠着一丝灵力缓缓浮上空中,他痛苦的笑道:“听到了吗,开疆的神灵,举国之魂全都献祭给你,从今往后,怨为念,形不灭,痛相伴,无怨犹,我们就是您的奴隶,让我们化身为不生不灭的战士,为开疆而战吧!”

    簪子上的鲜血,在月光下清晰可见,一滴一滴向上攀援,汇聚在了扶桑花上,渗入白玉的深处,染红了花瓣,一朵红艳美丽的扶桑花映入眼帘。

    月光暗下的那一刻,他知道仪式已成,簪子缓缓落在了夫人怀中,他知道他再无挂念。

    黑暗之中隐藏的躁动开始出现在火光之中,无数的蛊虫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在前往祭坛的路上,苏梓桑和叫柔儿的小姑娘加快了脚步,他们似乎察觉到了接下来将大事不妙,已经没有时间去理睬地上爬行着的大量蛊虫,他们对这些蛊虫能避则避,只想快点赶到祭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祭坛上,两人静静地抱着,脸轻轻地贴着,闭了眼睛,一样的无力。

    伴随着一阵窸窣声,一阵阵巨痛穿透了他的身体,他不敢看,他知道现在的他有多丑陋。

    肉身为养,这是蛊虫在啃咬他的身体!

    意识也渐渐淡去了,可是疼痛却越来越剧烈,他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叫的让人心慌,他痛的抱住自己的夫人,可是再痛,他抱她依旧是轻轻的不敢太用力。

    这群蛊虫,只吃活肉,正肆意地啃咬着他的躯体,他疼痛,但他却迟迟死不了,受着这无尽的折磨,他发了疯似地哭喊着,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哭喊着些什么,声音凄厉,甚是恐怖。等身体上的血肉被掏空,只剩下白骨时,他的痛感也终于消散,再也不会痛了。

    苏梓桑他们赶到祭坛时,两个人都被震惊住了,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住了!

    祭坛上,无数的蛊虫正渐渐褪去,中央一具宽大的白骨轻轻的抱着一具美丽的尸体。

    他们还没有反映过来眼前的这个景象,这个白骨动了动,摇晃着起身,用两个无神的空洞望向了他们。

    。。。。。。

    。。。。。。

    太阳,东升西落;月亮,西升东落。300多年就这样悠悠过去了。

    当年的讨伐开疆国一战,东月帝国派出三千万的兵力对战开疆国的三千万兵力,东月帝国虽死伤惨重,却将开疆国举国歼灭,包括开疆百姓在内,开疆的九千多万人全部被烈火焚烧殆尽,在全大陆引起轩然大波,让各国对东月帝国刮目相看。

    苏梓桑也因此名声在外,被众人推崇,以国王侄子的身份继任了东月帝国的王位。几十年间,帝国飞速崛起,统一了周边各国,成为雄踞大陆东部的大国。

    至此,东月帝国改名为东月国。

    国王苏梓桑,名垂千古,芳史流传,成为了人们口中无所不能的东月国先祖。人们爱戴他,敬重他,为他塑像,为他作曲,为他疯狂,为他哐哐撞大墙。

    然而,生命,终归消散于天地;人,也终有穷尽的一天。生于虚无,便散于虚无。过往的种种,终究是散了,如今的种种,也不过是死后的荣耀。

    炙热的空气包裹着东月国的皇城,王宫里更是连空气都在颤动,奔腾的热浪在炙烤下不断扭曲跳跃。

    皇室藏兵阁,体型庞大,外表华丽,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蜗牛倒地。建筑的中央高高立着一个尖尖角。外部的墙体是特制的黄铜色金属,墙体很厚,看起来僵硬牢固。

    在这个建筑尖尖角的下方,有一个空旷的室内空间,以国王为首,此时正聚集了许多东月国实力高强的王室长老级别的人物,建筑的各个路口也被士兵围的严严实实,戒备森严。

    这个房间里的灯光是许多漂浮在空中的火球,炙热的阳光从尖尖角周围的天窗照射进来,让室内温度竟高达上千度。在场所有人都是全副武装、配备齐全,让自己与周围的炙热相隔绝。

    只见众人围着一块宽大厚实的石头,这是一块巨大的红棕色的岩石,石头上方侧卧着一个美人,美人周身流光萦绕,身着黄色束腰长袍,浅色的纹路分布在光滑的衣料上,让华丽中透着几分清雅。让人在意的是,美人腰间的束带上,插着一根白玉的簪子,簪子的一端雕刻着扶桑花的图案,这扶桑花红的鲜艳美丽,犹如有生命般,开得自在。

    棕色的长发蓬松散乱,带着慵懒和随性。美人闭着眼,眉头微皱,这不正是当年讨伐开疆国时那个跟在苏梓桑身边的黄衣小姑娘!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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