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问陛下

    雪愈加重了,乌雪在深夜中依旧又稳又快,商南己对跟在他身后的人道:“皇帝是如何被救走的?”

    宫中事务归商东各管,商东各打仗不行,在内务中勾心斗角、察言观色却是一把好手,凭言清和章之让两个人,根本救不走皇帝。

    “皇家养在宫外的死士‘朱雀’在皇后的安排下与章之让汇合,并控制了大公子的副官张容,趁章大人进宫辞行的机会,带走了皇帝。”副官答。

    “可有伤亡?”商南己问。

    “朱雀”死了大半,章大人也死了。”

    商南己皱眉,章大人死了,言大人更不会轻易放弃,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他一夹马腹,乌雪如离弦之箭冲入雪幕中......

    白雪映着红色宫灯,商王府的暖阁温暖如春,商西肃怒气冲冲的进门,“大哥,你的手下张容,竟然被一群不知道从那冒出来的,什么朱雀给控制了,连一个废物皇帝都看不住?”

    商东各踩在镶着珍珠的脚垫上,悠然开口:“三弟,那个言月,今晚就能送到你府上?”

    商西肃一喜:“你说的当真?她藏在商南己府里根本不敢出来。”

    “过了今夜,她会迫不及待的从那里逃出来。”商东各负手而立,神情有丝得意。

    商西肃狠狠道:“不可能,她和商南己拉拉扯扯,不清不楚,才不会离开。”

    商西肃挥了挥手手:“大哥,你别打哑谜了,如今皇帝跑了,皇宫是你负责,父亲已经动怒了,先想想怎么和父亲交待吧?”

    商东各慢慢品了口茶,淡淡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张容欠了债,把媳妇孩子都赔进去了?”

    “对啊,大哥御下向来有手段,底下的人从不敢造次,这张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被收买了?”商西肃道。

    “我自然知道,只是静观其变罢了。”商东更加得意地说。

    “那是为何?皇帝跑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商西肃歪嘴笑道:“难道父亲想通了,要自己当皇帝了,我早就说留着那个老皇帝没什么用。”

    “老皇帝自然是有用,不过你想皇帝跑了,父亲让谁去追?”商东各问。

    “那还用问,自然是老二,谁能快的过墨云骑。”

    “那追上之后呢?”

    “那自然要把挟持皇帝的人统统杀掉。”商西肃恶狠狠地说。

    如果商南己杀了言月的父亲,言月自然不会再住在大将军府,想到此处,商西肃道:“不对,如果商南己把言清给放走了呢?”

    “就是商南己想放,也没用,我特意为言清安排了一场好戏,让他的好友知己章之让死在了他面前。”

    商东各冷笑道,“忠心又清高的言大人呐,一定不会放弃皇帝,自己跑的,除非他们的人全死光,否则老二带不回皇帝。”

    “那如果老二故意追不上呢?”商西肃又问。

    “以墨云骑的能力,追不上,第一个不信的就是父亲,而且言清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言清,南方集结了数万的兵力,带兵的正是言卫,这个言卫还甚有打仗的天赋,迅速就收编了好多乡兵。加上老皇帝在南方的影响,真放他们走,无异于放虎归山,这个老二一定明白,定然不会放他们走。”商东各用力捏着茶杯说。

    他们和老二,谁也离不了谁,但谁也不想谁好过。

    “那就更不能让言月和老二好了。”商西肃话虽如此说,但想的可不是什么家国大事,而是午夜梦回时,那娇软的倩影,虽然只匆匆一眼,仍回味无穷。

    “那是自然,老二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让人厌烦。”商东各目光深沉,他可不想让老二高兴。

    能让他笑的人和事,统统都毁掉吧。

    所以如今的局面是,商南己只能杀了言清,带回皇帝。

    京郊外,墨云骑团团围住一群人,商南己走过去,朗声道:“言大人,可否让在下护送陛下回宫。”

    “大将军,可否让我护送陛下到南方养病。”言清也高声道。

    双方僵持不下,商南己道:“能否请陛下移步,让我们听一听陛下的意思。”

    言清刚要拒绝,皇帝已经掀开车帘,自己走了下来,朱雀立刻围过去,皇帝拜拜手,让他们散开。

    皇帝走到商南己面前说:“真论亲疏起来,你还应该喊我一声表叔。”

    各地割据的势力,真论起来,那个不是皇亲国戚,这大厦,要从内部烂,才会倒的那么猝不及防。

    “表叔好,可否随侄子回宫?”商南己也一副小辈的模样。

    “你可知,阳中兵强马壮,又离京城不远,朕当年为何把阳中留给年富力强的商龚。”皇帝道。

    “因为阳中北边就是草原高阙的铁骑,必须有能力的人才能守住阳中,保卫帝都。”商南己道。

    皇帝点头道:“我是看重商龚,但你是朕钦点的麒麟将军,朕更看好你啊。”

    商南己恭敬道:“谢陛下夸奖。”

    “那你可知,商龚为何敢南下并直取帝都,而不怕高阙趁机攻打阳中?”皇帝问。

    商南己不语,这事他有猜测,商龚必然是许诺高阙极大的好处,才能确保后方不会出事。而且商家进京城后,搜刮了大批的金银珠宝,这些富可敌国的财富,出了京城,就消失了。

    如此想来,这大批的钱财,都进了高阙的王帐。

    “朕不恨商龚取了京城,因为不是他也会是别人,但他不该勾结高阙,我们和高阙那是世仇。”皇帝怒言。

    商南己没有回答。

    皇帝突然就笑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说完扶起商南己,商南己感到袖中被推入了一物,他抬头去看皇帝,皇帝示意他不要声张。

    说完这几句,皇帝神情又萎靡起来,好像正事办完,他的精气神也耗尽了。

    又成了那个纵情酒色,生死不问的颓废帝王。

    商南己正色道:“臣也有事,想问一问陛下?”

    皇帝拿过随身的酒壶,喝了一口,眯起眼睛说:“问吧,今日朕知无不言。”

    “臣想问,普宁六年,南平河发大水,周边二郡三十六县,一百多万生民被毁家灭田,流离失所,圣上可知?”商南己问。

    “朕知。”

    “那当年可有拨款赈灾?”

    “没有,因为当时正在全力兴建南都,无款赈灾。”

    言清一颤,商南己这是要干吗?

    商南己又问:“臣还有第二问,普宁七年,因为干旱,全国都欠收,朝廷为何反而加重了赋税。”

    “因为攻打北里国,需要大量军费。”皇帝答。

    “普宁七年,全国饿死的民众不下三百万。”商南己道。

    皇帝混沌的目光,看向商南己,然后飒然一笑,“麒麟将军,说出你的第三问。”

    “臣有第三问:普宁十一年,民怨四起,战火盈国,一国之主的您,又做了什么呢?”

    “朕避居南都,日日享受,什么都没做,任它国破家亡,然后更是随波逐流,成了傀儡。”皇帝道。

    言清双目微闭,长叹一声。

    “言卿,你也释怀吧。”皇帝对言清道,是他自己弃了东山,那里还会再起。

    “这大好头颅,由麒麟将军来取,也算不错。”皇帝说完哈哈大笑.....

    鲜血如瀑,帝王的头颅跌入泥土,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

    言清颓然跪地,商南己收刀入鞘.......

    商王府东院暖阁,商东各听到消息后,手里的茶杯陡然落地,“什么?商南己,杀了皇帝?”

    “千真万确!”回报的人答。

    千算万算,没算到老二会直接杀了皇帝,他怎么敢?没有父亲的命令,他怎么敢就那么杀了皇帝?

    也是,是他错了,父亲是他的天,可未必是老二,老二就是个六亲不认的白眼狼!

    商西肃却邪气一笑:“大哥,在这一点上,你的确不如老二,手刃皇帝,真是好大的魄力。”

    如今,谁还在乎一个言清的下落!

    商王府的正院,传来一阵瓷器碎裂声,商龚怒视着来报信的人,商南己杀了皇帝,他怎么敢?他眼里还有他这个父亲吗?

    他要收了他的军权!

    如今北方三分,商家独大,但黎阳王和尧山王家也不好对付。

    皇帝一死,商家失了屏障,必然被群起而攻之,谁能抵挡来势汹汹的敌军?

    老大吗?老三吗?

    还是要老二啊!

    商龚头疼不已!

    商龚明显感觉自己懈怠了,其实他也不是不能亲自带兵,但商南己太好用,太稳了,他逐渐就放松下来了,这人啊,一旦放松下来,就很难再冲进血和火中,去博那个九死一生。

    他老了!

    大将军府,骄阳阁,言月不让关院门,坐在屋子的门槛上绣一方藏青色的手帕,风雪呼啸,冷的人根本捏不住针。

    言月也不管这些,笨拙地做一会停一会。

    小六苦劝半天,根本没用,言月道:“坐在这,我心中好受点。”

    小六知道姑娘心中焦急,哭着拿了两件大氅,一件披在身上,一件盖在腿上,然后多多加炭,想着虽然屋门开着拢不住暖气,但至少身后有点暖气。

    清晨,小七急掠而来,“言大人没事,已回青川!”

    心神一松,反而一不小心被刺了一下,言月问:“大将军如何?”

    “大将军杀了皇帝,如今去了商王府。”小七平静的说。

    言月一愣,回过神后问:“大将军,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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