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03

    下午四点,南大附近的一家街边餐厅里,应姜和侄女应愿临街而坐。

    应愿靠在椅子上打着游戏,应姜则把手里正处于通话状态的手机放到桌面上,示意应愿一起听。她预言般的嘀咕了句:“三二一——”

    果然,随着应姜的提示。不用开手机扬声器,电话那头女强人应茗骂脏的声音便足够响亮清晰:“什么狗逼玩意儿。这姓赵的怎么还没出门被车撞死,晦气!”

    应愿会心一笑,对老妈风风火火护犊子的架势屡见不鲜,边在游戏里补死敌人去舔包,边听小姨跟老妈对线:“姐,你好歹是从业快二十年的诉讼律师,怎么还信起天道轮回了,接下来是不是该给他扎小人了。”

    “他也配。”应茗冷笑两声,发泄够了,不在这事上浪费时间,问起,“你去医院复查了没,医生怎么说?”

    应姜前段时间体检乳腺处有块小阴影,网上查了下,被吓得不轻。“复查了,虚惊一场。医生说是内分泌紊乱,压力大导致的。”

    “那就行。你这好治,去谈谈恋爱,看看小甜剧,不要整天只有工作,家里用不着你赚钱。”

    应姜:“知道,我有数。”

    听到那头打火机的声音,应愿插了句嘴:“妈,你少抽点,打个电话的功夫三根了吧。对身体不好。”

    应茗熟练地也回了句“知道,我有数”。应愿跟着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噘着嘴嘟囔:“真不愧是亲姐妹,敷衍人的口头禅都一样。”

    应姜在桌子下面踢了应愿一脚,应愿老老实实坐好,玩她的游戏。

    应茗没因为自家闺女在场就避讳这个话题,继续跟应姜说:“听到没,谈个恋爱。你不是只喜欢弟弟吗?自己身边没资源,让小愿从学校里给你找,活力四射的男大,不比姓赵的那个老黄瓜强?”

    应家阴盛阳衰,应茗应姜应愿,她仨是两代人,但处得跟三姐妹似的。不等应姜接收大姐的指示,“小妹”应愿先反驳:“妈,你说的我像是拉皮条的。”

    “你要是能拉成功,从下个月起零花钱翻倍。”应茗出手阔气。

    应愿眼睛放亮:“真的?妈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妥妥的!三个月,哦不,一个月之内,我铁定让小姨脱单!”

    应茗在电话那头很有领导范的,拖着长音“嗯”了声,强调:“要帅的。”

    “知道,我有数。”应愿干脆地应。

    通话结束,应愿游戏也不打了,捧着手机开始扒拉自己的好友圈。

    应姜给她留出忙活的空间,自己则手痒地开了游戏。对比起来,她游戏水平比应愿要高,击杀成功的语音播放频繁地响起,简直可以剪一条高然集锦。

    应愿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跟她聊起几个大热游戏主播的八卦,乱点鸳鸯谱地说起:“你不觉得海北很帅吗?他比你小吧,你快去撩!感觉他好乖啊,之前他直播时在游戏大厅遇到搭讪的女玩家,被撩几句都会耳朵红,好纯的。”

    应姜头也没抬,笑笑,跟她分享圈子内部的八卦:“私下里玩咖一个,暧昧对象两个月一换,女朋友三个月一换,只是长得小奶狗而已。”

    “这样啊。果然不能相信互联网上的人设。”应愿换了个思路,“那不考虑主播圈的。我还是从我学校帮你找吧。有好几个学弟长得都很正,我找找他们的自媒体账号给你看,喏,你看这个。”

    应愿把手机拿近,点击播放:“经管系的,今年大三。”

    “经管系啊。”应姜重复了一遍,想到什么,毫无征兆地问起,“你们学校餐厅对贫困生没有补贴吗?”

    应愿正捧着手机,孜孜不倦地翻着这位大三学弟主页的露脸视频,看得起劲,语气茫然地随口接了句:“什么贫困生?应该有吧,我不清楚。要我帮你打听一下吗?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应姜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挺莫名其妙的,摆手:“不用,我随口一问。”

    应愿不以为意地哦了声,突然来了灵感,说:“我觉得吧,你这新男朋友不能随便找。你得找个天花板级别的仙品,让那个姓赵的老黄瓜跟他未婚妻看看,什么档次啊,也配让你当小三。”

    “你说得对。”应姜心不在焉地附和,脑海里不合时宜地闪过某张绝对称得上“天花板级别仙品”的脸,是挺有说服力的。

    -

    为了打开景茂在当地的市场,企划部三天一个小点子,一周一个大点子,部门里文案、美陈设计、招商的活分给应姜和助理俩人负责,忙得不可开交。其他部门也没好到哪里去,人事天天忙招聘的事,到了校招的日子,人手不够,只能从其他部门借调。

    这天,景茂集团设在南大的校招展桌后,值班的是应姜和两个人事部的同事。

    应姜常来南大找应愿,对校园环境熟,坐在这跟回了家一样自在。

    手机嗡嗡震着,不用看都知道是应愿发来的消息,不止今天,这些天她就没消停过,一个接一个的给她发小学弟的照片,问她有没有喜欢的。

    应姜今年二十六岁,没吃过被催婚的苦头,她身材纤细颜值端正,也没在恋爱上载过跟头,谁知她只是这小半年空窗期打了会儿瞌睡,亲姐和亲侄女就坐不住了。

    应姜叹气,琢磨自己或许是真的该谈段恋爱了。

    不说去赵士献面前炫耀什么的,春光大好,不谈个恋爱简直辜负了南京满城的花香。

    正琢磨着,应姜余光瞥见什么,用食指把鼻梁上的墨镜往下勾了勾。啧,这不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啊是靳西岳!”在展桌前咨询招聘问题的两个女生推搡着朝身后看。

    “四年了,这张脸还是看不腻,真想一直看下去啊。”

    …………

    靳喜悦?名字这么女气吗?

    应姜换了个姿势,就着刺目的大好春光,上上下下将人看了个仔细——

    人事部那个同事说,他今年大四,成绩不错,一根筋不会来事,贫困生。

    最后这个特征应姜至今没看出来。开业那天他那身行头少说五位数,此刻穿一身黑,脚上踩了双AJ,也是牌子货。

    颜控如应姜,这个重点很快被忽略。

    他肩膀平直,胸膛宽阔,身上卫衣是圆领的,露一截白净的脖颈,微微凸起的喉结青涩冷淡,再往上是紧绷的下颌线,五官沐浴在春光中,挺直的鼻梁,弹珠般清透的瞳眸中如同有一簇摇曳的桃花枝般,漂亮美好,满是温暖和爱意。

    遗憾的是他此刻没有笑,眼底的桃花枝更像是生在清晨微凉的薄雾中,小风一吹,晶莹的露珠颤颤巍巍的滚下来,纹理细腻的花瓣上只留下一层湿漉漉的水痕,平白让这双眼里多了忧郁和故事感。

    他皮肤虽然不输女生的白,发丝柔软,但不是秀气的长相,因此看着不乖。有点个性也无可厚非,毕竟再强势也只是个弟弟啊,

    你看,风从他背后吹来时,那几缕被卷起来的发丝都显得格外懂事。

    不知是应姜的目光太□□,还是展桌前两个女同学的讨论太大声,只见靳西岳的视线淡淡地落过来。

    那两个女同学立马噤声,捧着招聘宣传彩页假模假式地看得认真。应姜则不躲不闪,下巴微抬,大大方方地和他对视上。

    “什么意思?”少年的嗓音紧劲动听,带着几分固执。

    应姜眉梢微挑,左右看看,没见有人注意到甚至是回应他,便认为他在跟自己说话,结果刚要张嘴,就被他怼了回去。

    “没见过比你磨叽的人,就两步路,你能过来说吗?”

    “?”啊哈。

    应姜被催得一脸莫名其妙,这个弟弟是真的不客气,这样说话没被人打过吗?

    是真的傲啊。他是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对被搭讪的事习以为常,才这么嚣张吗?应姜对他意见越多,兴趣就越淡。不是所有的牛奶都叫特仑苏,不是所有的弟弟都讨人喜欢。

    大概是应姜墨镜遮挡下的下半张脸表情太丰富,靳西岳的目光稍稍朝她脸上一偏,不轻不重地扫了眼,再移回去,说:“有事就快点过来说,我最讨厌等人。”

    应姜服了,轻啧一声,抬步往前迈了一步,刚要开口教育一下。

    比她更高音量的声音从她背后不远处响起:“我过去得踩一脚泥。给你打半天手势了,我问你去不去打球。”

    应姜闻声偏了偏头,正看到提着裤腿踩了一脚泥巴的男生从自己旁边经过,然后从两家公司的展桌中间的空隙穿过去,走向靳西岳,边走边挥着手臂上上下下地比划了几下,解释,“这是打球的意思,我感觉挺形象的啊,你没看懂?”

    应姜:“……”行吧,是她的错。

    靳西岳跟室友站在马路中央沟通了几句,动身去球场前,朝应姜的方向望了眼。前阵子还光秃秃的梧桐树才几天功夫便展了翠绿的嫩芽,春天来得真快啊。

    下一秒,他目光从站在梧桐树下的姜织身上收回,对室友说:“等我一下,有个事要先解决。”

    他说完,便抬步,朝着景茂集团的展桌,也就是应姜的方向过来。

    应姜把松松垮垮挂在鼻梁上的墨镜往上推了推,从他望过来的那一眼起,便拿拿这个,翻翻那个,一副很忙的模样。

    怎么他非但没离开,反倒朝这边过来了。应姜一个头两个大,感谢还有个墨镜充当遮羞布。

    很快,男生屈着手指叩响阻隔住两人展桌,噔一声,是找她无疑了,应姜觉得自己的面子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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