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查

    “中书令……没同你说这事吗?”北寰言问。

    “祖父没跟我特别交代这事,只说我入仕之前多走走多看看,也是好的。”郭学林负手踏着月光而行。

    北寰言垂眸,没接话。

    “今夜你能来找我,我很高兴。”郭学林眼睛弯弯的,印着月光。

    北寰言看着郭学林,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这种局面。

    郭学林知道他心中所想,笑道:“我们是朋友了,朋友之间,不用每句话都一本正经地回。我不介意。”

    “嗯。”北寰言点点头。

    “阿言。”郭学林轻轻唤了一声。

    北寰言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望了郭学林一眼。

    “私下,我可以唤你阿言吗?”郭学林轻笑着,侧过头道,“我俩独处还唤你官职,总觉得生疏了。”

    北寰言不太明白,有些迟疑地问:“大家熟识了以后,都是这样称呼对方的?”

    郭学林连连点头:“你也可以唤我名字学林。”

    北寰言不做声,耳鬓微红。

    郭学林暗笑,见他害羞也不再说,转尔闲话:“这事我还要谢谢长乐郡主。她若不出远门,我也等不到你来。”

    “我让人准备马车送你回去。”郭学林眼看快到门口,停下脚步,“你之前不是怕我卷入这件事,会有意外吗?怎的今日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来?”

    北寰言驻足,略微沉思道:“我想看看,那人是不是连郭家也能撬动。”

    郭学林眼眸微眯:“你想让我也当你的饵?”

    北寰言望着他:“我不用你,你就会罢手吗?”

    “那肯定不会。”郭学林继续慢走。

    北寰言跟上:“若那人会忌惮郭家,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在他的谋局里面,你是个意外。如果他想应对你的动作,就会做出其他动作,只要不在他计划里的事情越多,我能找到的蛛丝马迹就越多。比如今日,他为了确保拉工部左侍郎下马,在你手下救了柳夏。马车就不用了,我还要去看看打斗现场。”

    这件事给北寰言一个提示。

    如果他能拉更多的意外入局,他就找到更多的线索。

    郭学林一听北寰言要去打斗现场,立即递给身边的随侍眼色:“我跟你一起去。顺便收拾残局。”

    随侍立即欠身退下去准备郭学林的马。

    北寰言想了想问:“这也是增进友情的一种方式?”

    郭学林笑:“你就当是吧。”

    仔细想想,以前他去哪里,凌信只要在身边就会跟他去,是怕他一个人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

    或许是因为凌信从小就跟他一起长大,太熟悉了,所以他才忽略了凌信额外为他做的那些事。

    现在郭学林做什么,北寰言于情能顺其自然的接受,于理却知道这不是他应该做的事。

    郭学林看着北寰言一脸纠结的样子,觉得这人比想象中要可爱得多。

    他一把揽过北寰言:“我方才在学堂里坐了一个时辰,随你骑马出去松松胫骨。走吧,别想了。”

    “……”北寰言侧目,眸光微动,“谢谢。”

    郭学林轻笑,没想到北寰言这人城府极深,却在某些事上,单纯到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他。

    *

    宫里景雀伤势已经稳定,不需要凌信日日在身边照顾。

    今日一早他就带着凌芷从宫里出来。

    他回来就一直在蔚兮堂里等北寰言回来,等到过了晚膳时间也没看见北寰言,就坐不住了。

    他从北寰言院子里放了一只黑色的鸽子,往藏息阁。

    不出半刻,藏息阁就回了一只鸽子来说,北寰言先是去城门接柳夏,后去了郭府,最后郭府长孙郭学林跟着北寰言一起出城往柳夏住的地方去了。

    凌信看得直蹙眉,小声嘀咕:“郭学林?柳夏?北寰言查的案子跟郭学林有什么关系?柳夏又是谁?我在宫里这些时日外面怎么出了这么多事?”

    凌信仔细算算时间,他确实只是在宫里住了大半个月……

    怎么只是大半个月外面就天翻地覆了?

    藏息阁附上了柳夏住址,是城外不远处一个村子。

    凌信当即去马厩牵马,也往城外跑。

    凌信马程快,北寰言跟郭学林才刚到那村子,凌信就追上了他们。

    住在这里的人根本不可能养得起马,北寰言听见马蹄声当即勒马回身看去,看见凌信策马而来。

    他跑到他面前勒紧马,第一时间是打量郭学林。

    北寰言介绍道:“这是郭学林,郭家长孙,中书令郭睿明是他的祖父。”

    凌信挑眉打量郭学林,这人生得白净,从骨子里就散发出一股高人一等的气质。

    “久仰。”凌信抱拳,行的是江湖礼。

    北寰言又转向郭学林道:“这是我发小,飘渺剑、神医谷的传人,凌信。现任御林军左卫统领。”

    郭学林坐在马上一礼:“小可见过凌侍卫。”

    两人寒暄之后,北寰言才看向凌信道:“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事?”

    凌信轻挑地笑着,望着北寰言:“好不容易从宫里出来一趟,想你了呗。”

    郭学林侧目,轻咳了一声。

    北寰言则是蹙眉一脸疑惑地望着凌信。可他没有往深了想,转身打马往柳夏住的房子去。

    今夜这村子里静得吓人。

    那场刺杀打斗动静不小,村民不明所以,纷纷闭门吹灯,不敢有任何动静。

    三人的马蹄声在村子里寂寥的回荡。

    郭学林派出来的杀手与对方拼了个两败俱伤,都有死伤。

    只是郭学林没让他们撤走,他们就只能在原地等着郭学林来。

    北寰言下马,进了院子。郭学林跟在后面,看见院子地上有三处黑褐色的印记,印记之下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他闻见不由得蹙眉,拿起衣袖捂住口鼻,后退了一步。

    倒是凌信闻到这难闻的味道不退反进,他跑过去从怀里拿出一张手帕,在那黑褐色的印记上擦了一团,放在鼻下闻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

    北寰言走过去,低声问:“跟沁春城的那些……”

    凌信点点头,随后把那手帕收起来,塞进衣襟。

    郭学林看向那些杀手问:“只有我们的人折损了吗?”

    杀手回答:“对方也死了三个人。”

    “尸体呢?!”郭学林追问。

    杀手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地上那三个团黑褐色的印记。

    郭学林看过去立即就顿悟,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他缓了好一会儿儿才道:“把兄弟带回去厚葬了吧,其他的郭府会做好的。”

    杀手们立即抱拳,带着同伴的尸体离开。

    北寰言借着月光在院子里看了一圈,没看出什么名堂。他转头看向凌信,想听听凌信的看法。

    凌信早就蹲下借着月光看着院子土地上零乱的脚印。

    北寰言低头问:“如何?”

    凌信抬眸看了一眼北寰言,又看了一眼郭学林,没说话。

    北寰言知道凌信的意思,道:“学林不是敌人。”

    凌信站起身,道:“我只能说杀人的与救人的都不是江湖人。”

    北寰言蹙眉:“何出此言?”

    凌信道:“如果是江湖人,无论是剑法、刀法还是拳法,都是要配上一套步伐才能把招式发挥到极限。这地方打斗脚印混乱,无迹可寻,可见是见招拆招的打法。就像……”

    凌信努力在脑子里寻找这种打法的代表人物。

    忽然他一拍脑门:“就像卫昭。”

    北寰言看向郭学林:“郭家派来的那些杀手是怎么训练的?”

    郭学林道:“当然是请从军营里退役的教头来训练的。”

    “教头?”北寰言有些不解。

    郭学林解释道:“我们只需要训练有素的杀手,又不需要武功高强的人。一般他们替我们执行任务,多半也是解决像柳夏这样手无缚鸡之力,没有功夫在身上的人。只要知道怎么杀人,怎么处理现场,被抓了以后要怎么自我了解就行了,根本不需要像江湖上一样,非要武艺高强才能成为郭家的死士。如果有武艺高强的江湖人介入朝堂,我们也只会用江湖方法来解决。最直接的就是去黑市杀手榜挂悬赏。”

    确实,像郭府这样的地方,需要杀手有执行力、有保密能力、有一定的武功即可,根本不需要像凌信这样有心法步法辅助剑法的用剑高手。

    郭学林派来的人是教头调教的,难不成那藏在幕后布局的人,也是用这种法子来调教自己的杀手的?

    退役教头……

    可以查的信息似乎又多了一个。

    郭学林这个意外的出现,已经开始让对方缜密的布局出现了一丝丝的破绽。

    不管怎么说,密不透风的局有了第一个破绽,就会有第二个破绽,只要出现的意外越多,那人的动作就越多……

    北寰言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忽然转向郭学林,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耳语:“郭家,能帮我一个忙吗?”

    “郭家?”

    郭学林挑眉,他听懂这话的意思了,北寰言想让通过他去找他的祖父郭睿明帮忙。

    能让北寰言开口求他帮忙的事情不多,只是稍微想一下,郭学林就明白了北寰言想做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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