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老张亲自查人”顾朝说。
路裴没管顾朝再说什么，拿起桌肚里的钱夹就走。路裴今天本来也不是为了上课，出了校门就往西边的巷子口走去。
高（二）三班
“栀栀，今天升国旗，你赶紧把校服换上”。宋嘉嘉一边扣着外套扣子一遍着急的说。
沈栀拿起刚刚领的校服去洗手间换完之后和宋嘉嘉一起去到操场。
国旗台上班主任身为优秀教师发言
“今天我很荣幸能够站在……”
“又来了，不啰嗦个十分钟是结束不了了”。有人在队伍里窃窃私语的说。
7月份，正值京城的雨季，天空好似蒙上了一层纱布，灰蒙蒙的天实在是让人透不过气。
沈栀站着望向天空“要下雨了”。
“栀栀，你说什么”。宋嘉嘉问
“要下雨了”。沈栀重复
“害，一到这个月份儿雨就多”
“对了栀栀，你不是这儿的人吧，听你口音不像”。宋嘉嘉问
“我是江市的”。沈栀垂下眼睫轻声说。
“我就说嘛，你说话软软轻轻的，吴侬软语，好听！”
沈栀轻笑。
升完国旗之后就是按部就班的上课，沈栀刚来第一天，很多都是宋嘉嘉带着她，这让沈栀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感受到一丝温暖。
—— ——
终于等到晚上放学，学生们都乌乌泱泱的钻出教室，宋嘉嘉也不例外，收拾东西的速度飞快。
“饿死了，我先走了啊栀栀，你也快回家。”
还不等沈栀答就跑的没影了。
沈栀几乎是学校走的最晚的，她干什么都慢吞吞，像开了慢放的镜头。
刚走出校门，天空就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沈栀没带伞，准备找家店避避雨，就往西边的巷子里走。
找了家便利店，准备把晚饭解决，就买了饭团和牛奶靠近窗边坐下。
是的，她在哪儿都喜欢挨着窗户。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小贩们急忙搭起棚，避免雨水打到自己养家糊口的“饭碗”上。
沈栀喜欢下雨，但江市不常下，她常常觉得雨水打在窗户上滴落的痕迹就像看了场老电影，她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了。
雨一直没有减少的迹象，沈栀准备做做题，雅可中学比她之前的学校讲的深，进度快，她有点吃力。
“欢迎光临”
有人推开门，沈栀再次闻到了古龙香，第三次了，不过这次混杂了泥土的潮湿气。
沈栀望向来人，此时的路裴全身都是湿的，水滴顺着发梢落在俊挺的鼻梁上，要落不落，薄唇轻抿，领口微敞，露出勾人的红痣，水珠经过红痣蜿蜒的进入领口。
沈栀记得他，宋嘉嘉说过的。
路裴进门只轻眤她了一眼，冷漠的，眼底有不加掩饰的烦躁。
他现在很烦，被雨淋了后更烦，浑身上下气质更加凌冽，古龙混杂着雨水的味道闯进沈栀的鼻腔内，很霸道。
他进来只拿了雨伞，随后推门就走，再没分给沈栀多余的目光。
沈栀在路裴走了后继续写题，写完之后雨差不多也停了，收拾东西走出便利店。刚走出巷子口便看见有人坐在长椅上，身前还站着一个女生，两人好像是在吵架，沈栀脚步微顿，不敢再上前。
女生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
“路裴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女生语气里是止不住的委屈。
“怎么又是他。”沈栀心里想。
路裴闻言眼皮微抬，抖出一支烟，抬手挡风，点燃，动作连贯毫不停顿一看就是老手。
薄唇轻启“别闹得太难看，你知道我最烦什么。”随后呼气，烟雾顺着路裴的脸往上，模糊了五官，看不清神态。
女生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绝情，不留一点余地，不给她留一点念想。
既断，就要断的干净。他这人，没心，石头做的。
直到女生哭着跑开，沈栀才敢继续往前走，经过路裴时先是听见不屑的轻嗤，随后听见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哑到像是浸了一夜的烈酒。
“看够了吗？”路裴开口。
沈栀愣了一下，随即回头，她没想到他会发现。
“我不是故意的。”沈栀看着路裴轻说，语气中还有着江市女孩特有的语调，尾音要拉的长长的，听起来像是撒娇。
路裴看着她呼出一口烟雾问“我们见过。”
是肯定句。
抽烟加上感冒的缘故，一开口声音哑的厉害。
沈栀当然记得他，他身上的古龙香，他的声音，以及宋嘉嘉跟她说过的话，真是让人想忘都忘不掉。但开口却是“没见过。”
说实话，她有点怕。
路裴鼻子里溢出一声轻哼但没再说话。
沈栀则是转身就走。
沈栀走了后路裴在长椅上坐着，一直没动，直到一通电话打进来，他才起身，将外套随意搭在肩头，慢慢消失在无边黑夜里。
—— ——
回到出租房内，沈栀准备写下今天的支出，她有记账的习惯，正当她想为什么多花了十块时。
一阵突兀的声音想起，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陈秀萍，沈栀看见后蹙了蹙眉，随后接通。
电话那头声音传过来：“沈栀，钱给你转过去了，以后你就少回家，小诚要中考了，多理解理解我，你妈我过得也不容易。”还没等沈栀答电话就挂了。
沈栀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要说的话梗在喉咙里。
手机转账显示三万元，姥姥给她留了五万，陈秀萍只给三万。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以为我不知道是吗。”沈栀眼神阴冷，鼻间溢出一声哼，也没心情再想其它的，干脆睡觉。
老房子的隔音并不算太好，隔壁的一家人又在教女儿写作业，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又要失眠了，沈栀心想。
—— ——
长庭雲邸内
路裴懒散的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手指夹着烟，点了但没吸，就任由烟灰把地毯烧出一个洞。
路霆手指颤抖，指着路裴“你个逆子，你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还不叫哥。”
听到这句，路裴才堪堪抬眼，分出一个眼神看向沙发另一边，语气里带着不屑的笑“我哥，就他么？”
路霆听见这话更加生气，抄起了桌子上的烟灰缸向路裴砸过去，丝毫不见手软。
路裴没理，也没躲，就那么任由烟灰缸在他额前砸出一道血痕。
得，又负伤了。
自始至终沙发另一边他所谓的“哥哥”低着头，一副好学生模样。
路裴抬手随意抹了一下额前便起身开口：“还有事儿吗，八哥饿了，得喂。”吊儿郎当的语气。说完就走，也不管身后又在说些什么。
无非是些不中听的。
八哥是条大型捷克狼犬，听到声音后歪了歪头，似是在疑惑为什么突然提到它。
走到门口路裴从管家手中接过狗绳，八哥立马摇尾巴。
真是条欺软怕硬的狗，一点儿不随主人。
—— ——
雅可高中内
“睡得好吗栀栀。”宋嘉嘉揽着沈栀的肩膀问。
沈栀：“挺好的，你呢。”
“别提了，昨天追剧到两点多，剧情实在太虐了，你看我眼睛。”宋嘉嘉用手指着两个肿成核桃的眼睛委屈巴巴的说。
“第一节老张的课，要了命了。”宋嘉嘉哀嚎。
沈栀才来一天，就有不少人都知道高（二）三班来了个漂亮的女生，甚至还有人特意到沈栀班级门口去看，有些女生看完还要对自己的同伴来一句：“其实还没你好看。”听着就像吃了酸葡萄，酸掉牙了。
不过这些人中都没有一班的，高（二）一班的人啊——太高傲。宋嘉嘉曾经这样评价。
下午，体育课。
“栀栀，咱们今天好像要和一班的人一起上课，咱之前的体育老师回家结婚了，这样一来啊估计拿器械什么都又得我们干了，这些少爷公主们哪能干粗活累活呢。”宋嘉嘉不满到。
沈栀听着宋嘉嘉喋喋不休的说，很快就跑神了，因为她看见路裴了。
没别的，就是看见他额头上的血痂，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她昨天没看见这个。
路裴好像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抬眼。眼下一片乌青，一看就是没睡好，额头上的伤口显得他更不羁，更浪荡。
两人不小心对视，沈栀慌忙移开视线。
宋嘉嘉：“你看什么呢栀栀？”
宋嘉嘉顺着沈栀的视线扫过去就看见路裴在台阶上坐着，与刚刚不同的是，现在对面还站着举了瓶水的顾欣然。
“路裴，你拿着吧，上体育课会口渴的。”顾欣然故意腻着嗓子说。
旁边一群人在起哄：“我们也口渴，怎么不给我们啊顾大班花。”
顾欣然：“你们别闹。”说完还害羞的跺了跺脚。
路裴不吃她这一套，不但水没接，眼神也没给一个。
此时坐在路裴旁边的顾朝出来打圆场“正好有点渴，给哥吧。”说着就要去拿顾欣然举着的水。
“谁要给你，自己买去。”眼看路裴是不会接了，便委屈的跑开。
高傲的白天鹅那能受这等委屈，但她心甘情愿。
班里同学对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聊天的聊天，打闹的打闹，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宋嘉嘉：“看，这公子哥儿多的是女生为他赴汤蹈火，大片的森林愿意为他燃烧，栀栀，你可别招惹他。”这是宋嘉嘉第二次强调了。
沈栀点了点头，没说话。
上课铃响了之后两个班一起站好，巧的是路裴因为身高站在了最后一个，而沈栀由于是新来的也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两人就这么站在一起，手臂时不时的碰在一起，似有羽毛划过，天气好像更热了。
体育老师：“三班的出来两个人去器材室拿一下器械。”
“老师，不能每次这种活儿都让我们班干吧！”班级里有男生在叫苦。
这种事儿一但有人先提出，跟随的声音就会越来越多，不一会儿班级里就吵吵嚷嚷了起来，抱怨的声音不绝于耳。
体育老师见场面愈发不可收拾，随即开口：“行那就每个班最后一名同学去。
就这样沈栀和路裴一前一后走在了去器材室的路上。
两人身高差距大，沈栀跟不上，只能一会儿跑，一会儿走的，没多久就气喘吁吁了。
到了之后，路裴抬手开门，等沈栀进去之后，就吊儿郎当的倚在门上。
沈栀两个人就在狭小的空间面对面站着，空气里有尴尬在蔓延，刚想开口，头顶便传来一声轻嗤，随后低沉的声音响起：“新同学？”
沈栀愣了，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沉默几秒之后轻轻的“嗯”了一声。随后又抬头补充到“你们之间的对话我不会说出去的。”
路裴当然知道“你们”指的是谁。觉得好笑，随即轻哼了一声“谁问她了。”路裴心里想。
沈栀不解，一双杏眼中满是疑惑的看着他，但没开口问。
路裴纯是因为突然冒出来了个所谓的“哥哥”心情不太好，就想找点乐子。
门外突然有声音传过来，是顾朝的：“路哥，老刘让你们快点儿。”
器材室很安静，原本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所以在顾朝的声音传过来时沈栀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撞上了摆放器材的架子，最上边的一箱羽毛球摇摇欲坠，似是要掉下来。路裴出于本能反应的把沈栀往自己的方向带，避免羽毛球砸着她，沈栀却没反应过来，一个踉跄扑到了路裴怀里。手还抓掉了路裴衣领最上边的扣子，鼻尖还磕到了路裴胸前，被逼出了生理性眼泪，要落不落的，任谁看了都是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
两人现在的姿势实在暧昧，距离近到路裴低头能看见沈栀脸上细小的绒毛，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但这样的姿势没持续多久，反应过来的沈栀迅速弹开，手里还拿着路裴衣领上的扣子。正准备开口道歉，就看到了路裴颈上的那颗红痣。
“好像在哪儿见过”沈栀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