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寻常的午后,一座被竹林掩盖的山庄,一条通往山庄的石板小路上两个身着青色韩家校服的男子正在巡山。
韩峰:“哎,你昨天看见赵家的少爷没?”
韩京摇头道:“没有昨天我到后山去了。你看见了,快和我说说。”
韩峰:“赵家那少爷我看着也就比大小姐大不了几岁,不过他似乎对大小姐不太满意。”
韩京:“大小姐啊。大小姐七年前和家主走散,这两年才回来。家主似乎更亲近二小姐,对大小姐似乎也不是很上心。”
韩峰:“说回来确实二小姐更有个接班人样子。”
韩京:“谁说不是呢,二小姐这些年做的事咱们都看在眼里。大小姐成日和魔教的人走在一起。这不是坏了咱们韩家的名声吗?”
“两位打扰一下。”独属于青年温润的声音打断两人的谈话。
两人回头见来人一身白衣,腰间还佩戴这魔教的令牌,连忙后退几步。
韩峰道:“您来了,我这就上去通报大小姐。”
邵听抬手拦住他道:“不必了你们大小姐一会儿就自己下来了。”
韩峰和韩京面面相觑,这位邵听少侠讲话他们向来是听得云里雾里。
于此同时山上庄子里两人口中的大小姐韩冰枝正手握一柄长刀站着众人中间。
“姐姐。”韩玉时迈出一步想要去劝她却被人悄悄拉回去。
“冰枝”韩夫人紧张的捏着手帕看看自己的丈夫又看向自己的女儿。
韩姚云站在中堂的屋檐下绷着脸看向她:“韩冰枝,你今天出了这个门就不要再回来了。”
“父亲,我只是去做的事。这件事为什么不可以日后再谈呢?”韩冰枝瞟了一眼周围的韩家弟子寻找突破口。
韩姚云冷声道:“赵家公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事关你的婚姻大事。你要去做的是什么事?给魔教卖命吗?”
韩冰枝就知道不能和他提这件事,看到人群中的赵霄韩冰枝更是头疼。
七年前她不慎和家人走散,是师父师父师母收留了她。这些年为了生机她游走在正道和魔教之间,与赵霄也算是认识。此人还说过自己是什么投机取巧之辈。现在又巴巴过来提亲。
“父亲,如果你真的这样说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韩冰枝倏地一瞬转身踏着还没来得及反应的韩家弟子肩膀上跳出包围圈。
韩玉时挣开身边的人要追上去。
韩姚云则是眉头一皱一拍桌子坐在太师椅上。
韩夫人远远给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悄悄退出已经乱成一团的院子。
韩冰枝几个起落便已经走在了石板路上。
韩峰和韩京见她匆匆跑下山刚想问什么,却被邵听一剑抵住脖颈。
“得罪了。”邵听无奈道。
韩冰枝只是略微点头便如同一道闪电冲向山下。
眼见她的身影消失,韩玉时也带着人冲下来。邵听转身消失在竹林里。
韩冰枝下山见到邵听早已为她准备的马。还没上去母亲身边侍女婉桃骑马拎着一个包袱喊道:“小姐等等夫人有东西要给你。”
婉桃下马把包袱递给她,气都来不及喘,“夫人的信也在里面,小姐快走吧。一路注意安全。”
韩冰枝背上包袱翻身上马道,“好,替我告诉母亲。让她也照顾好自己。”
婉桃看着韩冰枝远去,看向山顶。
夫人,你看小姐她逃出去了。
韩玉时他们下来的时候韩冰枝早已不见踪影。
“二小姐,是属下办事不利没有追上大小姐。”婉桃刚想半跪在韩玉时面前被她拦下。
“不必如此。姐姐肯定是为今天做足了准备。怪不得你。”韩玉时想到刚刚下山看到的邵听。
“你们去追。你们去竹林里看看还能不能找到邵听。”
虽然知道找不到,但还是给他们找点活干吧,自己也能晚点回去面对父亲那张黑脸。
“小师妹。你也别太自责。你姐姐她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刚刚在人群中拉住她的师兄韩景宽慰她。
“我知道。你先回去和赵公子聊聊吧。发生这种事,也是咱们的问题。”
韩景轻拍她的肩膀道,“好,师父他老人家现在在气头上,你也别凑过去。等师娘把他哄好了再说。”
“嗯。”韩玉时看向韩冰枝消失的地方。
韩冰枝不敢停下来,在确定后面没有人后才来到和邵听约好的酒楼找个没有人注意的角落坐下。
拆开母亲给自己的包裹,里面是一封母亲的亲笔信、一个匣子和一把短刀。
她记得小时候听人说过,母亲在嫁给父亲前在江湖上是以一把短刀闻名的女侠。
抽出短刀,刀锋依旧泛着寒光。
匣子底下垫着几打银票,上面是些金银首饰。
说实话自己不缺钱。这些年她在魔教和正道门派之间斡旋赚得不说多,但养活自己也不成问题。
把短刀和匣子收起来,将自己的配刀放在桌子上。拆开信封。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母亲她早看出来自己不会留在山庄留在韩家,更不可能同意和赵霄这门婚事。她走丢后这五年她一直活在自责里,她知道这些年是不能轻易弥补的。所以她希望她能活得幸福,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下去就好。
韩冰枝把信看了几遍。她其实从来没有怨过母亲。彼时战乱天下流离失所的人数不胜数,她算是格外幸运的被师父和师娘捡回去养大。
她很能理解母亲,父亲是韩氏刀术的传人肩上担负着振兴韩家的责任。她为了辅助父亲放弃了女侠的身份。协助父亲打理韩家的大事小事。
韩家在母亲的运作下井井有条,但祖母还是因为母亲没有生下儿子而埋怨母亲。母亲无可奈何为父亲纳妾,就有了妹妹韩玉时。
魏小娘和母亲志趣相投平时以姐妹相称。一切变故还是要从七年前的战乱说起。那年吴军攻上韩家老宅,母亲早已做好准备带着全家逃离。但祖母却要留魏小娘守着祖宅,母亲想回去救魏小娘。不料亲眼看到魏小娘为守韩家祖宗牌位被吴军夺了性命。
回来后得知自己被父亲弄丢了。双重让打击让母亲几乎要垮掉了,好在还有玉时。玉时日日安慰伤心的母亲,母亲也因此振作起来。
说回韩冰枝自己。当年她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丢得了,只记得自己茫然看着车队远去。自己才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追上去,她跑得很稳,在妹妹玉时出生后家里就已经把三岁的她当未来的继承人培养了。
那年十岁的她跑在车队后面,眼看他们走远。在看不到车队后她依旧沿着路跑着,灰头土脸的她遇到了师父师娘。
初遇师父师娘,当时师娘抱着四五岁的阿筠。见她一个人便问她的父母。
师娘给了她水和吃食,在知道自己是和家里走散后决定帮她找回父母。不过前提是先躲过这波战乱。
师父那时和师娘比起来就很邋遢。那时自己还小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第一印象就是这样的。师父一脸胡茬,面无表情,身上的衣服露着胸口。
和干干净净的师娘还有阿筠形成鲜明对比。
在知道自己会武还读过书后师父似乎才有一点情绪。师娘常常让自己拿着小树枝去找师父拜师学艺。
师父一开始还是不愿意的,但是后来不知道师娘和他说了什么他便开始教导她和阿筠习武。
她后来闯荡江湖也尝试去打探关于师父的消息。不过最后都是无功而返。关于师父的过去师娘总是说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师父师娘对自己和魔教走得近这件事似乎并没有什么看法。他们甚至为自己感到高兴。
她还记得十四岁那年第一次拿着金光寺和魔教给的钱回家的时候。师娘满心欢喜把在后院劈柴做饭的师父叫出来,说咱们冰枝长大了。
在和师父师娘说明钱的由来后两人沉默良久。一向话少的师父先开口了。他说,凭着你本心做事就好,你是个好孩子。
师娘似乎也很高兴,那晚餐桌上多了一道荤菜。是阿筠拿小弹弓打下来的鸟。
她和阿筠一人一只鸟腿。
“想什么呢?”邵听把剑放在她的刀旁边坐到自己对面。
“在想你要是被他们拿下,我是不是还要回去救你。”韩冰枝翻开倒扣的茶杯给他倒了一盏茶。
“我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我离被逐出师门也不远了。”邵听掏出一张地图递给韩冰枝,“上次你说的事我们查到一点。师父前段时间也去和他们谈过。对方似乎不太满意我们魔教来做这件事。”
邵听说的事还要从两月前说起。那天韩冰枝和往常一样到外面打猎,打到一只大雁。
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大雁的脚上绑着一封信,信上说自己和魏国皇帝被敌军囚禁。为了验证事情的虚实,她找到了自己的老朋友魔教教主的弟子,邵听。
“所以你们就放心让我来?”韩冰枝展开地图见图上标注的地点都是些荒漠草原。
“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当然也会去帮你的。”
韩冰枝把地图收起来问:“他们开了什么价格,让你们不惜得罪我爹也要让我下山?”
“你应该知道这是个秘密。”邵听收起自己的剑。
“当然,只是一时兴起而已。”韩冰枝拎起自己的刀和他在酒楼门口分别。
邵听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按了按太阳穴道:“各单位注意,目标已经离开。做好后续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