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跑远了的谢瑶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只知道要跑得越远越好,跑到一个没有谢月蓉的地方就好了。

    可是她一路跑来,见到的都是在庆祝谢月蓉生辰的欢声笑语,独她一个人在里面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即使明确知道大哥和母亲根本不记得今天也是她的生辰了,谢瑶仍是为他们找理由开脱,说不定他们只是忙,才会忙得忘记了今天也是她的生辰。

    在等等,等晚一点他们就会想起来了。

    要是他们现在来找自己,在和自己道歉,说刚才都是和她开玩笑的。

    她那么大度的一个人,肯定会原谅他们的,谢瑶很是大度的想着。

    可是她等啊等,等得蹲着的两条腿都麻了,一夜未睡的脑袋一啄一啄得就要睡着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来。

    她掐了掐掌心,止住涌出眼眶的泪花,告诉自己,没关系,她可以在等等的,在等等他们就会来了。

    “别等了,他们不会来了。”一声幽幽地叹息从她头顶上传来,紧接着一道黑影将她笼罩其中。

    周淮白也没有想到谢家人会凉薄到这种地步,更没有想到自小疼爱阿瑶的谢文锦会从嘴里说出那种话来,面色蓦然一沉。

    “不会,他们会来的。”死死咬住嘴唇的谢瑶倔强的否认,她才不要承认母亲和大哥完全把她生辰给忘掉了的事实。

    她的嘴巴一张开,一块喷香的,撒满芝麻的饼递到了她嘴边。

    脑子也因为嘴边的一块饼忘记了思考,长时间的饥饿让她下意识地就着他的手咬了下去,从昨夜到现在都没有进食的肚子落入了口粮后,也不在炙烧着她的胃难受了。

    只是往日喷香的酥油饼今日到了嘴边,竟泛起了苦味,不但苦,还咸得要死。

    “慢点吃,这几块饼都是你的。”周淮白担心她吃太快会噎到,一只手帮她举着酥油饼,一只手从食盒里取出一碗杏仁奶露。

    暖暖的阳光笼罩在这处假山后,和煦得要驱散谢瑶心里的所有委屈难过。

    “太子哥哥,你对我真好。”拿过酥油饼的谢瑶想起他刚才和谢月蓉站在一起时,登对得像一幅画的场景,心口忽然堵得发慌,更多的是有种即将要被抢走东西的不安。

    “太子哥哥,你会不会也喜欢上我姐姐了,不喜欢我了,要不然你为什么第一个想到要送芳辰礼的人是我姐姐,而不是我谢瑶。”要不然她也不会那么生气的把谢月蓉的礼物扔进池里。

    明明他问的是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她说了,他却把它送给另一个人。

    “我送礼物给她,只是因为她前段时间帮了我一个忙,因为不想让其他人误会,就把谢礼当成生辰礼送来了。”周淮白取出帕子,动作温柔的帮她擦拭去脸上沾上的点点泪痕,轻声细语的安慰。

    “我打算给她送完礼物后就来找你的,谁知道会让你误会了。”

    把她脏兮兮的小花脸擦干净后,周淮白才取出自己早就为她准备好的礼物,一对雕成小兔子抱月垂珠步摇的粉玉,那双向来温柔的眼底荡漾出层层笑意,“小月亮,生辰快乐。”

    小月亮严格来说不是她的小名,是周淮白为她取的名,他说,她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月牙一样好看。

    吸了吸鼻子的谢瑶眼睛通红地看着安静的躺在红绒绸里的步摇,上面的小兔子虽然没有林月蓉的兔子大,但是更生动精致。

    而且她收到的可是两只兔子,数量比她的还要多一只。

    “不喜欢吗?”周淮白的笑容忽然变得无措起来,抬起指腹慌乱的擦走她眼角的泪花,“是不是因为送你的礼物不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你不喜欢了,也怪我,早知道就送另一份礼物给她了。”

    把眼泪憋回去的谢瑶摇了摇头,然后娇气的指挥起来,“我没有不喜欢,我要你给我亲自戴上。”

    虽然她要的礼物一定得要独一无二,可是只要是太子哥哥送的礼物,她都喜欢。

    “好。”对于她的小骄纵周淮白从来不会拒绝,他的小月亮也理所当然要娇气些。

    坐姿乖巧的谢瑶伸手摸了摸发间簪的兔子步摇,心想,要是有镜子就好了。

    不过,虽然没有镜子,她也能从太子哥哥的眼睛里看见小小一个的自己,眼睛一弯,得寸进尺的拉过他的手臂轻摇,“太子哥哥,你能不能带阿瑶出去玩啊。”

    府上没有一个人想起今天也是她的芳辰,他们都忙着讨好谢月蓉把她给忘记了,所以她不想要在待在府里,她想要出去。

    想要告诉他们,就算你们忘记了今天也是她的生辰也没有关系,她的太子哥哥会记得。

    不但记得,还会给她送礼物,连谢月蓉有的,她也会拥有。

    周淮白点了下她鼻尖,嗓音温润得像落在竹林上的风,“你啊。”

    谢瑶调子拉长,透着娇憨的甜美,“太子哥哥你就带我出去玩吗,我想要去听孙悟空大闹天空,想要吃糖葫芦,想要漂亮衣服,我姐姐今天有的,我也得要有,好不好嘛。”

    由她抱着胳膊的周淮白满是无奈的宠溺,“好,今天是你生辰,你最大。”

    城内最大的一座酒楼上

    撑着下巴的谢瑶听着楼下咿咿呀呀的唱腔,在她唱到“此情绵绵无绝期,相爱不能长相依”,忽然鼻尖一酸的靠上他的肩膀,白皙的手指攥着他袖口不放,眼里升起了一丝固执,“太子哥哥,你会一直对阿瑶好吗。”

    “一直,一直对阿瑶好吗。”因为她好怕,好怕太子哥哥也会像爹爹娘亲,哥哥那样无可救药的爱上谢月蓉吗?

    要是连太子哥哥也喜欢上谢月蓉了,那她该怎么办,是不是再也没有人会对她好了。

    正为她剥核桃的周淮白动作一滞,随后笑着把剥好的核桃塞到她嘴里,“嗯,我周淮白会一直对小月亮好的,要是哪一天我对小月亮不好了,就惩罚我永远失去小月亮可好。”

    他的话,气得谢瑶伸手就要去捂住他的嘴,“呸呸呸,你不许说这种话,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你也会一直对阿瑶好的。”

    “嗯,永远。”周淮白握住她的手,打开五指和她十指紧扣,侧过眼,眸光真挚而温柔的看着她,仿佛是要时间都定格在这一刻。

    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自己总是感觉到心慌,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要不受控制一样。

    得到了满意回答的谢瑶歪头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又不满地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撅起小嘴,霸道的说,“那太子哥哥你得要和我拉钩才行,我看话本里都是这样说的。”

    周淮白看了她一眼,随后无奈的伸出手,“好,拉钩盖章一百年,谁先失约谁是小狗。”

    谢瑶以为只要两个人的拇指碰到,盖上章,他就会一直对自己信守诺言。

    可她忘了一个成语,叫:人心易变。

    待天黑后,换了一身漂亮裙子的谢瑶提着串糖葫芦,蹦蹦跳跳的回府。

    人刚踏进大门,满脸严肃的张嬷嬷正冷着脸候在门外多时,“二小姐回来了,老爷和夫人正找你呢。”

    张嬷嬷是谢夫人的奶娘,平时要她出面的事很少,除非是夫人的命令。

    “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谢瑶听到了心脏剧烈跳动的声响,爹爹和娘亲肯定是想起来了,今天也是她的生辰,所以才会派嬷嬷来门口等她的。

    她就说嘛,她也是爹爹和娘亲的女儿,他们怎么会忘记自己。

    “嬷嬷,爹爹和母亲有和你说过是因为什么事找我的吗。”谢瑶压下嘴角欲上扬的翘意,想着等下爹爹娘亲和哥哥向自己道歉的时候,她一定不能马上原谅他们,得要让他们多说几句好话才行,还要涨自己的月钱,今年的夏衣,头面也得要比谢月蓉的多两套才行。

    “老奴不知,不过等二小姐到了就能知道了。”

    “好嘛,那我们可得要走快点,千万不能让爹爹和母亲等急了。”谢瑶一想到等下会收到迟来的祝福,恨不得能插上两对翅膀飞过去。

    好不容易走到正厅,还没进门,一个茶盏猛地迎面砸来,随之响起的暴怒声。

    “谢瑶,你还不给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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