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遇到保安队以后，黎雾和谢灿在学校里就没了安生。
不管两人跑去哪里，总能有莫名其妙的老师或者校内工作人员一嗓子将保安们从四面八方喊来。
如果说是黎雾真惹到什么事了让学校搞出这么大动静，可谢灿是无辜的啊。
就算谢灿跟黎雾在一起算得上是帮凶，可也不至于此啊。
东躲西藏到体育器材室的两人，开始思考起这种种的不对劲来。
黎雾知晓这是幻境，很多不能以常理来看。
可谢灿不知道，她堂堂谢大小姐哪遭遇过这种事，谁见了她不是毕恭毕敬的。
就算转来这里她对外隐藏了自己的信息，可教务处是知道的啊，敢这么对待她，学校不想评级啦？！
她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只是因为黎雾打了老师这件事而逮捕他们，有些说不过去，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两人决定等到天黑，老师们下班了后悄悄去教务处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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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汀将霸凌三人组打晕捆在单杠上后，就跟着小春去了高二13班。
不知道这幻境给小春的人设是什么，他此刻穿着与她一样的蓝白校服，初见小春时脸上的青涩稚嫩已经消失，此刻取而代之的是股难言的沉静内敛，这气质配上他精雕细琢的五官，险些又让姜汀看迷了眼。
想到在水镜中听到的神仙姐姐与小春的对话，姜汀内心有些沉重，一个人在这虚假的世界里十八年，如果是她，一定会疯掉吧。
此刻的小春在姜汀眼中，就像是易碎的瓷器，脆弱的琉璃。
看似完美无缺的存在，实际上要经受无数烧制打磨，这么精致的人，说不定内心也早已千疮百孔。
还不知道自己又被心疼了的小春面对姜汀怜爱的眼神，虽疑惑，但接受良好，甚至希望对方能多怜爱他一点。
他朝姜汀甜甜一笑，带着姜汀绕过几处教学楼，很快就到了高二13班所在的五楼，姜汀忍不住问他：“你很熟悉这里吗？”
小春看着走廊外的风景，开口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我曾经也遇到过一个类似的幻境。”
“啊？不是每个人的都不一样吗？”
“是不一样，但大体是差不多的，身处幻境中心的人，内心被蒙蔽，会自动给这幻境中不同的事物找一个理由，如果自己不能发现这里的漏洞，那就没办法逃出去，这种非主动攻击性的幻境，外力是破除不了的。”
“这幻境让身处中心外的人看来，其实都是差不多的。”
这样吗？
姜汀趴在走廊围栏上往下看，一楼大门不远的花坛处，身穿工作服的园丁爷爷正拿着一把大剪刀修剪花枝，旁边不远处还有个抱着水枪对着草坪滋滋喷水的园丁阿姨，俩人离得近，正你一句我一句笑呵呵聊着天。
姜汀眼力耳力极佳，不是有意偷听，两人的话也顺着风飘进了她耳朵里。
园丁爷爷说：今天的花草长的格外歪，需要好好修剪一番。
园丁阿姨说：确实，还有不少杂草混在这郁郁葱葱的嫩苗苗里，需要尽快拔除。
听起来还是很敬业的打工人。
姜汀刚收回视线，耳朵上就贴上来了一双温暖干燥的手掌。
她惊讶侧头，眼神询问小春。
小春朝她笑笑，也以眼神示意她再往下看。
于是姜汀疑惑着重新将视线投放到那两个园丁身上。
这次，姜汀没有再听到他们的声音了，而她的眼睛却看到那两个园丁一张一合的嘴巴说着——
“他们竟然敢在学校里早恋，这种事情大家都知道是不被允许的。”
“就是就是，等抓到他们一定要斩草除根，不容许有其他学生被污染。”
“他们看起来很美味，就是肉太少了，我们能分到多少？”
“别管分到多少，能喝口汤都行，我能感受到，这两个学生一定是最好的养料。”
姜汀呼吸微顿，这是什么？
小春松开的她的耳朵，轻声说：“有人触犯了这个幻境的惩罚。”
“什么惩罚？”
小春思考了下，不太确定地说：“可能是早恋。”
“毕竟这里是校园幻境，上一个校园幻境的规则是要好好学习，不能考倒数，而触发惩罚潜规则的，是作弊。”
姜汀有些好奇，“上一个是谁的幻境？”
小春回忆了下，他其实已经有些想不起那个为了赢过他，举报他作弊的幻境主人是谁了，依稀记得那人戴着酒瓶子厚的眼镜，看谁都一脸的唯唯诺诺，是非常不起眼的边缘人物。
按理说在这石头里的都会是他的族人们，但这石头只是出现的时间晚，真实存在的时间就说不准了，或许在来到乌南族之前，这石头已经在别的地方祸害过不少人了。
于是他说：“不认识，大概是某个爱学习的倒霉蛋吧。”
“我当时误闯进来，也踩了不少这幻境的坑，现在想想，也算是提前为姐姐排雷了。”
姜汀看着小春笑吟吟的模样，内心复杂，暗想，这算是苦中作乐吗？还真是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呢小春。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示好被曲解的见春天心底对自己的表现点了个赞，觉得照这样表现发展下去，不用多久，姜汀就会完全变成他的小月亮，眼里又只会有他一个。
高二13班正在上晚自习，其实现在已经将近9点了，晚自习即将结束。
教室里很安静，只能听到笔与纸的摩擦声，这次他们是来找凌扬的，还有他那个传出谣言的同桌。
窗户旁属于凌扬的座位上空空如也，人不在教室。
姜汀和小春对视一眼，默契地离开13班的走廊外，凌扬同桌在，他们决定等放学守株待兔，先从凌扬的同桌下手。
凌扬的同桌也是个很不起眼的男生，长相普通，看人的视线有些躲闪，看起来是个心思敏感，略有些自卑的人。
被小春反拧着胳膊捂住嘴带到一处空教室后，还瑟瑟缩缩地哭了起来。
姜汀看着内心又复杂起来，她在这幻境里波动的情绪比她在外面的次数多的多，她归根于，这幻境也太真了，不怪别人识破不了，如果是她，可能会被困在这里一辈子吧。
捂住嘴的手撤开，男生也不呼救，脸上写满了胆小怕事。
两人也不为难他，姜汀直接开口问：“你亲眼看到谢灿跟凌扬表白了？”
男生怯生生地看着姜汀，小声说：“没有。”
“是凌扬说的，他说他最近很苦恼，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梁潇潇……”
说着话，站在姜汀身旁长相极其惹眼的男生突然瞪了他一眼，他福至心灵领悟到男生的意思，匆忙低下头来。
没注意到两人的眼神交流，见他话说一半，姜汀追问，“这和谢灿有什么关系？”
男生被小春瞪了一眼，不敢再盯着姜汀看，于是他低着头怯懦着说：“凌扬跟我说，他其实也挺喜欢谢灿的，谢灿跟他表白他真的很开心，但是梁潇潇一直喜欢他，如果知道他和谢灿在一起，肯定会为难谢灿，他把梁潇潇当朋友，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和喜欢的人有矛盾，所以，他就拒绝了谢灿的告白……”
这段话听得姜汀直皱眉头。
别管谢灿和凌扬告白这事是真是假，就是……
“这凌扬是个大嘴巴吗，怎么什么事都跟你讲？”姜汀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男生头低得更狠了，看起来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土里。
小春唇角微勾，轻笑着说：“恐怕是大嘴巴的另有其人。”
姜汀也不是蠢人，他这么一说，瞬间反应过来，她看着小春目光灼灼：“是凌扬知道他同桌是个大嘴巴，故意让他传出去的？！”
被当面说是大嘴巴，大嘴巴同学仍低着头也没有任何反抗情绪。
“是啊，姐姐不妨猜猜他这么做的原因。”
被姜汀注视着，小春心情很是愉悦，连带着看眼前弯成鸵鸟的男生都顺眼了起来。
这么做的原因？
凌扬为什么让别人传谢灿喜欢他的谣言？
而且还说是他拒绝了谢灿。
难道他喜欢谢灿？
可是传了这谣言，谢灿又不会就喜欢他了，还让谢灿惹上了梁潇潇这个麻烦。
姜汀百思不得其解，感觉从哪方面思考都想不通。
哦对，这里面还有她的事呢。
于是姜汀又问那鸵鸟同学：“我喜欢凌扬这件事，这是凌扬跟你说的？”
“什么？你真的喜欢那个凌扬？！”
鸵鸟同学抬起头还没开口，小春就先一步惊讶出声。
他俊眉皱起，一双漂亮眼睛看着姜汀如泣如诉，活像是被负心汉辜负的痴心人。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还是被这眼神看得莫名心虚的姜汀急忙解释：“谣言！都是谣言啦！”
小春眉头微松，他看着姜汀委屈巴巴地说：“姐姐以后说话不要这么吓人，我刚刚心都要跳出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
姜汀干笑了两声，她又看向不自觉竖起耳朵听动静的大嘴巴鸵鸟同学。
有点头疼，谜题太多了。
被注视着，鸵鸟也装不下去了，他瞥了眼视线全在姜汀身上的小春，语速极快地说：“凌扬跟我说，你和谢灿做好朋友都是为了能有借口来看他，找谢灿就是个幌子，他经常能感受到你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他说你和谢灿做朋友的目的不纯，他不喜欢你，也不喜欢你和谢灿做朋友，所以告诉梁潇潇你喜欢凌扬这件事，是凌扬自己要求的，他说想让你以后不要再靠近谢灿，不要再靠近13班……”
听完这一大段谣言，当事人表示，好，很好。
编排的真是精彩，姜汀都想给他的脑洞点个赞了。
她越想越稀罕，忍不住拍了拍小春的肩膀说：“你说，这个叫凌扬的，他是不是有那个啥病来着？就超自恋，认为别人都喜欢他那个病。”
小春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
他说：“是，这个病，叫钟情妄想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