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命

    汉子腰间系着白汗巾,胳膊赶得上沈清岚大腿粗。沈清岚见状忙拉着两人躲到江逸闻身后。

    “你倒会使唤我。”江逸闻回头看了眼神沈清岚,眸中却含着笑意。沈清岚耳尖微红,虽说她借江逸闻挡挡,但是这不也是没地方躲了吗。

    沈清岚底气不足,眼神有些闪躲。

    “那男的还有站的直直的那女的,给我带走。”季崔一手挥开赶来的侍从,瞪着沈清岚怒骂。

    “当街强抢民女,二十大板,三年牢狱,县令大人一定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沈清岚冷冷开口,扫视四周,连小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躲了起来。

    “废话什么,上。”季崔见婆子有些犹豫,恶狠狠地甩着鞭子赶着人上前。

    江逸闻眉心拧起,颌首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季崔,眼神倨傲。

    “不用了,放了她们,我和你走一趟。”江逸闻收起懒洋洋地调子,沈清岚第一次听见他一本正经的说话。原来他的嗓音温润的,温润的像林间溪水。

    “我很快就会出来了,别担心。”沈清岚又听见江逸闻那个轻佻上扬的尾音。

    沈清岚抬眸,她第一次认真看男人的面容,眼神虽摄人心魄但却掺着温柔。鬼使神差般的沈清岚点了点头。

    季崔简直被气笑了,逞英雄就算了还在他面前撩美人,既然这样那就成全了这小子。

    “那就绑。”季崔示意,这次婆子倒是麻溜地把人捆了起来。

    沈清岚不自觉上前一步,清冷的面庞上夹杂了担忧。下一秒就对上了江逸闻含笑的眸子。“担心他做甚。”沈清岚没好气地暗骂了句,转头对上了青黛感激的瞳孔。

    “多谢姑娘,姑娘大恩青黛必谨记于心。”

    “没事的,也有他一份。”沈清岚掩饰似地飞快转移话题要带人去医馆。却没想青黛轻声拒绝了。

    “这伤青黛知道怎么办,只求姑娘能给个地方。”青黛眼神哀凄,十指颤着握着沈清岚的手,那等隐秘的地方就算去了医馆也不会有人给她治的。

    沈清岚似乎明白了,眉梢搭落,默不作声地和青玉扶着人回戏班。

    走了好久,江逸闻抬眸看着飞过去的鸟,脑海里却想着沈清岚,也不知道那沈班主对他的印象有没有好一点。

    戏班后院,桃子无聊地翘腿画画,二柱在旁边斗蛐蛐。

    “清岚怎么还不回来。”桃子把笔一扔,手掌托着下巴发呆,目光直直地看向大门,不会出事了吧。

    “回来了,这是?”门口传来脚步声,桃子跑上去去开门,入目的确实是沈清岚还有两个人。

    “桃子,先把她们带去后面。”桃子愣愣地看着,脑子也不转了,沈清岚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二柱看桃子动了反应慢半拍地起身。

    “所以,你的卖身契在季崔手里。”沈清岚沉声问着,低声抚慰青黛。这可怎么办,季崔是县老爷独子,县令大人不见得就会秉公执法,也不知道江逸闻怎么样了。

    “快走。”汉子推搡着江逸闻,前面季崔坐在轿子里,路过的人连连闪躲,生怕被牵连。

    江逸闻懒洋洋地顿住了脚步,走累了。

    “既然英雄走不动道,那就拖着。”季崔听着手下汇报,牙齿接过侍女递来的葡萄,轻咬了下侍女,直引得人面颊绯红。

    “那算了,我又能走了。”江逸闻一听又换上了副面孔,笑嘻嘻地向汉子作揖。

    日头上来了,晌午桃子端了几碟菜和米饭,在沈清岚身边坐下。看着沈清岚愁眉苦脸的样子,桃子也学着沈清岚的样子端着下巴坐在桌前。

    “晚上开戏吧,开那本黄花台。”沈清岚和桃子说她的打算,黄花台讲的就是一个悲苦女子遇人不淑,赔了身子还丢了银钱,最后奋起和男人同归于尽。

    “也可以,但清岚你不怕他们来砸场子吗。”桃子担忧地趴在桌子上,肥嘟嘟的脸颊贴在红木桌上,挤出一点肉来。

    “桃子力气大,带我跑。”沈清岚说完咯吱咯吱地笑着,眼眸里笑意却不那么到底。

    青黛和沈清岚说她要去告状,大周律法规定,女子虐待,允许女子和离。青黛卖身契被季崔买走,被强迫,怎么也能拿到自己的卖身契。

    沈清岚还记得她问如果县令不判那怎么办,她说那她就去省城,去京城,总之一定会拿回自己的卖身契。

    收回思绪,沈清岚垂下眸子,青黛这么努力她也要帮忙。

    夜晚,月色再次降临,几人在街上开始挂上了布,之前说过不要铜钱,来看的人还是挺多的。台子还没有搭起来就已经围了好几个人。

    初夏的夜晚还是比较凉爽,沈清岚深吸了口气,带着桃子和二柱就上了台。

    白布上,女子围着粗布围裙,委屈地溪边抹眼泪,木盆里堆满了脏衣服。

    有人知道了班主为什么免费表演,一传十,十传百,一大半的人便悄悄溜走了。原本坐的满满当当的戏台子变得萧条无比,只有几个妇人还在看。

    林府,老太太端坐在上首,手里捏着串檀木佛珠,侍女轻轻上前附耳说了几句话。

    老太太缓缓睁开眼,那位指不定就和这个班主有点联系。思索了下,林老太太吩咐人下去,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不支持也不砸场子。

    沈清岚沉浸在戏词里,仿佛她亲眼见证了戏文中女子悲惨的一生,从小被虐待,嫁的也非良人。可是她贫穷无权无势,哪条律法会真的保护她呢。

    沈清岚婉转凄丽的唱腔回荡在长街上,底下有妇人偷偷抹眼泪,也许是代入了自己,又或许她们也是被季崔残害的女子之一。

    唱腔传遍了白瓦房,有人按耐不住内心的愧疚,又走了出来,站在青黛那边。一个汉子看了眼这边悄悄地回去复命。

    “她是什么东西,一个两个的都骑老子头上了。”瓷器哗啦啦地碎了一地,季崔砸了几个还不过瘾,又抬脚踹了汉子几下才带着人去砸台子。

    “清岚,清岚。”桃子的手一顿,她偷偷吃个枣子的功夫就瞅见了那边来了乌压压一片人,带头的穿着华丽无比。

    “快跑。”脑中只剩下这两个字,沈清岚拉上两人就向戏班跑去,刚撒开腿买了两步,又想要回头拿皮影。这是她们挣钱的东西,丢了怎么办。

    沈清岚说到底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师傅走之前她忙着看戏文,忙着画画,哪里见过这么一大群五大三粗的打手,混早就吓飞了。

    幸好之前就备着要跑路,打包收拾下重要的东校区,很快就好了。

    震耳的喊骂声传到沈清岚耳朵里,三人拉着手就往外跑。耳边是呼呼吹过的风,风大的听不见后面的骂声,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

    沈清岚有些想吐,嗓子干的她想呕,喉咙一阵一阵的突突跳着。

    季府,江逸闻晃了晃扇子,悠悠哉哉地挣脱束缚,和季县令讲话。

    “这位公子要说什么。”季迟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去过上京。看江逸闻周身的气度,说不定就是哪家王侯将相的公子。

    江逸闻松了松胳膊,活动下有些酸痛的四肢,暗自笑着不愧是老狐狸,眼光不错比他儿子高强。

    “听说这里有祥瑞,正好我家姑姑要过寿,我打算给她老人家送过去,季县令不会舍不得吧。”

    季迟倏然看向江逸闻,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太后娘娘寿诞将至,各地都忙着送礼。难不成这是南安王世子?人人道世子放荡不羁,最喜欢周游各处,还曾扬言要把爵位给弟弟,二十左右,季迟打量着江逸闻,心中警铃大作。

    “下官有失远迎,还望世子恕罪。”江逸闻挑了挑眉,真是一个样,现在害怕的和鸡崽子一样,之前倒是敢把他绑起来。

    季迟还没为自己说几句好话,夸赞下自己的政绩,就有下人来报那个不省心的东西带人去了一个戏班子。

    “戏班,哪个戏班。”江逸闻敛起神色,几步迈到侍卫眼前。

    “放肆还不快说。”季迟见自家的仆人还在这里支支吾吾地,没眼力见的东西,明天就给他卖了。

    “只知道班主叫什么沈琴的。”侍卫低下头,绞尽脑汁地想着听到的名字。

    糟了,江逸闻想过沈清岚正义没想到她还大胆,自己就敢出去和季崔硬刚,他要是没有身份的人,是不是今天下大狱的又多了几个人。

    江逸闻也不知道自己生什么气,狠狠瞪了眼季迟,袖子一甩就离开了。

    “混账东西,愣着干什么,把那崽子给我抓过来。”侍卫再迟钝也反应了过来,自家主子怕不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物。

    风从耳边呼呼穿过,夜晚街上的人本就不多。身后那群人很快就追了上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几息后就全没了。

    “哈,哈,什么情况。”沈清岚听身后没了动静,再也撑不住弯下腰,双手抵在膝盖上大口喘气。

    “不知道啊。”桃子见状,伸直了脖子向后面看,迷茫地摇了摇头。他们像风一样,瞬间就没了。

    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干脆不管他们,绕回去拿剩下没带走的东西。

    街头一个女人躲在墙后巴着砖头探头探脑地向外面看,沈清岚提着裙子绕到大娘身后,还未开口就被大娘吓了一跳。

    “哎呦,你这女娃娃,吓死我了。”

    “大娘,刚刚那群人呢。”沈清岚伸手轻轻拍了拍妇人的后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说起这个,妇人可来劲了。

    “刚刚县老爷来了,带着个年轻小公子就把人给带回去了,县老爷嘴里还骂着让人给小公子赔礼呢。”

    说着那妇人见沈清岚也不搭话,瞟了眼东边一群大娘,风似地赶过去八卦。

    沈清岚琢磨着那位年轻公子怕不是就是江逸闻吧,他怎么在那里,还这么厉害把那帮人都带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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