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边目睹全过程的林晓晓有些不满，“你就这么对他？”

    邱爽没说话，把手机攥在掌心，两眼空洞的盯着窗外。

    在医院吃完早饭，林晓晓本来还想给她找个护工，结果邱爽要求立即出院。她劝不住她，就只好帮她办出院手续。

    两个人从医院出来，林晓晓叫了车送她回家。

    “我自己回去就行。”邱爽没让她上车。

    林晓晓拉着车门，神色为难，“这事……你就别瞒着他了。”

    关上车门，邱爽示意司机开车。

    林晓晓愣在原地，有种说不出的憋屈感。她甚至有冲动直接去找秦暖风说个明白，但又怕邱爽会因此做出过激行为。

    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回家找沈严商量商量。

    大概是由于她昨晚在外头留宿的缘故，沈严上午没去公司，专门在家候着她。好像他早就料到她今天会回来找她，不过他一向对她的事很了解，林晓晓也没觉得奇怪。

    回到家，她脱了外套，洗洗手，就去找东西吃。吃完一盒沈严公司专门培育的无污染草莓，她才去找沈严谈正事。

    “忙吗？”林晓晓进门前还敲了下门。

    沈严示意她过来坐下。

    林晓晓坐到他书桌对面，“有个事我得和你谈谈。”

    沈严为她倒了杯蜂蜜水。

    “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事，我那个朋友叫邱爽……”林晓晓说着说着想起了什么，“我不用跟你介绍这么多吧，你不是会读嘛，赶快读一下。”

    她把沈严读取她芯片的过程简称为读。

    沈严摘下眼镜，与她对视了几秒钟，出了声：“嗯。”

    “总之她同意了，你们什么时候可以安排她去实验室？”林晓晓不清楚他是怎么读取芯片的，只当是欣赏他的美色，要不是有紧急的正事，她可以赖这看他一整天。

    然而沈严听到她的话以后，却沉默不语，神色严肃。

    “什么意思？”林晓晓搞不懂他了，“你不愿意帮她？”

    “基因改造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沈严总算开了金口。

    见他有些沉重，林晓晓意识到自己的态度确实有些随便了，“你之前和我说过，做这个有风险，可邱爽她没有多少选择了，她要么终身吃药，要么就赌一把，我们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你和她很要好？”沈严忽然问了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林晓晓点点头，“是啊，我们算是发小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她老公我也认识，是我们学校的学霸，长得可帅了。在我的朋友圈里，他俩就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现在邱爽为了生病这事，都打算跟她老公离婚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如果失败了，你会后悔吗？”沈严考虑得比较多。

    这点林晓晓有担忧过，但她对沈严和他名下的科研项目莫名很有信心，于是她抓着他的手腕摇了摇，“不会，我相信你会成功的。”

    视线移到自己被抓着的手腕上，沈严低垂眼帘，再次告知：“失败的案例有很多。”

    原本林晓晓以为只要接受了改造项目，就必定会成功，可沈严的态度令她开始产生怀疑，她怀疑这项目没有她以为的那么成熟可靠。

    邱爽很可能不是接受治疗，而是仅仅成为一个实验品。

    那怎么办？

    林晓晓脑子里很乱，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沈严，“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你相信我？”沈严反问她。

    “我当然相信你。”林晓晓脱口而出，如果她不相信他，就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更不会透露给邱爽，让邱爽有所期望。

    书桌上还有本未合起来的英文书，沈严的另一只手放在书上，指腹反复撩起书页的一角，他内心有了想法，“事成之后，你怎么谢我？”

    林晓晓被问懵了，“怎么谢你？”

    她转了转眼珠子，“沈严，咱俩都结婚了，夫妻之间谈什么谢不谢的，显得多生分？”

    沈严不动声色地拿起茶杯喝了口。

    “行吧，你想我怎么谢你？”林晓晓有求在先，只要对方不过分，她基本都能答应。

    或许是沈严心中所想的事不适合太直白的表达，他没有张口说，而是给了个暗示。

    林晓晓只看见他往卧室的方向瞟了一眼，“什么意思？”

    过了会儿，她身子往后缩，“你不会是想……”

    她震惊于自己的揣测，“……你想那个？”

    沈严没忍住笑了。

    他一笑，林晓晓才反应过来自己想多了，松了口气，她又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主卧足够两个人睡。”沈严不跟她兜圈子了。

    什么？！

    林晓晓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你……我……”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个事嘛！她根本就没误会他！

    “我们不是夫妻么？”沈严又进一步。

    林晓晓神色不安地站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走，“不是，我们两还没熟到那个地步吧，沈严？虽然我承认你长得很好看，很符合我的审美，有时候我也挺垂涎你的，可是咱俩没感情基础，你说就这么……这么一块，是不是不太好，凡事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吧，你看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对不对？”

    她的慌张和抗拒，沈严全看在眼里，为了安抚她，沈严只好退一步，“我跟你说笑的。”

    “你……在跟我开玩笑？”林晓晓的心情像坐了过山车。

    她坐回椅子，喘了口气，“我就说嘛，我这么好色我都不急，你还有什么好急的，真是，吓死我了。”

    然而沈严下一句话又让她紧张起来，“但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考虑这件事。”

    “嗯？？？”林晓晓脑袋上冒出许多问号。

    她不禁暗自呐喊：沈严啊沈严，真是个诡计多端的家伙，给人施加压力有一手！

    *

    乘坐出租车回家的邱爽，下车后去附近店里找人给自己化了个妆，倒不是因为爱美，而是她此刻这张脸过于病态苍白，如果不用化妆品掩盖一番，她怕秦暖风会察觉出什么。

    到家，还没来得及换拖鞋，邱爽就听到秦暖风从屋里跑出来的动静。

    秦暖风带着哭腔问她，“你去哪了，为什么挂我电话？”

    回头仔细一瞧，邱爽发现他眼眶通红，像是刚哭过，愧疚感袭来，她回了他一句，“出去见朋友。”

    她想回卧室，结果被秦暖风堵着。秦暖风不依不饶，“什么朋友，挂我电话是怕你朋友知道你有老公？”

    邱爽不想和他废话，只冷冷盯着他。

    “你不说是默认了？”秦暖风将她逼在墙角，哪也不许去。

    无奈片刻，邱爽揉了揉头发，烦躁的推他，“你让我进去。”

    “不行，你今天必须解释清楚，我不想有隔夜仇。”秦暖风捉住她的手，态度强势。

    很久没和他吵架，邱爽都忘了架该怎么吵，她搜肠刮肚的找了些难听话，“秦暖风，你能不能别这么事，我每天工作就已经很累了，你能不能让我清静会儿？我回来不是为了看你无理取闹的。”

    啪嗒。

    一颗硕大的泪珠夺眶而出，秦暖风整个人都要碎了，他委屈到极致，嘴唇颤抖到不能说出话来。

    邱爽也被这一幕惊到了，她有些不忍心看，低下了头。

    “你是不是，不想过了，邱爽……”秦暖风好不容易拼凑出一句话。

    邱爽微微哽咽，“对，不想过了，秦暖风，我们离婚吧。”

    离婚这个字眼深深刺伤了秦暖风，他有想到邱爽会说些伤害他的话，却没想到她把后路都断了。

    “你是不是疯了？”秦暖风抓着她不放，“邱爽，我们是不是约定过，无论再怎么闹，都不能说那两个字？”

    邱爽不吭声，任由他崩溃。

    被冷暴力的秦暖风情绪逐渐失控，他忽然死死抱住她，“不行，我不离，邱爽，你再说一遍离婚，我就……”

    就怎么？

    邱爽不信他敢怎么样。

    “……我就同你一起死。”秦暖风抱着她又哭了，哭起来是鼻涕一把泪一把，跟个孩子似的。

    邱爽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语带嘲讽，“你舍得死吗？”

    “你真想我死？我死了你就好跟外面那些野男人去风流快活了是不是？我死了你也别想活着，要死一起死！”说理说不通，秦暖风就干脆放弃说理，进入发疯模式。

    他哭得太惨了，邱爽的耳朵都被吵得要聋了，偏偏她还挣脱不开他，只能被他抱着。

    抱就抱了吧，反正她还可以言语攻击他，“我哪有资格跟您秦大医生一起死，您要是死了，医学界就完了，我就成千古罪人了，对了，还有那些爱慕你的护士和病人，他们会把我挖出来鞭尸的。”

    秦暖风把鼻涕蹭到她衣服上，张口就是：“你放屁！”

    平日里斯斯文文，不苟言笑的秦医生，此时在家里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跟自己闹，邱爽有种说不出来的荒谬感。

    “你少扯别人，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现在是你有问题，不是我有问题。我再忙也没有冷暴力过你？你呢，你怎么对我的？还说离婚，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秦暖风间歇性冷静，据理力争。

    邱爽当然理亏，她压根没有理，纯粹就是为了折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