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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喜欢他

    心里有了在意的人,才会在意自己是不是普通吧。至少那个时候的封羽澄是这样想的。

    有一些人天生光芒万丈,他们在亮处怎么可能注意到站在阴影里的人呢?只好让自己也发光,不管和他们比起来是否仅仅是萤火的微芒,就这样笨拙、盲目又热烈地燃烧下去吧,总有一天或一刻,他会注意到有一抹光的存在,她显然有资格与他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她的才艺不是通过高昂的学费和名师的指导习得,只是走了一条野路子,全凭着自以为是的勤奋与一腔战战兢兢的孤勇坚持着。

    封羽澄在等待上台的前一分钟,眼神穿透了教室的黯淡落在了余钦身上。尽管他不知,但她却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勇气的。

    因为过分地在意,过分地想要赢,故而脸色便不好看。

    她忘记了自己唱得好不好,忘记了自己的着装是否让自己显得难堪。她第一次学会了享受自己的时间。

    回忆至此,却依稀觉得像上辈子的事情。

    表演结束后,白炽灯突然照亮每个人脸的刹那,她从梦幻的泡影中醒来,意识到这个地方可以属于自己,也可以属于别人。

    他现在告诉她,他记得的,他记得当初那个一脸落寞的女孩子是怎样以一种迂回的方式悄无声息地在他的世界划出一个范围,成为一个再小也不容忽视的存在。

    那些无伤大雅的心机和不够体面的较劲都有了一定分量的回报。她要怎么感谢他才好。

    “说起来,那个时候是有想吸引的人。”封羽澄壮着胆说。

    余钦想知道是谁,她自然是不肯说,他就急头白脸的。

    看来,八卦的天性不分性别。

    “是谁我也记不清了,只是那种为了什么去做的心情却很清晰。”

    “我想,你的目的可能已经达到了。”他说。

    哪怕是以一种她未曾设想的方式,封羽澄想。

    “不过,我也是。”余钦接了这一句,让她摸不着头脑。

    “是什么?”

    “我也有想引起注意的人。”

    封羽澄跟着深吸一口气。

    他继续说下去:“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你应该知道,因为彼此太熟悉了,反而会把很多事情当作理所当然。”

    这时刻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秦舒言的脸。

    “一起相处的时间越长,越能抹杀掉另一个人存在的特殊性。习以为常是可怕的事。所以想引起一个熟悉的人的注意,并不算容易。我那时虽然穿了很滑稽的衣服,费劲了心思出风头卖弄,让很多人很开心,但她好像并没怎么当回事……”

    他的声音越听越低,余钦自己也意识到了,抿着嘴笑:“所以是小孩子嘛,会误把出风头当作一种付出……实际上可能只是感动了自己。”

    听到此,她呼吸急促了起来:“难道非得有什么明确的回应吗?按自己的心意去做不是更重要的事吗?”她霍然意识到语气的激进,顿住了,“我是说,没必要为结果的不如意太伤心。”

    这句话,也是对她自己说。

    余钦却出乎意料地低着头闷笑起来:“我只是顺着你的话头编了一个故事,怎么你就教育起我来了呢?”

    这个时候,封羽澄分不清真实与虚假,却也知道没必要较真:“我的演技也不错?怎么样,是不是接住了?”

    “看来你的确有很多可以教教我的地方。”他说。

    接着,他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地说起自己的童年,有过怎样天马行空的念头,说起他如何保护一棵柿子树,不让果实被小鸟吃掉,说起躺在外婆家田野里呆呆地望着天上游移的云朵时,想象着之后的他会想念这个时候的自己……

    她单纯地聆听着,为着他的欢喜而欢喜。

    他说起童年的样子,那么纯真,让人不会猜想到人类的残忍。

    她总更了解他多一点,她想,是角色使然。

    如果他问起自己,要从哪里开始讲,她脱口而出的语言是没有逻辑的。她须得坐下来,好好想一想,梳理一下,构思一下,才能把自己的经历说个明白。

    但又怕这样的繁琐复杂,他是否愿意去听。

    “抱歉,自顾自说了很多不着边际的话。”

    封羽澄笑起来:“你怎么知道听的人没有乐在其中?”

    他们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又是一个饭点了。她出门前就跟妈妈说了不回来吃饭,所以并不着急。

    “你要回去了吗?”余钦问,“我还想沿着这条路走走。”

    未等她回答,却见旁边一家饭店里走出了李川一干人。

    李川认出了余钦,问他们也出来玩吗。

    封羽澄本想老老实实地说,但又觉着没必要解释这么多,便和他们不入心地寒暄了几句。

    余钦待在一旁,很耐心地看着,他惊异这个女孩也会逢场作戏,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了赞许的态度。

    她捕捉到了他的想法。必要时,她也可以假装洒脱,只要不是面对他就好。

    两人接着往前走时,封羽澄听见有人喊了几声梁近安的名字,一次比一次响,却没听见回应。她转头,看见一身黑色衣裳的梁近安正隔着玻璃窗靠在沙发上,侧着身与其他几个人谈话。

    封羽澄收回纷乱的思绪继续往前走。

    良久她停在了余钦身后,忽然有一种很寂寞的滋味袭上心头。就像他会怀念那个兀自看云的小男孩一样,她已经开始遗憾这样的一天再也不会有了。

    她的语气微凉:“今天很开心,我也要回去了。”他回过身很奇怪地看着她,觉得她心情并不好。

    “我还约了其他朋友一起吃饭。没办法,我也是大忙人。”她一再坚持着,和余钦说了再见。走了几步,进了一家便利店。

    开水将面饼泡得酥软,盖上盖子,她很有兴致地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大人说泡面没营养,也说吃泡面是穷困潦倒的表现,可是它真的很香啊。

    封羽澄满意地搅动了一下汤,喝了一口,氤氲的水气里忽然站了一个身影。

    余钦也娴熟地倒了调料包,注入了开水,端着碗,坐她旁边。他搔了搔后脑勺,说:“我觉得就这么结束一天,有点不甘心。”

    我也是,她想。既然再珍惜还是会失去,那有这么一刻就够了。

    如果站在时间两端的人,能一直记得有这一刻、有这一人,这样的牵扯本身就是在不断地提醒这一天的存在。

    岁月不饶人,偏偏有人轴得很。

    余钦终于想要拆穿她了,鼻腔里发出很轻的笑声:“你的朋友呢?”

    “她有事不来了,不过有新的朋友,也不错。”

    月色似水,时间飞逝。

    封羽澄和余钦告别之后,奇迹般地遇见了秦舒言。她不禁感叹这一天真漫长,但有了余钦的那点“不甘心”,哪怕还要发生什么故事,她也愿意悉听尊便。

    秦舒言打扮得很入时,斜斜地戴了贝雷帽,穿一件笔挺的长款风衣。如果不是站在这和封羽澄说话,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大学生,可以看出是刻意追求时髦,但也因了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而使一切变得合理起来。

    她们以前就没怎么说过话,若此刻装得熟稔反而会显得很怪异。秦舒言静默地看着她怀里余钦的外套。

    刚刚倒面汤的时候不小心洒到了他身上,能看出来是价格不菲的衣服,她坚持要帮他送干洗店。余钦成全了她的责任心。

    “在这里碰见你还挺意外的。”秦舒言说。

    她干笑了两声:“这条街谁都可以走,上学必经之路,遇见也不是什么几率很小的事。”

    “我肚子很饿。一天没吃了。”

    秦舒言的样子,好像是在邀请她陪自己吃点什么。

    封羽澄又陪她进了便利店,秦舒言一进去就在货架上拿了一个面包。毕竟看着别人吃东西也挺奇怪的,她少不得也拿一个坐下来。

    秦舒言剥开塑料包装纸,轻轻咬了一口,迟疑了一下,又用纸巾包着手指,把面包上的糖霜刮掉。

    都□□致碳水了,这点热量还有什么紧要吗?封羽澄想着便狠狠地嚼了嚼。

    “没办法,为了保持身材,总是大惊小怪的。”秦舒言解释道,她进食的动作很优雅,像一只高贵的天鹅。

    “这件衣服是他的?”秦舒言终于憋不住问出口了。

    封羽澄点点头:“不小心给弄脏了。”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们心照不宣地在说同一个人。

    “噢,原来你们关系挺近的。”

    秦舒言的意外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今年以前,她和余钦确实没什么交集,现在发展到拿着他外套的关系,不能不让人惊讶。

    封羽澄尽量让自己镇定自若:“以前都是同学,肯定有同窗情分在的。”

    “余钦……”秦舒言的语气陌生起来,“他是那种天之骄子。看着平易近人,实则骨子里还是清高的。想做他的朋友不容易,肯定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吧。”

    秦舒言是得天独厚的人,没必要语带讥诮,刻意从她身上找优越感。封羽澄只管把她理解为天真的残忍,等待着这个话题不了了之。

    “你喜欢余钦吧?很多人喜欢他。”秦舒言不放过,继续追问,微弱的疑问句中分明有几分肯定。

    “难道是个人就得喜欢他吗?”她撒谎,就是想呛她,“我们不熟,你问的问题还挺冒昧的。”

    “你喜欢他什么?”秦舒言自动过滤了她的回答,且默认了封羽澄对余钦的感情。

    封羽澄有点生气:“如果我喜欢他,那就不为什么。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有条件的喜欢,也叫喜欢吗?”

    秦舒言愣了愣神:“从前我就觉得你蛮自诩清高的,和他一样。”

    不管是好是歹,有另外一个人说她和余钦有相似点,这让她不禁有一点莫名的兴奋。

    “我没想过你会花时间来对我下判断。”封羽澄说。

    “要说以前,大家都普普通通,可是你和余钦是例外。余钦不用说,你是那种……哪怕被丢在泥潭里,也会挣扎,拼命活得更好的人。”

    “你难道不知道,对于其他人而言,你才是那个闪闪发光的吗?”

    秦舒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钻石不是光源。”

    “你想说什么?”封羽澄郁闷地看着她。

    “以前有我爸给我铺路,让我不用像一般人一样那么辛苦就可以平步青云,我大概可以凭借舞蹈上一个不错的大学,用家庭的金钱照亮我的生活。可是以后呢,余钦会变成那束光……”

    “然后呢?”

    “你不懂么?只要有我的优势在,哪怕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也会非常稳固。你知道的,他缺钱……”

    封羽澄忍着恶心听她讲完,站起身:“谢谢你说我是那个例外。不过,我想,一个东西发光,从来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因为它本身。而且,你凭什么以为余钦会乖乖甘愿做照亮别人的光源呢?你看轻了他,更看轻了自己。”

    秦舒言还未来得及对她这一篇维护旁人的说辞作出反应,封羽澄拿起包和衣服就走了。

    她因新鞋磨脚跟,走得很慢。行将拐弯的时候,她看见秦舒言坐着的那辆灰色轿车正以稳而快的速度超过她,一路往南去了。

    的确,秦舒言在某种程度上会比她走得快。可是,她却有一种升腾着的自信,觉得余钦会愿意和她并肩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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