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早上八点不到,路年年还在睡梦中,封羽澄知道她假期要和男朋友一起玩,所以也不叫她,独自蹑手蹑脚地关好门把垃圾袋提下去。

    在楼下她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她并不记得车牌号,却感觉像是梁近安的。绕到车头,却见果真是梁近安。他今天穿了一件寻常的条纹衬衫,正闭着眼,不知是不是在睡觉。指关节在车窗叩了两下,里面的人大梦初醒般睁开了眼眸,看见是她,便摇下车窗。

    “早上好。”

    “梁近安,你为什么会在我家楼下?有什么重要的工作值得您亲自跑一趟?”

    “听说你也要回启江,怎么样,要不要搭我的顺风车?”

    “听说?听谁说的?我怎么不记得我告诉谁了。”

    “总之,到底要不要一起走?假期人这么多,高铁肯定会延迟。”

    封羽澄有选择恐惧症,像车辆晚点这种事确实挺让人抓狂的,但搭梁近安的车,岂不是又欠他一个人情。

    梁近安见她犹豫不决,拉她进车里想。

    “早饭还没吃吧?这里有新鲜的豆浆、油条和蒸饺,想吃什么随便拿。”说着,他把一大袋东西放在她的膝头。

    “这么好啊,每次都有东西可以吃。”她举着杯豆浆喝起来,“嗯,好甜,还有点烫!”

    “行李都收拾好了?”

    “嗯!就几天嘛,也没什么东西其实。”她咬了一口油条又兴奋地说起来,“对了,你让我找的那个博主,她同意见面了。时间就定在几天后。”

    “知道啦。看来你很有信心拿下?”

    “有点但不多。但同意见面就是个好兆头,总之,我会好好准备的。”

    梁近安斜倚在座位上,右手扶头,时而看看外面贴着墙根走动的小猫,时而摩挲着耳垂发呆,实则十分的心思有九分都在她的动作上。

    “吃饱了,有力气了?”

    “是啦。”她抽了一张面纸擦擦嘴角,而后下了车,把塑料袋扔进垃圾桶。

    梁近安见她什么也没说,抑制不住失望的嘴角。没成想外面的女孩子又跑过来,伸进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告诉他:“麻烦等我一下哦,我上去拿行李下来。”

    气温升得很快,他们在路上不久就感到夏天的燥热了。梁近安开了空调,封羽澄提议放点音乐。

    这一年《夏天的风》又火遍大街小巷,很多人都以为是新作,其实在他们上学那会就已经发行了。梁近安不自觉随着音乐轻轻地唱着。

    “真好听。你还记得吗,之前你在天台上唱了很多遍给我听。”

    这一件事她总不会忘记,像一瓢清浅的水,随着时间的河流起起伏伏,从十七岁的夏天起,一路奔流,荡涤了尘埃,又流到了她的沙岸。

    他说他不大会唱歌,她觉得他的音色不错。他说他自己上台会紧张,她说没事,可以把台下的观众都当成猪。他说要不要陪他去天台练一练,她说“好”。

    她坐在天台废弃的椅子上如饥似渴地读着当时流行的小说和漫画,而梁近安则像一个笨拙的孩子一样一遍遍地唱着开头,他总是因为封羽澄突然的抬头看他而心虚忘词。

    “你怎么总是唱这两句?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她问。“还不是你,突然看我一下,我还以为自己唱错了。”梁近安憋红了脸,狡辩着。于是她背对着他,说:“这样总行了吧?不是你要我陪着的嘛!”

    他开始定心地往后唱,封羽澄忽然仰面看着毫无遮挡的无际的天空,插嘴道:“可惜夏天就要结束了。”

    “可是明年的夏天依旧会准时到来。”他是这么说的。果然十年后的夏天没什么不同,变的不过是人的心境。

    “那你还要再听一遍吗?”梁近安把音乐关了,询问她的意见。她还是说:“好啊”。

    如果说少年嗓音是雨针刺着皮肤的痒,那么二十七岁的梁近安,他的声音是雨丝般的温润。她好像懂了那个隔着人群的微笑,即使是隔了一整个青春。

    一曲未毕,她故意说起陈素素和隔壁部门付明暄好事将近,自己已经被邀请参加婚礼了。

    “是么,怎么我没被邀请呢?”

    “婚礼请老板,人多拘束啊。您要是真想去,我可以说说去。他们确实挺配的噢,怪不得之前我和小陈加班的时候,这个付明暄老是留下来,时不时就给我们送零食、送奶茶。原来我是沾了小陈的光。哈哈。”

    “那你之前说反对办公室恋爱,不会冒犯到她吗?”

    “我有这么说过吗?”

    “有。”梁近安斩钉截铁的样子好像有点委屈,“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喔~你那天忽然生气不会是因为这个?”

    他意识到自己露馅了,嘴巴很紧,不再说话。

    “我随便开个玩笑啊。”

    梁近安回头盯了她一眼,她感到有一种快被生吞活剥的错觉。

    “以后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了。”

    “那你这样子,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他没有接话头,让空气凝滞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算了算了,我还是闭嘴。”

    “封羽澄,你是存心要逗我玩吧?”他很少这样喊她的全名,她蓦然感觉心房酸酸麻麻的。

    良久,她认认真真地说:“没有。是说真的。”可是他退却了。她等待一个回答,急得像油锅上的花生,被“哔哔啵啵”地煎。

    梁近安放她下车,她还是忍不住问一句:“真的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他避而不答,岔开话题说:“回去好好休息吧。休息好才能工作好。”

    “哦,才能让你更好地盘剥是吧?”封羽澄有点泄气,关车门时使了一点旁人察觉不到的手劲。

    冻恹的茄子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他还没走,又折回来。

    “回南城的时候也要来接我吗?”

    “可以啊。”

    “哦。”

    什么叫“可以啊”,这么勉强的吗?明明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先朝我走了那么多步。为什么我只是回头也朝你走一步,你就要后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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