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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武功?!

    路云和躺着躺着就睡了过去,不知多久,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他顶着比身子重的脑袋,单手扶太阳穴坐起来,眼睛使劲挤了挤,头晕才稍微缓解些。

    他见下方院中已乱作一团,散座客皆站着,就连二楼客都扒在栏杆处朝下望。

    然而他们视线的焦点并不是台上伶人,而是遮面的阿白。

    周围几个粗衣戏客,或背手或挎肩,充当了一面人肉墙,把阿白与另一个猴腮悬胆鼻的戏客围在中间。

    那猴脸戏客一手捏阿白手腕,一手戳她面门大骂。

    围观者或拱火或哄笑,总之,吵得人头昏脑胀。

    一些“不识衣食父母”、“翻脸不认人”之类的只言片语飘进路云和耳里,他猜测是阿白被认出来,猴脸戏客伙同同伴一起嬉笑掀她面纱,她不肯,惹恼了这群大爷。

    台上灯烛辉煌,映照得台上台下一片赤红绚丽。

    戏一旦开唱便没有停下的道理,就是刀架在脖子上,该唱的也一句不能少。

    路云和迈着虚浮的步伐,身姿摇晃地走向屋脊背处,伸手将一根自院外越檐而入的树枝折断,在手里掂了掂,转身下到二楼,径直挤过人群,合着一句‘巍巍侵碧汉,望望入青天’的戏词,单手一撑勾栏,侧身一跃而下!

    看热闹没有限制性,哪个好看看哪个,哪个人多看哪个,众人的视线很快被路云和吸引。

    见他一跃而下,近旁众人几乎被吓破胆,以为是哪个寻死的小年轻,有跌坐在地上的,有反应快,伸手试图去捞他的,也有立马伸出脖子追着张望的,然而,众人幻想中摔成一滩肉泥的场景并没有到来——

    只见他身体在空中先是极快坠落,似一片巨型绸布垂落,又似一川飞流直下,衣摆高高向上扬起,猎猎作响,然双足几乎贴地时,身体却一瞬脱离地心引力的牵引,轻似片羽,在空中略顿,便步行似游蛇而出,速如离弦之箭,身轻如微风拂叶,所过之处是连一丝尘埃都不曾惊动,树枝拎在他手中像是一杆歪七扭八的长枪。

    他动作快到视线无法捕捉,猴脸戏客只觉一道劲风贴面席卷而过,他下意识眯眼自卫,被劲风骤然掀起的衣摆未及落下,捏着阿白手腕的手便受雷霆一击,沿着胳臂刹那便麻到了肩头。

    猴脸戏客一声痛呼,立马松手,抱住失去知觉的臂膀后退几步,待停住脚低头看时,整个手背已高高隆起,胀得通红,仿佛下一刻就要裂开。

    他惊惧不已,大张着嘴,然一声破天的尖叫未及出口就被掐断——他的另一只手遭到了同样的待遇,紧接着是头、颈、肩、背、腹......

    竟是一处都不得幸免。

    这一次,路云和不再给他喘息的机会,直击他双膝后窝,猴脸戏客上身猛地朝后仰出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来,扑通一声,当场给阿白跪下了!

    阿白惊愕失色,后退两步。

    距那猴脸戏客最近的另一戏客在他跪下的同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浑身肥肉都颤了三颤——他清楚地听到咔嚓一声脆响,似乎是骨头断裂之声。

    那股劲风在猴脸戏客身旁落定,白袂似羽翩然落下,白衣恢复齐整,路云和冷静自若地盯看几步之外的阿白,阿白似乎被吓傻了,愣愣定在原地看着他俊秀又严肃的脸。

    猴脸戏客迫不及待要转脸看个究竟,然不待脑袋完全转过,一根歪七扭八的树枝就横在了他颈前,他浑身一颤,惊叫出声:“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此刻,戏台上飘来一句十分应景的戏词:只见一个猛兽...十八爪密布钢钩...跳出林浪之中,直奔草径之上,唬得张协三魂不附体,七魄渐离身...

    然而猛兽路云和却是满脸从容,将背在身后攥着酒壶的手拿出来,仰头灌酒,倒了半晌却是一滴也没出来。

    他闭起一只眼探看黑洞洞的壶口:“唔,没酒了啊。”说罢极没素质地朝后一抛,酒壶飞出老远,咕噜噜滚几下不动了。

    路云和问阿白:“怎么处置?”

    阿白尴尬地左右观望一下,满脸涨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压低声音,又是打手势又是挤眼睛:“什么怎么处置,赶快把他放了!”

    路云和听力不佳的老头儿一般眯眼探头:“你说啥?”

    “我说把他给放了!”阿白咬牙切齿,引手遮面。

    “他得道歉。道歉道歉!”路云和嘟嘴,满脸不耐地在猴脸戏客的屁股上踹了几脚。

    那戏客连忙下拜:“对不住,庄姑娘,对不住,对不住,小的再也不敢了…”

    阿白忙一手遮脸一手上来拉他,讪笑着对众人说:“我堂哥…堂哥,来过节的,喝多了,呵呵呵,见谅见谅…”一面脚底抹油,逃的飞快。

    路云和被拉远了也不依不饶,两条腿仍朝那戏客扑腾。

    阿白拖着他走到戏台拐角处时,却遇上庄任氏一行人。

    阿白一愣:“母、母亲,他、我、哎呀!女儿先扶他去休息 。”

    庄任氏回看二人匆忙逃离似的背影,眼里全是冷淡。

    庄任氏走到客席对着众人赔笑,早有几个健仆将那猴脸戏客搀扶起来,并他随行的朋友们一起邀入戏房。

    庄任氏:“各位受惊了,那公子是奴的远房亲戚,今儿来过节,在团圆家宴上多饮了几杯有些失态,惊扰了各位,奴代他向各位赔个不是,望大家多多包涵。”

    说罢自琢盘上拿一盏小盅,仰首一饮而尽,喝完一盅又拿一盏,直喝到众人拍手叫好方才停下。

    “适逢佳节,今儿个桂香棚一切吃食免费!”

    众人掌声欢呼声雷动,经久不息。

    在这热闹非凡的掌声与欢呼声中,庄任氏回身,笑脸瞬敛,肃然冷喝一声“走”,率众进了戏房。

    阿白将路云和一路拎到后院,没好气地扔开他:“你啊!好端端的动什么手呢?”

    “他们欺负你啊!”路云和醉醺醺地微晃着身体。

    “我知道,可我们做的是开门生意,怎可能遇不到这样那样的事,怎么能动手打客人呢?”

    “我不管,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欺负你。”

    阿白幽怨地瞪他一眼,可想来他也是好意,又移开眼去无奈叹了口气。

    “罢了,母亲要罚,我替你受着就是。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阿白环看路云和。

    路云和极乖巧配合地张开双手,嘻嘻笑着,原地转了个圈,小孩子似的。

    看到他没有受伤,阿白也就松了口气:“没受伤就好,走,带你休息去。”

    “嗯。”路云和乖乖点头,尾巴似的寸步不离地跟在阿白身后。

    阿白喋喋不休:“你啊你,这次可不许再乱跑了,会武功也不早点说。哎哟!”——他跟的太紧,踩掉了阿白的鞋,阿白没好气地拍他一下。

    他立马后退一小步,看阿白单脚跳着把鞋穿回去。

    回到西苑客房,阿白把被子一拉,指着床铺命令路云和:“躺下!”

    路云和乖乖钻进去,笔挺挺地躺好,双手置于腹前,姿态标准。

    阿白正欲落下被子,看见他未脱的靴子:“鞋都不脱!”

    她说着把他的腿拎出来垂在床边替他脱靴,靴不好脱,很快脱靴变成了拔脚。

    阿白用力到满脸涨红,艰难喊:“你使劲啊!”

    然而床上挺尸的那位却像是乐在其中,把阿白当成了陪他玩耍的大姐姐,嘿嘿嘿傻笑个不停。

    好不容易脱完,阿白气喘吁吁,摇摇晃晃地站立起身时,床上的人已经睡熟了。

    只见他前襟微敞,露出白皙而紧实的胸膛,肌肉线条清晰而流畅,脑袋后仰,视觉上拉长脖颈,喉结圆润,下颌线削瘦,线条分明。

    阿白气不打一处来,踹了他的小腿一脚:“你倒是睡得挺快!”

    床上的人眉心微皱一下,发出一声闷哼。

    阿白口舌干涸,到内室去倒水,顺道给路云和也带了一杯。

    然她喝口水的功夫,匆匆回来,床上已空空如也。

    一口还未及咽下的水立时喷出。

    目光投向身后尚在摇晃的窗扇,一声震天破云的“路云和!!!”三个字从桂香棚西苑的客房里传了出来,直上云霄。

    遇上这么个倒霉催的,阿白感觉自己一天老了十岁!

    一个醉酒又会些武功的家伙,放出去不得如放虎闹市般可怕。

    阿白满脸阴郁地将路线重复了一遍,只是她这次学会了,连带着屋顶一起找。

    果不其然,在西苑客房的屋顶上找到了熟睡中的路云和。

    行。

    顶着一脑门汗转了一大圈,结果这厮就在头顶上睡觉!

    她上辈子欠他的,她认了。

    西苑没有专门上屋顶的通道,阿白只得费劲把那笨重的木梯从柴房里请来。

    木梯做工粗糙,属于远古级别的制品,不经打磨,上面全是倒刺,然最可怕的是它年纪见长,个别落脚板有些松动。

    阿白爬地颤颤巍巍、半身不遂,几次险些踩空,连滚带爬地攀上屋顶,收回最后一条腿时,才大大松了口气。

    阿白找个平坦些的地方坐定,气喘吁吁地瞪着那摊白色物体。

    可怨归怨,该捞还是得捞,万一滑下去摔成一块红白相间的破布……有碍观瞻不是?

    怨气满满地拖到身边放他躺好,阿白短暂缓口气,去摘扎在手心里的木刺。

    好在都扎的不深。

    西苑是礼佛的地方,平时也就只有洒扫班的丫头来清扫清扫,一天里几乎再没人过来,所以也就没设几盏灯,四下灯光昏暗。

    阿白的脸几乎贴在手心上才能勉强看清刺扎在哪,刚摘完最后一根,一只滚烫的大手忽然覆了上来,险些呼阿白一耳光,好在她反应够快,脸及时后避躲开了。

    手上一重,那摊白色的现世宝低垂着脑袋坐了起来,合着他把她当了个物体以便借力。

    坐起身后就没骨头似的软软靠在了她身上。

    又来了……

    阿白满脸生无可恋,已经没力气打他了。

    然而他开口却是问道:“你受伤了?”

    阿白没想到这厮还尚存一丝人性:“什么?”

    “你!受伤!了?”

    阿白目光一柔:“没有啊。”

    “那你干嘛…盯着手看?”他醉醺醺地把她的手拉过去翻看。

    阿白连忙夺回:“我那是在挑刺。”

    “挑刺?”路云和猝然朝前一跌,下巴重重搁在阿白肩上。

    阿白痛的哦了声。

    他眨了眨眼:“挑什么刺?”

    “嘶……木梯上的木刺!”

    路云和侧首看见露出的两段木梯扶手,像两个笨重的触角,旋即笑出声。

    阿白:“……你要疯啊?!”

    只听这白衣疯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你上屋顶还要爬这个破东西,真是笨死了。”

    阿白恼羞成怒,一胳膊肘把他杵远:“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会轻功?!”

    “什么轻功!那叫蜻蜓点水~~漂漂漂,哈哈哈,蜻蜓~”

    路云和就像块难以摆脱的狗皮膏药,被推远又死皮赖脸地贴了回去,一壁说一壁抬起一只胳膊晃在阿白脸前作波浪状,晃的她心烦不已。

    真的很想把他一脚踹下去。

    阿白不遗余力,势要把这块狗皮膏药推开,推来搡去间…两片温热烙印在她脸颊上。

    只短暂一触,却在阿白脸颊上留下清晰的触感,一瞬间浑身血液逆流,她不假思索地后撤身体,当胸给了路云和一脚,怒喝一声:“登徒子!”

    路云和被踹个人仰马翻也不以为意,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高戳戳站在了屋顶上,像株顶风而立的小树苗般微晃,而后长腿一迈,竟朝着最高处去。

    阿白悬而未落的心又提到了起来,一张口险些蹦出来。

    “你你你,你干嘛!”

    她以为他被自己一脚踹傻了。

    “路云和!你快下来!”

    她一壁伸手,一壁撑瓦而起,姿态有些狼狈。

    路云和没听见似的,兀自抬脚站在了屋脊顶端。

    阿白大张着嘴不敢出声,生怕刺激了他。

    夜风掀动路云和的衣摆和发丝,他骤然放声高呼:“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少年!”

    喊的抑扬顿挫,情绪激昂。

    听他喊完,阿白轻轻落下举起的手,静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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