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立中目光躲闪，“老婆，你别生气，我咱们结婚时欠了十四万的债，我到现在一分钱都没往出拿，现在拿点也是应该，他们那么大岁数了，挣钱也不容易——”

    “方立中，我以前就和你说过，咱结婚是欠的债是你们家欠的，又不是我欠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的钱你没权利私自给出去，你去你妈家把钱要回来吧！”

    “那怎么能行，结婚借钱是给我用的，我才拿两万三——”

    “你说什么都没用，我告诉你，别的事可以商量，钱的事不行！”

    方立中：——

    “你听没听见啊！啊？听没听见？！”

    “老婆，就这一次，好不好？我只给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给了，行不行？”

    “不行！你想都别想！”于燕西伸腿就踹方立中一脚，那脚里带着恨。

    方立中丝毫没有防备，正侧着面对于燕西的身子一下往身后仰去，正压在方佳优小小的软软的身上。

    “哇——”方佳优一声惨嚎，不是好声的哭嚎。

    方立中像触电似的身子又侧起来，对着于燕西大吼：“干什么你！”

    于燕西正一肚子气没处撒呢！朝着方立中胯骨又是一脚。

    方立中刚从孩子的身上抬起，还没完全撑起身子，万万没想到她又是一脚踹过来，又仰在方佳优的小身子上，可怜一岁的小宝宝连续被一个一百三十多斤的男人连续实实在在的压了两次。

    伴着方佳优凄惨的哭嚎声，方立中一附身，手臂撑炕身体往前一滑，右手伸出冲着于燕西的头发抓去；他抓住一绺头发往怀里一带，有往炕里边一甩，“砰”的一声，于燕西重重的撞到了窗台上，一声惨叫之后，只剩下方佳优凄厉的哭声从门缝挤了出去，划破了夜空，传出了很远，再逐渐消散。

    方立中扭过身凑过方佳优旁边伸手把他抱起来。

    方佳优的嗓子已经哑了，没那么多的力气了，可他还是尽力的哭着，尽力表达他的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心声。

    方立中的手哆哆嗦嗦的从柜里找出两套儿子的衣服塞进背包里，再从抽屉里拿出一千元钱，又哆哆嗦嗦的穿上了衣服，回身把孩子包进毛毯里，看了一眼于燕西，抱起孩子背上背包出了门。

    此时正是凌晨一点。

    深秋的夜里很冷，方立中的心里也很冷。

    孩子的哭声一直没停下，方立中的心越来越往下沉。

    半夜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哪来的车呀！满世界就只看见方立中一个人，满世界只听到方立中在黑夜里急匆匆的磕磕绊绊的脚步声和他因为走得急而引起的急促的呼吸声以及方佳优有气无力的哼哼声。

    方立中的脑子除了想着快点再快点，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如果他取了钱之后撕了收据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如果于燕西让他向她妈要钱，他答应了，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如果他不侧着身子对着于燕西是不是也不会压到儿子了？如果于燕西不踹他是不是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

    没有人给他答案，他就像一条在水盆里的鱼，张大嘴巴使劲的呼吸还觉也觉得胸口憋闷，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他只知道眼下他的儿子必须赶紧去医院。他这么小，这么可怜......

    于燕西慢慢地坐了起来，她的左侧肩膀很疼。

    她穿鞋下地，走到穿衣镜前，侧着身扒下衣领露出肩膀，红了一块，还好没有变紫。

    方立中抱着孩子去医院了，那么，她去方家把方立中给他们的钱要回来吧！

    于燕西套穿上毛衣，梳了梳头发，用红色皮筋把头发扎起，又套上一件大红呢子大衣，大衣穿着有点紧了，扣上扣子不好看，那就不系扣，又拿起口红在那微厚的唇上描出诱人的红唇，好了。

    她换上高跟皮靴，锁上了门，再锁上院门，去方荣家了。

    两点多了，天色微微发白。

    于燕西到了方荣家的大门外，使劲敲院门。

    方荣和李桂芳这几天忙着秋收累得不轻，睡得很沉。

    于燕西在外边敲了半天门，方荣终于出来开门了。

    “谁呀？”

    “于燕西！”

    方荣一听于燕西，心里咯噔一下：这才过半夜，这怎么了这是？

    方荣打开大门，“立中呢？”你来了方立中干什么去了？他怎么了？

    “方立中去医院了！”于燕西一边说着一边进了院，再推门进屋。

    李桂芳也起来了，这叫还睡啥了。

    一看于燕西来了，心里忽悠一下：这又怎么了？！

    于燕西也没拐外抹角站在地中间直接就对李桂芳说：“老太太，方立中抱着孩子去医院了，你给我拿点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