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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玉凝

    “明微?”谢青城认出来人。

    迎面而来的女郎名曰苏明微,是天枢殿掌权苏礼文之女,苏知微一母同胞的姐姐。

    而她身侧还跟着一位面生的女郎,一袭弟子服,应当是瑶光山的女弟子。

    “你南下归来,可诸事顺遂?”苏明微笑问。

    谢青城点了点头。

    苏明微便没再多问其它,携了身旁的女子上前,向他引荐。

    “这是玉凝,是曲家庄曲氏伯伯的嫡女,多年前便拜在瑶光殿碧妙师太门下。”

    被引荐的女郎名唤曲玉凝,出生西北曲氏。曲家庄与谢氏有世交之谊,因此苏明微只轻轻提了一句,众人便已知晓这位曲姑娘的来历。

    “见过少主。”曲玉凝仪态大方地行了一礼,一派闺秀之仪。

    谢青城笑了笑。

    “曲姑娘无需多礼。本尊南下归来还未得空探望碧妙师太,不知师太近日身体可好?”

    “有劳少主牵挂,师尊一切安好。”曲玉凝柔声回道,长睫微抬的瞬间,眸光不着痕迹地落在他身上。

    那边苏明微和谢青城搭了话。

    苏明微看向跟在谢青城身后的碧方。

    “你南下归来,不曾出过元启殿。现下这般急色匆匆,可是我爹出了关?”

    “不错。我与二叔还有事相商,先行一步了。”

    谢青城一行人便又远去,山峰间终年缭绕的云雾逐渐模糊了他们的身影。

    曲玉凝痴痴望着,直到那远去的青衫消失,她的目光依旧没有收回来。

    苏明微凑近她,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故意笑问。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呀?”

    她故意调侃,曲玉凝也不生气,只微微红了脸。

    “多年不见,少主风采依旧,姿容卓绝却更胜从前了。”她喃喃道,眸光依旧流连在那个方向。

    苏明微见她这半痴的模样,无奈摇头。

    “玉凝。你心思多么通透的一个人,竟在感情上这般容易就生出了痴念。”

    曲玉凝却笑了笑,想起往昔,如水的眸光悠远又绵长。

    “我年少时初见少主,他便是这样的一袭青衫。佼佼庸中,岩岩孤松,却爽朗清举,那般风姿迢迢,足令世间女子遥遥便一见倾心。”

    那是在三月柳絮恋桃红的江南啊,少年面若冠玉,却意态风流。

    她所有的爱慕,便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所以拜师学艺,她挥别父兄,毅然来了这里。

    可遗憾的是,他常在江南。

    而她的师尊驭下极严,她便连常出瑶光殿的机会也没有。

    多数的时候,也只能隔着群山朝着天玑殿的方向遥遥看上一眼,便算知足。

    她明明离他很近了呀。

    可这么些年,到底还是差了一个时机。

    更何况,他还有婚约在身。

    “明微姐姐,我听师尊提起,少主此番南下,除了前赴金陵武林盛会,还是为了退亲一事。那亲事如今可是退了?”她突然问。

    谢魏姻亲一事天玑殿并未宣扬,不说天下,就是山中也少有人知,但她是碧妙爱徒,对此事自然有所耳闻。

    苏明微倒也没瞒她。

    “听说是退了。不过大魏那边并无动静,还不知是个什么状况。”

    曲玉凝却蹙一双细若柳叶的弯眉。

    “退了便是退了,一个结果罢了,怎么还有这般不确定?”

    苏明微叹道:“对方毕竟是大魏的长公主之尊,是在遥远的金陵执掌天下的人。退亲一事总归是咱们苍梧山理亏在先,如今既是商讨好了,便只等对方归还婚书信物了。可那位殿下如今并不在金陵朝中,总得等人家腾出空闲来吧。”

    婚书信物未退,这亲事自然不算退了。

    曲玉凝明白她的意思,却不以为然。

    “公主之尊又如何?既然是退了,那便该痛快些归还婚书信物,如此胶着着,只能浪费彼此的时间。”她语气微冲,明显夹带了一二分的气性。

    苏明微睨了她一眼,促狭道:“这般吃味。我看,是你等不急了吧。”

    似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曲玉凝红了脸,嗔道:“姐姐莫要取笑我了。”

    苏明微见状失笑,也不捉弄她了,只叹道:“你啊。这痴念已生,千万莫成执念才好。”

    曲玉凝听到后,却苦笑。

    “明微姐姐,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我若是真的能听得进去几分,也不会这么多年放不下了。”

    西北的书信年年来催,父兄见她年岁越发蹉跎,如何不心急?

    可她总还心存希冀,不愿放弃,所以每每以师尊不舍搪塞父兄之言。

    如今,他既回山中,而婚约已退,那她是不是又有机会了?

    她眸光似有神采,温柔地投向群山环抱间云雾缭绕的天玑殿......

    苍梧,天枢山。

    谢青城到了正殿,殿内侍候的弟子自觉退了出去,偌大的主殿便只剩他和苏礼文。

    “二叔”他笑着行礼问候,一派温润之仪。

    上座中年人眉目温和,虽平日里威仪持重,待下诸多严厉,此刻却面上带笑。

    “青城啊,南下多日,可还诸事顺遂?”

    “一切平顺,劳二叔挂心了。”

    苏礼文放了心,又问候了他几句身体状况,闻他一切安好,便关心起他的北上之行。

    “你那亲事如何了?可是退了?”

    提及亲事,谢青城微敛了神色。

    他长睫低垂,温声回道:“大魏摄政殿下已应允,待她回朝,必将婚书信物归还苍梧。”

    一国殿下,自当言出必行。

    那便是退了,就只剩双方归还信物走个过场。

    苏礼文心中便有了数。

    他叹道:“那便好。对方身份贵重,本以为退掉这桩亲事会多有波折,没想到大魏的这位殿下倒是个言出必行的性情。你北上之行的根由我听碧砚说了,除此以外,这位殿下可有在别处为难于你?”

    他还想她为难呢?

    谢青城心中苦笑。

    “没有。”他温声回道。

    他二叔摸了摸已蓄长的黑胡须,一番思量。

    “如此甚好。那我们手中的婚书信物便等到大魏的先递过来再归还吧。届时天下间凡是耳闻这桩婚事的只会听到是大魏的公主先退了你,你便受些委屈。毕竟女方被退亲总归于名声有碍,说到底是我们先有了退亲之意,那流言蜚语便该我们受着,此事上你就担当些。”

    “是,此事便听二叔的。”

    他笑着,从善如流。

    不过有关这桩亲事,他心中尚有疑惑,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二叔,你可知我这桩亲事的由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问二叔这个问题了。只是那个时候,他并未把这桩婚约如何放在心上,他的那个为他订下亲事的老爹也不是很关心的样子,他便也没有寻根究底的兴致。

    此番如果没有南下之行,如果不遇元徽,如果......这桩亲事也许不必弄明白便痛快得退了。

    可现如今,他既生了情丝,便不得不再问一问了。

    想他谢青城竟然也会有这样心意迟缓,神思黯淡的一天,自己也不由哂笑。

    苏礼文没有察觉他的不妥。

    他凝眉想了想,也只记得起那一丁点模糊的细枝末节。

    “因何而定我倒是不清楚。不过定亲的那一年你母亲尚在人世,你父亲为她前去金陵寻药,这桩婚事便是在那个时候订下的。”

    那个时候是元宸帝五十三年,母亲尚未仙逝。可她患有心悸之症,加之那一年流州大旱,江东水害......各国灾害频发。他母亲本在江东安养,却受灾害牵连犯了心悸,病情来势汹汹,极端凶险,江南众医者束手无策,父亲便前去金陵寻药。他一去数月,最终带回一株灵药,方为母亲续得三年性命。

    此事他是有所耳闻的,但也没有同这桩亲事联系起来。

    但眼下看来,还是和父亲寻药有关了,又或者父亲所寻的良药便是大魏皇室之物?

    可是寻药便寻药,缘何要订下他和元徽的亲事?

    大魏挟药以迫?

    就看元皇室这几年对待这桩亲事可有可无的样子,也不大可能。

    如果父亲答应订下亲事是为了求得良药,那大魏为何需要这桩亲事呢?

    结秦晋之好?不可能。

    大魏与别国不同,皇室贵女少有外嫁,嫡公主就更不可能了,何况元徽还是当时的皇太女,权势正盛,离帝位仅一步之遥。

    那便只剩最后一种可能了。

    大魏,或者说元徽,当时的她需要苍梧的助力。

    可这又回到了自相矛盾的地方。

    元徽在朝中地位稳固,受帝王爱重,老臣拥护,为何还要一份苍梧山的助力?

    而她既得到了这份助力,那为何至今还只是摄政王而不是大魏帝王呢?

    所有围绕着这桩婚约的往事就好像被一团团迷雾包围,无形之中缠绕成了一桩错综复杂的迷局,其盘根错节,令人百思不解。

    所以,这其中最隐秘的缘由到底是什么呢?

    答案好像还在元宸帝五十三年,那时的大魏皇廷。

    可那是皇廷旧事,景州客栈里,元徽便不肯说。

    他又该如何查起?

    谢青城陷在自己的揣度里,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苏礼文见他眉目紧蹙,以为提起他双亲触动了他的思念之心,便宽慰他:“既然回来了,便抽空给你母亲上炷香。你一切安好,她便也安心。”

    “母亲那里我已上过香了。”他回神过来,温润答道。

    苏礼文点点头,又提起他父亲。

    “你父亲,我也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不过听下山历练的弟子回来说曾在海外见过他,也不知他忙于何事,竟然也不知递个音讯回山里。”

    说到最后,他二叔从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谢青城失笑。

    “二叔。父亲的性情你还不了解吗?他就是那样古怪的性子,喜欢古怪的东西,好在一身绝学,出不了大事的。”

    苏礼文又冷冷地哼了一声。

    就是因为这人太古怪,所以好好的掌门不当,非得全天下流浪,还给亲生儿子订下了这么一桩跟他人一样古怪的亲事,对方还是那样古怪身份的女子。

    好在是退了。

    不然魏谢联姻一旦成为事实,天下间人心浮动是小事,燕皇室挥刀天下便成定局了。而那个时候,苍梧山的地位就很难言了.....

    提及亲事,苏礼文倒是想起了另一桩。

    他问谢青城:“对了。你南归回来可有去过瑶光殿,碧妙的女徒弟中有位姓曲的姑娘你可见过?”

    谢青城不明所以,他还没回答,便听他二叔娓娓道:“她乃西北曲氏之女,她的父兄与我苍梧多年交好,家世门第在前,闺秀的教养是信得过的。”

    谢青城这下是明白了他二叔的意思了。

    他笑道:“二叔,我常在江南,与这位曲氏女郎少有交集,若非方才路上遇见明微,她先行引荐,我怕是也不认识这位曲姑娘。”

    一听两人见过了,苏礼文便陡然生了兴致,看向谢青城的眸光很温和。

    “哦?路上见过了?那孩子我也见过,是个端庄淑仪的闺秀。你可还中意?”

    谢青城:“......”

    “这些年你曲世伯来信多次,书信间除了问候爱女,也有意与我苍梧山缔结姻亲之谊。那时我顾忌着你和大魏的婚约,便也没应允。如今这婚约既除,你又正当适婚之龄,不妨就考虑一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感情他是退了一桩又来了一桩。

    那他这北上折腾数月是为了什么?

    谢青城非常无奈。

    “二叔,我这亲事刚退,却也只是元徽殿下口头之诺。这大魏皇室婚书信物尚未归还,我们这边如何就能急着订下另一桩?消息若传了出去,岂不是拂了元皇室的颜面?”

    他一说,苏礼文便也考虑到这一层。

    “也对。是二叔心急了。”

    不过他又补充道:“那此事你也思量着。若是对那位曲姑娘中意,待大魏的婚约退了,二叔便替你求娶来。”

    谢青城:“......”

    他现在真的要对元徽反悔了!

    晚膳也在天枢殿用的,他陪着苏礼文一起。

    膳后苏礼文问起他武林盛会一事,谢青城倒也没隐瞒。

    “此番金陵盛会,夙凌有意夺取盟主之位,可以确定大燕确有染指江湖之心,而天山派亦牵涉其中,证据我已拿到。”

    此事他们早有猜测,如今只是多添了证据,苏礼文听了倒也不讶异。

    “燕帝想要盟主之位,然本意却在天下,此人野心不小。”他叹道。

    “除了天山派,当年的江南清风堂,如今的景州满楼春,亦为燕帝爪牙。褚不离在江东落网,已被元徽提审,如今转交我们,我已让叶晟押解了他。”谢青城补充。

    苏礼文:“褚不离既已落网,清风堂也算覆灭,如今就剩下天山派了。天山派自闭双耳多年,是该听听江湖人的声音了。”

    武林与朝堂泾渭分明,两厢安定,互不相扰,这是祖宗订下的规矩,也是最好的制衡之道。

    可天山逾越这个界限太多次了。

    如今牵进了魏燕之争,更兼为虎作伥,兴风作浪,已不能再被放任了。

    “不知二叔如何打算?”

    “数日后天山派有一场盛宴,乃长春子寿宴,你便去一趟吧。该如何做,你心里是有数的,二叔也就不多提了。”

    谢青城点了头。

    此事揭过,苏礼文果真不再多提。

    他问起另一事。

    “你觉得盟主之位,何人可继任?”

    谢青城想了想,直言:“我觉得叶晟不错。”

    他二叔愣了一下,略诧异。

    “叶晟?多年前在青州我见过这孩子一面,是个心思端正的好儿郎。可他乃是叶淮老盟主的嫡孙啊。若他继任盟主之位,怕是让人觉得老盟主任人唯亲,有失偏颇,这到底不利于江湖人心信服啊。”

    谢青城却笑了,眉目清隽。

    “此事我也考虑过,是以此意从未对阿晟表露过。可我认定啊晟,就是因为他身上有信服人心之能。”

    “哦?”

    “二叔不知。叶淮老盟主虽在位多年,可他老人家年事渐高,武林中的杂事大多是叶晟这个孙儿替他打理,是以叶晟在江湖中人脉极广。而叶晟为人端方清正,做事多谋且善断,颇得江湖人心。所以,盟主继任者他是上佳人选。”

    苏礼文听他一番解释,心中也有了数。

    他笑道:“你既如此说,二叔是信你的。那便观望观望他,再做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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