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犯病了？”

    银看着贺兰山脚下，由积雪溶化形成的溪流，宁就坐在溪水里略高于水面的石头上。垂着头，双手搭在膝盖上自然下垂，全身完全被溪水浸透了，衣服袖子甚至还在滴水，狼狈至极。

    “这时候的雪水很冰的。”银一步一步向宁走去，脚步极轻仿佛害怕惊扰的什么。

    宁动了一下，将头转了过来看向银，似乎在辨别什么。银在这个空档正好将宁的脸看了个清清楚楚，黑色的裂纹已经从眼下穿过脸颊蔓延到脖颈，向着胸口延伸，或许已经蔓延到了，隐约可以在锁骨的位置看到黑色的纹路。

    “疼吗？”银将沿路捡到棉衣放在一旁的大石头上，下了水向只穿着单衣的宁走去。

    宁转了转空洞的眼珠，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只是将脸转了回去，慢慢的抬起手撑住已经变了色的眼睛。

    “小凤凰？”宁闭了闭眼。

    “我是，能感到疼么？”银走到宁的身后把乱成一团的头发大概整理了一下捋捋顺。“我该谢天谢地，你还认识我吗？”省得长发遮面，跟个鬼似的。

    “其实吧，就是……”

    “短暂性失忆？那么能感觉到冷么？这个季节积雪溶化形成的溪流，水温可是十分刺骨的！”银不客气的接上宁说了一半的话，“回答我的问题，或者还有没有其他感觉。”

    “……”宁低头看了看从脚边流过的溪水，没有，没有冰凉刺骨的感觉，也没有被冻伤后火辣辣的灼烧感，准确的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好的，我明白了，体感失衡。想必你应该也不会感觉到疼，察觉你的胳膊受伤了吧？”银抓起宁的另一只胳膊扯到他的眼前，好让他看清楚。从手肘向手腕的方向有个10厘米左右长度的伤口，皮开肉绽还被水泡的发白，不过也因此止住了大量出血。

    “小凤凰，你好凶！”

    银冷着一张脸，“我凶，也不见得你有多听话！”气归气还是问了一句“能动吗？站的起来吗？”

    “不想动。”宁破罐子破摔索性直接躺进冰冷的溪水中，看的银气的一阵肝疼。

    溪水很浅，真的很浅，即便宁彻底躺平溪水都没有没过口鼻。

    “你这么任性真的可以吗？”银气的直接化成一只巴掌大的金凤凰，围着宁疯狂盘旋。

    “别绕了，头晕！”

    “别扯我头发，疼！”

    “好了好了，我起来，我起来！”

    “真不不知道你这性子像谁了！”看着不停扑棱翅膀的银，宁脑壳疼。别人家的首府或是省会也这样？

    “衣服在前边的大石头上，记得拿好。”银落在宁的肩旁上啄了啄自己翅膀上的羽毛。

    “对了，你把衣服脱了，我看一下。”银抖擞了一下全身的羽毛，长长的尾羽簌簌作响。

    宁转头看了一眼，伸手将银轰走“你想啥呢？”

    “我就看一下那些奇怪的裂纹，消失了没。”银翻了下白眼，心想，我小时候又不是不见过，老封建！老死板！

    闻言宁低头拉开领口看了下，裂纹并没有蔓延到胸口，到锁骨往下一点的位置就停了。说实话，他并不记得上次犯病的时候，这些裂纹蔓延停留的位置。

    所谓犯病，除了样貌的改变，伴随着体感失衡外，还时不时会短暂性失忆。银说，这种状态下的自己很危险，到底怎么危险却没说。

    “我说，你要撞树上了！”银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幸灾乐祸。宁停住了下来抬头看着低空伴飞的银有些无语。就不能做个人么？

    “我说你之前说疼，果然是骗我的吧！”，随着银的目光，宁后知后觉的发现，那条原本就受伤的胳膊雪上加霜，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剐蹭一片细细的伤口正渗出细小的血珠，更要命的是原本的伤口也开始流血了，顺着手臂往下流。

    “……”有一说一，他还能辩解一下吗？

    “拿到衣服也不往身上套，怕是还感觉不到冷吧！”银盯着宁眼睛一字一句“左边眼睛能看到吗？”

    “‘放心，不会死，也不会痛，更不会冷。’您是这么想的吧！”。银看着站在那里不动宁，就知道是这样没错了。

    倒不是说宁喜欢打碎牙齿和血吞，而是他有时候真的感觉不到疼，火中取栗这种事，他也不是做不出来。

    “你什么时候去见见宁兔们，他们都很……好，奇。”

    “不见。”

    “为什么？”

    “没必要。”

    “你有病吧！那又不是你的错！”

    “我没说是我的错！”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死心眼？认死理！”

    “你很闲是么？我给你找点事做？”

    “又找借口，见一下会死啊！”

    “会！”

    “……”

    宁是越走越快，当然甩开银是不可能的事，毕竟一个用走的，一个用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