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宅

    苏枫车马疾快,未至一刻钟就将老夫人顺利带回苏仙府,车内老夫人也已缓过神了,不过还是抱着有些气愤,一路上都是在倒苦水。

    门前。

    听见里头怨喊:“怎的这会还未有个结果?谁来赔我峤儿的命呐?!”

    老夫人本就储着气,还未进门就听到这么一番言语,立即摆出当家主母的姿态,趾高气昂地跨入门槛。

    扯嗓道:“我搁屋外头就听见叽叽喳喳的,柳仙媳你可真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是我大儿束不住你了?

    你让街里乡访的怎么看,这将来都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我理解大媳你失去峤儿的痛苦,我也替此而惋惜,可大媳你这么一般泼辣,你是想让苏仙府沦为笑柄吗?”

    柳仙姨从中挤出一丝苦笑,收回之前模样,扮好一幅贤良温婉,上前认错道:“方才之所为,是儿媳之过,娘您勿要莫怪。”

    老夫人居高临下地扫了院外人一眼,疑惑问道:“怎的未见芜儿?”

    紧跟其后的苏枫沉声答道:“阿芜她不日之前随凌凝宗宗主前往秘境了,凌凝宗宗主好似十分器重阿芜。”

    闻言。老夫人有些得意,也同有欣慰,不过身上的神气之感还是掩不住。

    凌凝宗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宗门之一,仅位在灵雾书堂之下,近几年来凌凝宗风头正盛,甚至出了名仙师,如今苏芜既得凌凝宗宗主垂青,无疑为苏仙府添面。

    “虽说那孽孙与我坐一车,属实晦气,不过怎的这个时段诗丫头疯哪去了?”老夫人虽是这么说,但语言不约而同的与眼神好似达成某种契约。

    等苏诗回来就将她生剖活剁了!

    这气一冲上,就很难消下,老夫人心高气傲,索性带一家子人候在院内候着那重孽孙。

    街里乡访眼瞅着苏仙府如此耗着,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终是吃不消不过也能白白错过这天大的好戏,就合计着等到苏仙府等到诗丫头回来,一不做二不休趴门缝听里头动静。

    即使从中多有人劝解,老夫人还是雷打不动的坚持等着。

    在路上。

    萎安突然想起自己刚被附身成为苏诗,前世身为一个十恶不赦的女魔头,居然是个路痴。

    萎安在路上自言自语,抬起手,竟然妄想变出一小火苗探探路或者一张地图时,可惜天公不作美。

    真一实实在在的废柴躯壳。萎安不禁这么吐嘈。

    是夜。

    如果选择询问路人,但关键是月黑风高的而且这条路又如此偏僻,哪会有什么路人出没啊!再者来说,萎安所在的这一副躯壳之中可是臭名昭著的废柴小姐苏诗,谁又会帮助一个烫手山芋呢?

    不得不抱怨了一声,可想起来自己还有一身功夫无处施展,不过不知道是否能在这个身体显现。

    恰逢一牛车路过,她听见俩人对话貌似是去往苏仙府大宅。

    因之前在茅草屋的时候发现有东西硌脚,摸出来原是一把匕首藏于鞋内,夸赞原主苏诗蛮有防范意识。

    她动了歪心思,想是利用自身功夫拦截车,于是趁牛车驾驶两人至无人处时。

    上窜下跳地从路面转眼蹦到了车上,悄无声息。所幸前世的功夫也一块重生回来了。经过两人身后,趁他们没注意后面有人,索性直接了当的将刀刃靠在其中一人的脖颈前。

    这一种事,她向来得心应手。

    那人虎驱一震,旁边这位未被挟持的瑟瑟发抖,嘴不断的向外吐出“你”这一个字眼,未有其他语句。

    夜色很黑,以致无法看到萎安具体面容,只能是瞧见身后一道黑影,唯一的也只是架在脖颈上的银亮刀刃罢了。

    她冷声道:“别动,也勿要惊动官府,将车停住,借我一晚,劳驾指路苏仙府何处,我便可饶恕你俩,不过来日后车依然放于此处归还你二人。”

    为其保命,车主俩人只好连忙点头答应,并告诉了苏仙府在于前不远的安锦街再往右方向走大概700米。

    即使说的如此清楚,萎安也不能算是明白了大致。说到底还是她不懂驾牛车,上辈子的骑行工具仙骑鹿,也许早也随着烟消云散罢了。

    也只好无奈逼迫原车主为自己驾车,并警告莫要动手脚,原主颤颤巍巍地答应了。

    萎安懒洋洋地卧躺在车的干草上,显得十分悠闲,仰头望向星空,没过一会就迅速睡着了。

    [一座像是存溺许久的海岛,海岛王宫之中的女人安逸的坐在月钩上哄着怀里的宝定入睡,甚至还唱起了模糊不清的歌谣。]

    她猛然惊醒,头陷入干草之中,还沉在梦境之中还未晃神来,汗毛直立,即使是如此恬静美好的画面,也会不约而同的感受到感惧感不断侵袭。

    于前的车夫貌似有些担心,故作镇定地问道:“大、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许久未梦见了,很久之前以“萎安”的名义活于世间时倒做了许多这种类似的梦境,她也都习以为常。

    可自从血崖之战仙殒那会,而沉淀,突如其来的附身于做梦让她感到有些不适应,同样惊恐也是不可或缺的。

    冷汗直流。她沉默了一会,敷衍答道:“没事,你安心驾车,这会还有多远距离?”

    “大约还剩三百米。”

    车还没过会,她斩钉截铁地说道:“你放我下去吧,我步行去。”车夫有些懵,说明他可以驾车回去了。

    此时,苏仙府内灯火通明。

    与此时的枭城容定街的沉寂成了鲜明对比,街上无人,可苏仙府的门却敞开了大半,萎安光在外面就察觉到了什么不测,许是她好奇心作崇,鬼使神差地走向苏仙府。

    她起了个念头,倒想瞧瞧苏仙府的葫芦里在卖的什么闷药。

    刚跨去一个门槛。

    映入眼帘的就是苏仙府一大家子人已经在院内候着了,貌似等了很久。

    瓮中捉鳖。脑中这一念头闪过,很奇特的想法。

    萎安故意装作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开玩笑道:“大家都是在等我的吗?诗儿倍感荣幸。”

    位于群众中心的老夫人蔑笑一声,于仙堂上的那般丑态足矣使她蒙羞,如今倒是收敛了几分。

    她冷笑道:“诗丫头所言极是,我这等老妇都上了年纪,拖着身子带着这么一帮人等你至今,你倒是嬉皮笑脸的,我老婆子替你理一下账,零零总总大约七十三万八千钱,至于长子苏峤,你的兄长,你都忍心杀害,你且过来领罚。”

    亲家人,明算账啊。

    此时,不知从何闯入一个女人,女人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并冲上前一把将萎安抱住,声泪俱下道:“诗儿啊!”

    萎安愣在原地,老夫人见者,花容失色,朝柳仙姨喊道:“快,将这疯子架回去,究竟是谁将她放出来的?!”

    见状,柳仙姨赶忙招呼人手将疯女架住。

    疯女凌乱不堪,被小厮从萎安身上动用仙法拉开。痛苦挣扎道:“别碰我!别带我回那阴潮之地,诗儿……”

    俩小厮用手将疯女嘴挡住,使她说不出话。

    萎安还没一丝动作,但不过女人在耳边悄声说的那句“生辰快乐”,值得深思。

    难不成刚刚的那个女人大概率是原主苏诗的母亲吧?萎安猜测。

    女人的出现,让老夫人有些难做,她无奈的用手指头按揉太阳穴,吩咐柳仙姨道:“下去好好查查究竟是谁把她给放出来的,马上要破晓了,抓紧动家刑吧。”

    “嗯。”

    转瞬间,柳仙姨手中便变幻出了一把戒尺,并直径向萎安走去。

    她晃过神来,坚毅抵抗道:“你莫要过来!”

    老夫人不疾不徐地威胁道:“那成,你既不肯领罚,倒不知让你的娘亲代罪受罚可好?我相信晴婉那等孱弱的身子定能受得住。”

    实在卑鄙。

    萎安站立不动,收回之前那番言语,漠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半响。

    所有东西都已然架好,包括萎安。

    没一会儿那戒板快速落下,打的萎安生疼,可恶的是还有原主母亲这一把柄在苏家人身上,她不敢,也不能。

    这等境地已经把萎安恨的牙痒痒了,她心里盘算计着如何将她们碎尸万段。

    又一片人的注视之下,已经是第二回了。

    面前的老夫人还有闲情雅致的把玩着手上的佛珠,越盯越出神。说道:“见这孽孙这一模样莫不是被迷了心智,竟用如此不甘的眼神瞧着老身,平常的可是连屁都不敢放的一软弱小白兔啊。”

    萎安不语,只是连连吭声,甚至因此而连连吐血。

    本来重生开局就进了一个烂壳里,全身上下更是无一丝仙力,这会儿又是元气大伤。萎安顿时感到天荒地转,视线已经模糊不清。

    在众仙之下昏厥。

    莫名感受到衣领被拉起,领子勒着脖子生疼,疼痛使她清醒,又是熟悉的一股清凉泼洒在脸上,低眸细看。不同的是“水”是红色的,是血。

    真会玩啊。萎安心道。

    迎面面对上她的是映鸾,萎安嘴唇翕动,却被映鸾冷漠无情的脸警告道:“诗小姐,烦请您安分些。”

    随即便转身报告老夫人,而后退场。

    破罐子破摔得了。

    她悄然睁眼,泼上的血水依然在她的脸上,不断流淌。

    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萎安保持镇定,大言不惭道:“柳仙姨你是否想知道苏大公子的尸首现觅在何处?”

    只需点到最直观最根本的问题,就可以“引燃”她们。

    刚经历过丧子之痛的柳仙姨定然是第一个先跳出来的,果不其然。

    柳仙姨迫切问道:“峤儿的尸首现于何处?!”

    萎安淡淡笑道:“自然是已被我销毁咯。”

    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实际上也不知道。

    “什么……”

    “你此生唯一的宝贝儿子被你的亲侄女给杀害了,你与你的峤儿天人永隔,甚至尸体都未能试寻得见,苏大公子的灵魂都不得安息。”再下一猛剂。

    柳仙姨彻底被刺激到,眼目猩红,将手中的戒板瞬间变幻出了团团火焰。

    并咬牙切齿道:“我要让你为我付出代价!”

    她的仙术——焰火球。

    柳仙姨将手中的焰火球朝萎安扔去,萎安机制避开了。

    柳仙姨左右手都将球变幻出来,不甘道:“尝尝这个。”

    萎安为其躲开,腿一蹬脚踩到房檐之上,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焰火球竟然会定位跟踪!她竟然是真的想杀了萎安。

    一时冲动,便引得万丈深渊。

    论谁都拦不住这位失了孩子的“疯子母亲”。

    “柳仙娘,我苏诗炸不死。”

    由于柳仙姨屡次扔都未能砸向萎安,她义愤填膺,突然暗讽一句:“诗儿,仙姨果真没有想到啊。你小时候可是一点仙力都未曾掘出,何况你这身突如其来的功夫?”

    柳仙姨依然是一边气急败坏的扔球,可每次要砸中之时,都能被萎安快速而敏捷的躲过。

    “承蒙柳仙娘厚爱,诗儿当然是获取了些灵丹妙药才造就真正的苏诗在您的面前啊。”

    多少也察觉到了些什么不对。

    柳仙姨试探性的询问道:“如此性情大变的可不对诗儿的性格,莫非?苏诗被夺舍了!”

    萎安不由得一愣,非比寻常的狂笑道:“是又怎样,不是又会怎样,您不会当真觉得我苏诗迄今为止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吧?”

    一瞬,苏仙府全部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萎安一人身上。

    奇异的是,萎安的那双褐色的眸子秒变成了紫色。萎安整个人缓慢的从屋檐上飘了上来,停留在半空中,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令人畏惧的力量。

    言道:“汝伤及吾,汝则七魂俱散,不复人世。”

    她纯粹当她说的是玩笑话,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

    苏仙府这么一大家子人看着苏诗长大的,即使是如同猜想一般被其夺舍,转念一想,谁又会蠢到附身在苏诗这种一是疯子二无仙力的女仙身上呢?

    柳仙姨蔑笑一声道:“烦请诗儿先将自己的仙力磨出来再说吧,好好掂量掂量,更何况我们还怕你这个纸老虎吗?”

    不知怎的,柳仙姨说完这一番话时。苏仙府上上下下的人都不由得一跪,并非自愿,而是强制。正当所有人起疑之时,并尝试抬起,这双脚好似不是自己的一样,竟然出奇的如同陷入沼泽一般无法自拔,它越陷越深。

    空中的女仙手蜷缩成拳头状,停滞了一会儿。突然,这一切仿佛都被凝固似的。

    萎安费力的抬起一只手,不由分说一字:“散。”

    说完。摊开。顿时,除了萎安以外,苏仙府的全部人居然都变成了一粒一粒的金粉,撒了一地。

    不费吹灰之力。

    萎安的双眸变回了原有的棕色,她凭借着这一点力量勉强支撑住了自己,那快要被支空的身体。她感受到自己体内有股熊熊燃烧的仙力,并从而发觉到原来是有人将苏诗体内原有的仙力封印起来了。

    真是可笑。

    她自己抬头一看见到竟然有人开了“罩”将苏仙府层层包围,是为其阻隔两个空间传递信息,互不干扰。

    太贴心了。

    不远开外。

    于苏仙府的一荒凉小巷内,修长约八尺的浓嗓音黑袍男子道:“事情都处理完了?”

    另外一位黑袍女子从黑暗处“揭晓”,半蹲下身,手并盖着肩处,黑袖那一处竟然是空的,她哑声附和道:“是的,长官。”

    “损失惨重啊……”男子将手碰出了她的肩膀处,又随之在肩上拍了拍,“放心,我尽量会再找一只手臂给你缝上的。”

    她轻“嗯”一声。

    他随口问道:“你说苏仙府中除了那位‘大人’醒了过来,里面还有谁没死全的呢?”

    黑袍女子沉默思考了一会儿。

    “有。”答道。

    那一身黑袍更加狭长,而他的头颅越来越低,身体甚至颤抖起来,长官近身,黑色的面罩不近人显,黑袍低下。

    “最好得是院内无人哦,你做人处事也太不规范了,‘不要留下活口’,这是你我都知道的道理,你是想让另外一位‘大人’处罚我俩吗?”

    透过那一双面罩下的眼睛,如同饿狼近肉。身子更靠近了些,耳鬓厮磨,仿佛是要环抱住她。他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干脆利落的直接插进入她的脊背。

    女仙至死都尚未发出一言,只能是死不暝目的看着男仙扬长远去。

新书推荐: 【防风少年】今天也没有错过好戏 [咒回]日久生情 庆余年——守得云开 [全职高手]我在霸图为非作歹那些年 叛军统领要我对他负责 穿越成猫猫拯救世界 论古人与副本相结合的可能! 他窥见了天光 白榆向暥 难掩君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