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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如远之

    形色仓皇赶来的周子素见此刻正睡得香甜的祈悠,咬了咬后槽牙,轻踹一脚身旁的侍卫,气闷又可笑的低声道:

    “这就是你说的她准备跳池寻死?我看她不但不想死,还懂得享受,找了这么个幽静的地方,睡得很香嘛!”

    侍卫准备解释,确实看到她身体一直往池子里送,许是离得远看不真切,这才误会了,还未开口却被周子素抬手拦住。

    他素弯下腰低下头来,看着眼前熟睡之人,心想:“怎么一点心眼不留。”

    他注意到祈悠的秀眉皱起,看来不是个好梦吗?想伸手为她抚平,又停在半空,若被人看去,如此不好。

    刚准备坐下来好好看看她。

    一旁的侍卫没眼色道:“殿下,皇后娘娘方才一直等着您呢?既然祈小姐无碍,该走了。”

    周子素白了他一眼。

    这么冷的天,怎都不带件外套,遂脱下自己的暗玉紫蒲纹狐皮大氅轻轻搭在她身上,满意一笑,而后蹑手蹑脚地走掉。

    就算是本殿下发善心,心怀慈悲。

    *

    砰!砰!砰!

    遽然,睡梦中的的祈悠被巨大的声响惊醒,搭在身上的披风一道抖落在地。

    这一吓,她的睡意全然被惊走,踱步走出亭子。

    直冲云霄的烟花把整个宫内都照亮,吸引祈悠仰头凝视那片天空:

    一朵接着一朵的烟花,颜色纷呈:银白、淡紫、靛蓝、浅黄、暗红,最后聚成一大片烟花璀璨的绽放于漆黑夜幕中,发出轰响声、耀眼的光亮,犹如今夜满天空缺的繁星。

    色彩斑斓的光芒相互交替在祈悠的脸上,也将亭子旁的斑驳柳树黑影闪烁映在宫墙上。

    青芝此刻恰回返,把披风罩在她身上。与她一同仰头看着绽放的烟花,蹦跳拍手怡悦地道:“小姐,小姐,烟花可真漂亮!”

    祈悠目不斜视地仰望天空,黯然神伤道:“是啊,很美。”

    最后一个字落下,方才团花簇锦的光亮蓦然间荡然无存,留下一缕淡淡的青烟飘在空中,很快也消退在黑幕之中。

    与刚才的璀璨形成对比,这片亭里又恢复了寂寥。

    “很美,也很短暂,我不喜欢。”

    青芝眼里闪过一丝疑虑,不由追问道:“为何不喜?如此美丽。”

    “这一瞬的绚烂太过缥缈,任何注定要失去的东西,自不能太过喜爱。”

    “奴婢却觉得有幸遇见就已经很知足了。”

    祈悠没有反驳,只是淡淡道:“爱者自恒之。”

    回过神来,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往亭子里走去,问青芝:“怎去了如此久?我竟都在此小憩了一会儿。”

    “奴婢去到一半路上又担忧不能让小姐一人待着遂又返回,可返回到一半时又觉得小姐绝不能着凉遂又还是去了,来来回回耽搁了时间。到了宴会上,夫人身边的玉眠又拉着我给夫人回话,夫人见您迟迟不归,现下找您呢!”

    青芝心虚地快速说着,想起方才自己来来回回犹犹豫豫,自己真是笨死了,耽搁了这许久。

    到了亭内,祈悠垂眼望着地上的披风,困惑地问:“那这件大氅是何人的?你可知晓?”

    顺着祈悠的视线,青芝望向地上的一团衣服,捡起来拿在手上仔细看了一番后,摇头一脸茫然言道:“不知。”

    “罢了,放在此处,别给自己招惹了麻烦。恐怕是哪位好心人见我在此处小憩,怕着凉,好心罩上的。”

    “走吧,母亲该担心了。”

    转身还未走出亭子,亭外却不知何时站了一人,与第一次相见不同,夜里,他罩了件雪狐镶边淡白染金舍利皮鹤氅外套。

    此刻注目着她,与她迎面而视,却吓了祈悠一跳。

    祈悠给他行了个万礼:“周子..二殿下。”

    周子莺和婉平缓的声音回答:“嗯。”

    “不知二殿下何时在此处,方才都未瞧见。”

    真是吓死个人。

    周子莺平静道:“在祈小姐说不喜烟花之时就已经在小桥那头。”

    “子莺无意窥听,只是正好要往这亭子处赶来,看看我这一池荷醒醒酒。”

    “原来此处是二殿下之物,是祈悠冒犯了。”

    “无妨,祈小姐第一次来这宫中,自是不清楚。”

    他尔雅温文地笑着继续问,“子莺不解,小姐方才所言,遂想着来问小姐。”

    “不知殿下有何不解?”

    “祈小姐方才说因为短暂所以不喜,可烟花之所以绚烂能让人深刻于心,也是因其短暂,一瞬的东西总比习以为常之物更值铭记不是吗?”

    “美之物,人自向往。只不过,一则以喜,一则以惧,何不如远之。”

    他稍稍思考后,随即低着脑袋低笑几声,应她:“如此,子莺受教了。”

    “祈悠告退!”

    周子莺淡淡点了点头。

    祈悠未走远后定住,想到什么,突又折返亭中,慢悠悠拿起那件暗紫色大氅。

    与其被他看见这大髦,胡乱瞎猜自己刚才是不是在这干了什么勾当,还不如先发制人,倒显得自己坦荡。

    她淡然拿着大氅,来到周子莺面前,颜悦色道:“不知太子殿下可识得这外套是何人之物?方才在此处竟不小心小憩会儿,醒来却见这物,恐是哪位好心人留下的。可祈悠初入宫中,怕是没机会识人。”

    周子莺浅浅扫了一眼,眼皮跳了一下,认出此物,一只手背到身后,不露声色道:“认识。”

    闻言认识,祈悠心里舒了一口气,她也顾不上礼仪,一把将大髦塞到周子莺一只手上,眉开眼笑道:

    “那就麻烦太子殿下帮祈悠归还那人,顺道说声谢意。毕竟祈悠若在宫中与他人扯上关系会惹来麻烦的。”

    自顾讲完,她一脸恳求模样看着周子莺,脸上冻得发红,让人好不怜惜。

    周子莺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轻言细语答应:“好。”

    “多谢太子殿下!”

    说完祈悠自己麻溜离开。

    这次是真离开了,周子莺盯着她的背影怔了会,回过神来把手上的大髦交给身侧的侍卫,语调平和吩咐道:“送去碧辉殿。”

    “是。”

    而后他一人默契地坐在祈悠坐过的地方,手搭在扶杆处,想起她方才说的:何不如远之。

    静静地看着同一朵荷花。

    这花开得真美,让人忍不住靠近。

    *

    回到席上,祈母问祈悠去了何处,语气有些责怪,还没来得及详说就赶紧催促着她:“方才皇后娘娘要见你,快随我去见皇后娘娘。”

    祈悠乖巧的跟在祈母身后,到了殿内,也跟着祈母一同向皇后行礼:“皇后娘娘万福。”

    不一会,柔和的声音响起:“悠丫头来了!快起来吧,快过来,让我仔细看看。”

    招手示意祈悠过去。

    祈悠未敢抬头,径直往皇后娘娘的方向走去,到了她跟前端坐着,才敢抬眼望她:头梳着高发髻,插着价值不菲的花钗珠冠,艳冠群芳;耳垂一对金镶东珠耳环,圆润饱满,一袭丹红蜀锦缎裙,外披金镶滚风纹纱,尽显雍容华贵。

    皇后的手拉起祈悠一只手,关切问她:“悠儿,听闻你大病了一场,如今可好些了。”

    抬眸看清,她柳叶秀眉,双瞳秋水,朱唇贝齿,明艳照人。

    祈悠中规中矩的回,“回皇后娘娘,好得差不多了!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皇后仔细打量了祈悠的面容一番,抬起一只手,温柔摸着,夸赞道:“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母后!”

    周子素此时突的进来,皇后放下祈悠的手,正坐着,对他道:“素儿怎么又来了,方才不是才离开母后这里吗?”

    周子素自个在殿中落座,对着皇后张口就来:“我这不是一刻不见如隔三秋,思念母后得紧。”

    “我看你这孩子,不是为母后来的!怎么?不就是见一下祈悠这孩子,怕母后会欺负了她?”

    周子素吭吭哧哧的狡辩道:“当然没有,我没有!她与我有何干系?”

    他不经意瞥了瞥祈悠,见她从自己进来至现在没看过自己一眼,心里不爽,手上的杯盖蹭了茶杯,眉一挑,兀自开口问她:“你醒了啊?”

    此言一出,太过失礼、暧昧,众人皆讶异,心一惊,全都盯着祈悠,打量着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皇后率先开口问他道,“素儿,此话何意?”

    周子素讲笑话般道:“就方才,路过莲亭,见她竟一人独自睡在亭内,真是好大胆一女子。”

    祈母闻言,立马上前跪下,歉疚言道:“皇后娘娘见笑了,这孩子初次进宫,不懂规矩,失礼了,日后定当好好教导。”

    青芝见状也慌忙跪下,声音发颤:“是奴婢的错,奴婢考虑不周,留小姐一人独处。”

    见两人跪下,祈悠虽然不清楚,自己不就是在亭子里小憩了一会,这是什么很严重的事吗?不过看祈母和青芝二人的反应,她也跟着跪下,就这样,三人齐刷刷跪在殿上。

    皇后笑了笑,缓解紧张气氛,宽宥说:“无碍,无碍,孩子性情。快快起来!”

    “谢皇后娘娘!”

    几人似劫后余生。

    祈悠起身后,眼里含怨朝始作俑者周子素的方向看去,心里暗自腹诽,这人就不该出现在此。

    这一眼,完完整整的与周子素对上。被白了一眼的周子素,心里暗自窃喜得意,瞬间一个想法出现,又猝然说道:“那我的大髦呢?你怎的不还我。”

    祈悠闻言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件外套是他的。不过大哥!你能不能住嘴啊,不能私下里同说吗?大庭广众,私相授受,还是和皇子,你这简直是要我命。

    焦点又聚她身上。

    平复心情后,她冷静道:“原是如此,那件大髦竟是殿下之物,殿下真是心地善良、慈悲心肠,小女真是感谢万分!”

    “不过,大髦此刻不在小女手中。偶遇二殿下,提胆问了他可否认识大髦之主,二殿下同样菩萨心肠,答应帮小女。小女想,此刻大髦应当已经送往您的殿中。”

    祈悠说完一直低垂着头,她的回答得体大方,找不出漏洞。

    周子素阴阳怪气道:“哦,是吗?二哥还真是热心肠。”

    皇后再次打破尴尬,换了个话题:“哈哈哈,看来你二人之间相处很是融洽呀!这就好,这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很是善解人意。

    祈悠朝皇后拂了拂身子,没再看周子素一眼。

    又聊了些琐碎的事情,祈母带着祈悠退下。

    出了宫殿,祈悠才长舒了气,真是憋死人。

    周子素紧跟在她们身后一同出殿,冷不丁在祈悠耳边来一句:“本殿下一向大发慈悲,不用太过感谢。”

    我谢,谢你个大头鬼啊!要不是你嘴巴没个分寸,我至于战战兢兢嘛!

    可奈何,也只能恭敬对他行礼说:“万分多谢殿下。”

    可那人傲娇地背着个手,头也不回的从她面前离去,真是个活祖宗。

    “殿下,二殿下把大髦送来了,该如何处理。”

    侍从手上端着衣物,等待吩咐。

    周子素头也不抬就道:“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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