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灯

    “呃……应该不会有问题吧?”万水千手臂还伸一半在空中,水雾一般的大眼睛无助地投向苒苒。

    苒苒扶额,拇指揉着太阳穴。

    他的贪食苒苒是心知肚明的,也怪不着任何人,“不过是纸,并无大碍,万老板不必担忧。”

    哪怕是苒苒这般说了,万水千还是不放心,冲着掌柜喊了声,“掌柜,包一份酒腌虾,醪糟蟹,让阿磐小哥带回去,我请。”诚心诚意地拉起苒苒的手,举过头顶,“霍小姐,这些是小店的心意,也是我家乡的秘方,可以助消化,小哥若是不舒服,万水千山楼一力承担。”

    本就是阿磐的问题,怎么都不该让万水千破费,但万水千极力要求,苒苒只好先收下,在再找机会付清账单。

    “咦,霍小姐,你手里拿的这是什么?”

    苒苒这才发现,自己两只手都被握着,怪鱼灯还在两手间晃悠,就像无所事事却总是阴魂不散的阿磐,“没……没什么……”

    苒苒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已经被万水千端了起来。

    发出一声声惊叹,“我看看,哎呀,是鮟鱇鱼,做的可真逼真。太有意思了,我怎么从来没想过把它做成灯笼,明年我也要做个。不得了不得了,触须上还涂上了南海才有的蓝荧藻,怪不得会发光,咦,霍小姐你什么时候去过南海了?”

    “啊?”苒苒被问的没头没脑,“并非是我,他做的,你若是喜欢,我便让渡与你,如何。”

    苒苒真的急于脱手这个烫手山芋。

    “我虽然读书不多,但也知道君子不夺人所好。”万水千把鱼灯还给了苒苒,上下打量起阿磐,“年纪轻轻,没想到有这样的眼界和手艺,这鮟鱇鱼可是久居深海,无缘不得见哦。”

    阿磐笑嘻嘻地点头,骄傲的很,“苒苒好,给苒苒。”

    万水千会心一笑,对着苒苒道:“霍小姐,看来你今年必定会安康如意,平安无忧呢。”

    苒苒感觉他俩在打哑谜,“此话怎讲?”

    “在南海,鮟鱇鱼又被称为安康,南海的渔民会雕刻石鮟鱇鱼,进行祭拜,来保佑着渔民一年的平安康健,风调雨顺。你别看鮟鱇鱼奇丑无比,嘴大牙尖,它能吃掉苦难,让人远离灾厄,头顶的小灯,能照亮渔船归家的道路,不会迷失海域,是南海最重要的图腾。”

    万水千眼里掠过一丝怅惘,很快不见,嘴角重新挂起标志性的爽气笑容。

    “小哥将鮟鱇鱼做成花灯,又在这上元佳节送给你,想来他是想……哈哈哈想为你祈福哟。”万水千挑了挑眉毛。

    万水千生得貌美,简单装扮也藏不住的外族异域的婀娜,是都城数一数二的样貌,这一挑眉更是风情难挡。

    祈福?

    他有这么好心?

    他离我远点,就算我最大的福报了。

    “苒苒安康!苒苒安康!”有人能理解自己的用意,阿磐很是兴奋,又蹦又跳,喊的更是大声,引得周围人不停地起哄,不知哪个躺地的醉鬼仿佛得了召唤跟着阿磐一起喊。

    酒楼里本就吵闹的气氛,如同热油浇了水,一下子,懂的不懂的都开始叫嚷,整个酒楼整齐划一地响彻着四个字——“苒苒安康”。

    苒苒白皙如梨花的脸,在听到自己名字,还是这百人齐呼时,顿时红的如霞云漫天,手心是汗,恨不得把头钻进这鱼灯嘴里,刚对他升起的一丁点感谢,都荡然无存。

    还是万水千看出了苒苒的窘迫,招呼平息了客人的情绪,这些喝了酒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酒楼又嘈杂起谈天说地的喧嚣。

    苒苒与万水千微微颔首。

    跑堂这时焦急跑来,“万姐,不好了,后厨出事了。”

    “瞎叫唤什么,我这就去!”万水千撸起袖子,露出一截手臂,“霍小姐,阿磐小哥和你们聊天真是太开心了,一定要常来玩,我做东。”

    话落,麻溜地带着跑堂跑进后院。

    苒苒的目光被万水千露出的一截润泽莹亮的皮肤给带了走,衣袖被扯了几下才回了神。

    “小姐看什么呢,走吧走吧,我们快去城楼,小姐一定能拿到今年的燃灯魁首。”

    小柳不慢不快的在前开路,十二不到,圆滚滚的,一个人能占两个苒苒的宽度,在熙攘热闹的人流中,硬生生为苒苒隔出一条道,不怕哪个不长眼的冲撞到自家小姐。

    一路不停到了皇城城楼下,被一座矗立当中巨大冲天的灯像抓了眼去。

    那灯像光耀如昼,风光无两,连周边一向受大人孩子驻足喜爱的百叠盒子灯都失了光彩。

    “小姐,我去领牌。”小柳接过鱼灯,小跑去排队登记。

    苒苒觉得这么丑的灯,能登记上都困难,更别说是当选灯魁,就任他去,就当玩玩了。

    “阿磐弟?!真是你啊。”

    阿磐正眺望不远处的舞兽戏高兴呢,脖子忽的被一力道压住,身体往前倾着走了好几步。

    “我认你这兄弟,是因为你够仗义护主,身手厉害,是个真男人,但你你你,你怎么能招惹别的姑娘,对得起霍姑娘吗?”

    李父一身酒气,说话却清晰,但鼻子里喷出来的酒臭味,打在阿磐脸上,熏的睁不开眼。

    “苒苒,这是,你臭,走走。”阿磐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抵着要在自己脸上留下香吻的李父,腰背向后下了个弯,都挡不住李父的热情。

    自家男人撅个屁股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李母嗔怪道:“哈哈,说什么胡话呢,这不就是霍姑娘。霍姑娘,我家这口子一高兴就没了分寸,喝了点酒就更是不认人,见怪了。”

    李父这样不像是真醉,倒像是借机装醉耍酒疯,好一报背摔之仇。

    “无妨。”苒苒看向李母,今天的李母面色红润,不似前些天的萎靡,“夫人今天看起来十分精神。”

    李母整了整无皱的衣角,“豆儿说喜欢看我打扮的样子,我就趁节日好好梳洗了番,两年了,我都快忘记打扮是什么样了。”呼唤着李豆儿到身边,“豆儿,你看这是谁。”

    “是仙女姐姐!仙女姐姐,上元节快乐。”李豆儿一眼就认了出来,推着九转宝相花滚地灯围着苒苒转了个圈,笑吟吟地打招呼。

    李豆儿今天穿的喜庆,头顶虎头帽,身着厚实的柿色对襟短褙,下缘露出一段百家衣,脖中戴着如意云头长命锁,动起来恍啷恍啷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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