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此时人群中忽然挤出一个高个壮汉,用手指着她们便破口大骂:“老子光是在你们程府买药就花了大半年的银子,如今那药竟没有一点用处,俺老娘昨夜就走了,都是你们程府害的。”

    “臭娘们少管闲事,”又一名提着木棍的站出来,斜着眼睨着她们:“这程府可欠了我们不少银两,今日不砸了这药铺怕是难平众怒了。”

    竟又是来了仇家。

    “诸位先别急,”程时微只觉头都被这帮百姓吵得嗡嗡作响,却仍是快速镇定下来,冷静道:“请诸位放心,日后程府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不会让你们的银子白白流走的。”

    但那帮人哪里是讲理的?全拿她的话当了耳旁风,甚至有人抄着武器就要冲上前。

    “我没记错的话,程府当年乃圣上亲封,如今尚且还在圣上庇佑之下,你们难道要违抗圣上吗?”

    这一番话果然起了作用,讨债的虽还是那副誓不罢休的神色,手上的动作却肉眼可见地停滞下来。

    看来跟这帮人讲理是讲不通,吓唬吓唬却能唬住。

    众人唏嘘一番,又自知理亏,便都灰溜溜地散开。

    天空复又降下雪来,雪花刚落至掌心便立即化开,只留一片湿濡的印记。

    姑娘的长睫沾了雪,似是翩翩起舞的蝴蝶打湿了翅膀,微风拂过时亦轻轻颤动。

    她不禁汗颜,看来要让这药铺重整旗鼓不是件易事,倒不如另辟蹊径,凭着系统药箱重新经营。

    她将药铺里原来的药物替换成系统药箱里的现代药物,又重修了店面,使之看来焕然一新。

    三日后,‘程氏药铺’大张旗鼓地重新开了张,就开在巷子最为显眼的位置。

    程时微忙活半天,才终于把系统药箱里的药物装满了货架。

    “微微,你这药铺置办得如何了?”程寂迈着大步,脸上挂着老父亲固有的慈爱笑容走来。

    姑娘笑得灿烂:“爹爹往里瞧瞧便是了。”

    老父亲的笑却在见到药铺里的药时怔然僵在脸上。

    “微微,你这药都是从何而来?为父行医多年,可从未如此怪异之物。”

    程时微一时语塞,她还没想好怎么解释系统药物的事。

    “爹爹,这个,女儿事后跟您解释。”

    说话间,余光瞥见有人踏进药铺门口往里瞅了瞅:“没人吗?”

    “来了来了,”程时微立刻把人领进去,让他坐在自己旁边的凳子上,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的。

    她正色道:“伯伯,您是哪里不舒服呢?”

    那人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往货架上扫了几眼便起身离开了。

    程时微迷茫地杵在原地,正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听见刚刚走出的那个伯伯对着路人窃窃私语道:

    “别去了,这丫头也不知道卖的什么药,都是些没见过的,谁知道吃了会不会死得更早。”

    那人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迈进药铺的半只脚也迅速收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程时微心头一紧,果然,这个时代的人见识不多,药物这种与性命相关之物,自是不敢轻易尝试的。

    不过她也不灰心,她就不信整座城没一个人愿意信她的。

    程时微找来笔纸,花了大半天时间做了牌匾挂在门上,上头还明晃晃写着

    “程氏药铺妙手回春,治不好病不收银子。”

    这一番操作倒的确引来了不少百姓驻足观看。

    半晌,拥挤的人群中终于出了一个老婆婆,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她的药铺里。

    “小姑娘,你这药,不能吃死人的吧?”

    程时微脸上微露喜色,兴高采烈地起身就要去搀扶她,这一番话却如同一盆冷水泼在心头,浇灭了她所有的热情。

    “还真有人敢买啊?这药长得奇形怪状,害死人的倒贴老子都不要嘞。”

    “就是,咱们就是病死也比乱吃药吃死的强。”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门外就时不时发出一阵起哄,那老婆婆踌躇着看了她两眼,还是犹豫地离开了。

    有个中年长了点胡子的男人在门前驻足观望了会,程时微以为来了病人,正要起身迎接,便听那人说:

    “诶,这不是前些日子倒闭了的程府吗?这程寂自己无能,现在竟又让程女出来招摇诈骗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

    一哄而散的众人复又聚拢起来,对着药铺一通指手画脚:“当真是害人不浅呐,骗我们老百姓银子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想拿怪药来害死人。”

    程时微愕然,没想过这群百姓会产生如此激烈的反应。她嘴唇微颤,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只得束手无策地怔在原地。

    忽地,不知从何方向飞来一个红色砖头,程时微迅速反应过来,偏头一躲,那东西便砸在了墙上。

    红色的液体顺着墙缓缓流下,爆开的汁水四溅,这哪是砖头,分明是个个头饱满的西红柿。

    有人站了出来,义愤填膺地指着他们大骂:“你们程氏忒不要脸了,先前治不好病还要坑钱也就算了,如今居然还想着拿这些怪药来骗财,真当我们老百姓好欺负了?”

    “程氏一日不倒,我们老百姓就要多过一日担惊受怕,被人骗财的日子呐!”

    这头一起,人群立刻跟着舞动双手呐喊起来:“程氏倒闭,程家人滚出城去!”

    眼看着由人海掀起浪潮就要卷来,程时微只得躲回药铺内,随即快速锁上了屋门,将讨骂声隔绝在了屋外。

    程时微倚靠在门上,汗珠从额上渗出,颗颗分明。

    生在和平年代,她从未见过如此阵仗,冷静下来后却也理解了这群平民的举动。

    生不逢时,瘟疫肆虐,谁不想活下去呢?

    饶是她有一百种医法,病人不愿治,也不过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罢了。

    等谩骂声消散了些,程时微从窗口处拉开一丝缝隙,确认人群已然走远后,才小心翼翼地关上店门往回赶去。

    “听说没?那世子得了重病,看遍了郎中都医不好,怕是凶多吉少哩。”

    “还管什么世子?人家起码是治不好,哪像咱们,连看郎中的钱都请不起,只能白白等死。”

    “也是,那世子成日游手好闲地逛酒楼,咱们累死累活还连银子的影都瞅不见,不管了不管了。”

    沈淮之?程时微一顿,开始在记忆里搜寻这个人的讯息。

    此人和原主并无过多交集,只知他是当今郡王长子,在原著中还是个不折不扣真浪子,却独独对女主程时诺倾心,最后女主遭人绑架,他也成了个为保护女主而死的妥妥深情男二。

    只是沈淮之生病这一段在原著中并没有提及,难不成是她的到来影响了剧情发展,改变了人物的命运?

    程时微一路思索,直至见了那挂着程府牌匾的大门才回过神来,恰好碰上急着备马出门的程寂。

    “爹,”她拦住那人,面露疑惑道:“您这是急着去哪呀?”

    “世子得了重病,郡王临时召见,爹不能不从啊。”程寂满头大汗,只言简意赅地说了几句便要上马。

    世子重病……忽地灵光一现,若是她能抓住此机会医好世子,岂不是既能恢复程府名声,又能打消百姓疑虑,说不定还能带动药铺营生,赚一波功德。

    “爹,让女儿随您去吧。”程时微伸手拉住马匹,两眼映着光:“我能帮上您的。”

    程寂一愣,看着姑娘满是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拐个弯,违心地点了点头。

    见了郡王,程时微不知如何行大礼,但跪拜定是没错的。

    “程氏,这位可是府上千金?”

    程时微垂着眼眸,一字一句缓道:“回郡王,是的。”

    沈裘看着姑娘因害怕而低垂的脸,有些忍俊不禁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本王会吃了你吗?”

    “回郡王,臣女今日初见郡王,自是为您威颜所震撼,便不由得起了恭敬之心。”

    语毕,高椅上的人忽然大笑起来:

    “程氏,你这千金倒是有意思得很,不似你这般古板了。”

    程寂连连点头附和:“郡王说得是。”

    沈裘忽然话锋一转,直截了当道:“想必你也知晓本王今日召你前来所为何事了,程氏,若能医好世子,本王重重有赏。”

    沈裘微眯起眼,追加了一句:“程氏,想必你你近来,当是很缺银子吧?”

    沈裘没给他回答的机会,紧接着威胁道:“但若治不好,本王可就要坐实程氏以下犯上,意欲谋害世子的罪名了,程氏,你意下如何啊?”

    程寂手一抖,正要起身又被一旁的侍卫一脚踢在小腿部,狠狠跪了下去。

    “程氏,本王只是在通知你?怎么,连本王的命令你也要违抗吗?”

    “回郡王,臣不敢。”程寂咬着牙,从嘴里蹦出来几个字。

    “可世子此病特殊,恕臣着实无能为力,郡王若想治罪,直接罚臣便是。”

    程寂这话明显惹恼了高台上的人,沈裘猛地一拍桌案,缓缓移步到他跟前,用手抬起他的下巴,威胁道:“程寂,你还真是不识好歹,即使如此,就别怪本王……”

    “郡王且慢,”眼见形势不妙,程时微壮着胆开口道:“臣女对医术也有涉猎,若郡王准许,兴许臣女可以一试。”

    “哦?”程时微眼睁睁看着那人带着威压向自己走来,腿部紧张得直打颤,急忙深呼吸了几下,强行让身子不抖。

    沈裘在她面前停下,双目狠狠地盯着她:“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娘,本王凭什么把淮之的命交到你手里?”

    “就是,这程氏也不看看都落魄成什么样了,还想狗仗人势,一个丫头居然也想着给世子医病。”

    旁人窃窃私语的话传到耳里,程时微也不退缩,只道:“郡王,眼下世子的病迫在眉睫,何不让臣女一试呢?若是医不好,臣女愿以命相抵。”

    她不顾一旁老父亲的眼神暗示,一意孤行道。

    忽然一名老官凑到沈裘耳边低语了一阵,那人冷峻的脸上忽地浮出一抹笑:“好,既然你如此有勇气,本王便准了。”

    “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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