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明白

    叶榕抬手布下一个又一个禁制,再三确保里面的东西不会被人抢走后,才打开匣子。

    一枚残缺菱形碎片缓缓漂浮起来,幽紫色的纹路遍布其身,它闪着荧光,一明一灭间似乎在召唤着什么东西。

    狂风席卷,阴云密布,轰雷作响。

    缠绕在叶榕身上的血线颤动,一道视线遥遥投掷过来。

    恐怖的威压令人感到窒息,祝长宁几乎无法动弹,瞳孔中盛放着火红的莲花,神的碎片倒映其中。

    叶榕呼吸急促,在天道企图违背契约抢走碎片的前一刻,她伸手握住碎片,以不要命的架势将碎片塞入胸腔,融入灵魂之中。

    即便是修道士,在没有跨入大乘后期飞升,本质上来说她也只是一个人类,最多是一个小有成就的人类。

    人类的躯体乃至灵魂,是无法承受一方世界的能力,叶榕即便被毁天灭地的能量撕成碎片,溃散于天地。

    “叶榕——!”

    祝长宁再也无法伪装,化作人形,嘶吼着想要接近叶榕,用自己的力量帮其分散掉一点天雷。

    天道察觉到了这一点,祂等待着力量的回归。

    异象引来了修道士的注目,玉秋第一时间赶到了春山之外。

    不是他不进去,是山外的禁制阻挡了一切人的靠近。黑压压的乌云遮住了明月,春山被笼罩在漆黑之下,唯有翻滚的天雷隐隐偶尔掀起一道光亮,让人窥视一眼其间情形。

    扛着天道威压,祝长宁十指紧插在地面中,狼狈地往前爬。每接近叶榕一分,他的经脉便被震碎一寸,祝长宁不敢想象叶榕现在体内是什么情况。

    叶榕压抑到极致后泄出来的几声痛苦□□灌入耳中,祝长宁心急如焚。他用指尖划破胸膛,取出心头血时,身下的山脉突然涌出无限生机灵力,和叶榕出自同源。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春山生长绽放了千百年的树木花朵,急速衰败。

    雷电忽闪,玉秋看着死气灰败的春山,面露惊恐。

    邱司率先意识到不对劲儿,强行从池子里出来喊醒其他师弟师妹,她们决定要去寻师父时,忽然发现江芑面色通红,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邱司接触之后大惊,江芑体内的灵气竟然四散,和山中花草一般涌向地底。

    为了确保江芑不会亏空底子,灵气枯竭而亡,五人竭尽全力将自己的灵气注入江芑体内。

    可没一分注进去的灵力都只是在她经脉之内转了一个周天就消散不见,再这样下去,他们师兄弟几个怕是都要为此丧命。

    司徒冶良当机立断,拿出了师父给他的灵戒,将所有灵石倾倒而出,勉强延缓了江芑体内灵气逝去的速度。

    其他几人见状也将灵石和天材地宝拿出,在拖延时间的同时,邱司疯狂联系着师父和掌门人。

    江芑被莫名的引力扯出灵魂,拉着她靠近了叶榕洞府。神迷意夺间,她看见了胸膛几乎没有起伏的叶榕。

    江芑潜意识认为那不可能是挽救她的玉榕仙尊,直到耳边响起一道蛊惑着她去侵占师父身躯的声音,她不受控制地靠近。在指尖即将接触到的那一刻,师父呛血睁眼,漆黑的双眸冷得她憬然清醒。

    “师,师父。”江芑收回手,猛退几步,内心无端升起心虚感。

    叶榕嘴唇微张,还未吐出音节,就阖眼晕了过去。

    江芑眼前景色疯狂倒退,再能掌控自己时,已经回到了自己体内。

    等她睁开眼时,正对上司徒冶良紧张的双眸,他唇色惨白问:“江芑,你感觉怎么样?”

    江芑视线透过司徒冶良,看见了倒在他身后的大师姐和四位师兄。

    “四师兄,师姐她们……?”

    司徒冶良见她体内灵气稳住,便收回了手,沉声解释着事情来龙去脉。

    江芑捡起地上干枯死去的青草,不顾司徒冶良呼唤,撒开腿往师父洞府跑去。

    等她到达之时,玉秋正塞了一颗活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到玉榕嘴里,而后抱起她放至石床。

    “掌门!师父,师父没事儿吧?”看到对方摇头,江芑浑身一软,不受控制地跌坐在石床一侧。

    玉秋目光落到一侧同样晕死过去的妖类,伸手按住腰测嗡鸣,带着杀意的剑,对着后面赶到的司徒冶良道:“把他找个地方安置好。”

    “你都看见了什么,如实告知与我。”

    江芑跪在石板之上,忐忑不安地将自己所见一一诉说。

    玉秋心脏犹如被人捏住,看向玉榕的目光闪烁难安。

    珠流璧转,半年已逝。

    “玉榕仙尊已经半年没有出现在人前,该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吧?”弟子们从春山脚下路过,看着漫山遍野的荒草枯树,忍不住互相问询对方,小声议论着。

    骆绫呵斥:“胡言乱语!”

    她指着半山腰上的几个黑点,道:“难道没有看见玉榕仙尊弟子们正在除草修整山林吗?”

    “这不正说明了问题所在吗?”弟子们道明心中疑惑,“众人皆知,春山是因为玉榕现在存在所以花草经久不衰,如今这样……”

    未尽的话不必说完,大家心知肚明。

    骆绫鼻子都气歪了,冲着他们怒骂:“玉榕仙尊以往对你们的好都喂到狗肚子里面了吗!”

    话还没说完,就见他们一个个掏出了民间的锄头。

    最先提出怀疑的那人还递给了骆绫一把条锄,他叹口气:“师姐,你总是不听我们说完话。”

    “此次下山除了完成任务我们就是为了借锄头,回来好帮那几位一起搭理春山。”

    旁边的人也跟着笑:“小师姐,在你心中我们就是那只咬吕洞宾的狗吗?”

    骆绫面色涨红,讷讷道:“不是,是我误会大家了,对不起。”

    “走啦,一起去帮江芑小师妹~”

    骆绫点头,也跟着上了春山。一众人齐心协力,埋头拔草锄花。

    后山。

    祝长宁面含怒气,阴沉沉地立在叶榕洞府之外,双目闪着几分暴怒的寒光,死死盯着正前方平平无奇斜插在草地之中的无锋剑。

    那是叶榕的本命武器,天主剑。

    它自主布下阵法,抗拒着祝长宁的接近。这也代表着剑的主人,内心深处对他的防备。

    司徒冶良晃悠悠地拿着扫把在旁边进进出出扫着地,每路过祝长宁一次,他的心情就好上一分。

    往返进出几次,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变得欠揍,玉秋忍无可忍,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拽了进来。

    “你不怕对方一怒之下杀了你吗?”

    司徒冶良瞥了祝长宁一眼,抬高声音:“他若是杀了我,等师父醒来,也就到他的死期了。”

    “前后脚见面的事情,谁怕谁?”

    玉秋无语,正准备说教时,就见一旁程不安和霍飞燕二人也跟着点头。

    “一介妖狐竟然和师父同时晕倒在一处,掌门,师父真的不是被他伤成这样的?”程不安提出疑问。

    “与他无关。”玉秋眼神复杂地看向洞府之外坚持不懈的妖王,叹了口气,再次警告师妹的几位弟子,“莫要去惹怒他,他的身份,你们得罪不起。”

    江芑端着药从外面走来,听到掌门的话,接道:“我捡到它的时候它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如今想来确实有些不对劲儿,一只普通的狐妖或是灵宠怎么会被人伤成那样还留下一口气,莫不是他的敌人故意想折磨他?”

    “不是折磨,是给他留一线生机。”玉秋辩驳,顺手给江芑下了禁言令。真怕师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弟子全因祸从口出翘辫子了。

    他手搭在腰间,却搭了个空。原本挂剑的地方此时空空如也,这是玉秋为了防止自己和剑一时暴动和祝长宁打起来,特意将剑放进剑冢封了起来。

    即便祝长宁现在修为大跌,但玉秋还是知道自己和对方实力的差距——三七开。

    祝长宁三拳,他头七。

    那夜祝长宁剜心剖出心头血的场景历历在目,玉秋长叹一口气。这半年来他头发都快薅秃了都没想明白祝长宁现在和师妹是什么情况。

    按理来说师妹欺骗了祝长宁,还损毁了他的修为,两人不该是仇者见面分外眼红吗?

    瞧着洞府外的人快成了望妻石,洞府内昏迷不醒的师妹却妻妾环绕,喂药擦汗束发一条龙伺候,玉秋都忍不住出门劝说祝长宁两句。

    “师妹的剑既然把你拦在洞府之外,她没有清醒之前,你是绝不可能靠近她的。”

    “你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不如回你们……听说最近又乱了起来,等着你回去主持大局呢。”

    祝长宁抬眸,眼底是一片猩红阴鸷:“她不醒,我不走。”

    玉秋心中一惊,随后把自己代入了一下妖界子民,对祝长宁这般决定痛彻心扉。恋爱脑当什么妖王啊,妖界迟早会被他玩完犊子吧?

    但很不好意思,他不是妖。玉秋暗自琢磨着,要派人去妖界偷偷地煽风点火一下,最好把祝长宁的王位撸下来,这样以后发生点什么也不至于和整个妖界为敌。

    祝长宁声音嘶哑,他问玉秋:“为何叶榕到现在还未醒?”

    “她体内经脉重塑,眼下已经好了大半,等神魂回体即可清醒。只是……”玉秋蹙眉,“你为何不肯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知于我?难道你认为我会害了我师妹?”

    祝长宁手指捏得咯吱作响,忍住了一拳捶死玉秋的冲动:“本就是你害了她。”

    玉秋再次追问,祝长宁却不再说话,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洞府,闪身走了。

    “说话说一半……”拉屎掉□□。玉秋咽下不文雅的用语,瞥了一眼在旁边看热闹的司徒冶良,“希望你师父醒来看见你根本没有什么长进的修为不会伤心。”

    司徒冶良:……

    江芑和程不安无端中箭,对视一眼后默默退下继续修炼了。

    等所有人都退出去,玉秋拿出了最后一条留炁银鱼,现场支起一口小锅,喃喃自语:“师妹,你再不醒我就真没办法了。”

    就在他化身老妈子准备煮鱼的时候,叶榕悄无声息坐起身,侧头看向他,嗷的一声伸出尔康手:“师兄手下留鱼!”

    这鱼可比内鱼重要啊,千万不能死!

新书推荐: 和侦探斗智斗勇的日日夜夜 我竟是綠茶炮灰女配?! 模棱两可 喂你口小蛋糕 一*******星 花孔雀追猫记 那个屠皇是我男朋友 [电竞] 和亲公主她不肯低头 [海贼王]麻烦你把命当命好吗 佟家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