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悖

    卫泠忍不住问道:“所以只有卫二郎君来吗?”

    “族中一应事务父亲都暂时离不开,家中繁忙快到寒食节了母亲亦是不得离开。”在卫泠的注视下,卫禾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丝毫不心虚。

    卫禾心里也觉得母亲这事不地道,若让祖母知道他只一人带些仆从,又是一通责骂,卫徵已死母亲却连这点礼节都要计较,唉。

    卫泠心下明了,只怕族中除了卫老夫人无人在意卫徵卫姈兄妹,哦也不一定会在乎卫姈,卫老夫人应当是不管事已久,不然就算病倒,府中其余人等也不敢这么怠慢卫徵。

    “卫二郎君从何处得知兄长去世的消息?”

    “这么大的事,下仆怎么能瞒着,是松香来报的,松香是祖母以前送给四叔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大兄是畏罪自尽,咱们卫家也不会冷眼旁观的。”卫禾嘴上便定了卫徵的罪,想来衡州那边都是这么想的。

    卫泠心中嘲弄,卫家好歹也是流传几百年的世家,就算如今不如那五个一流门阀世家,那也是历经几个朝代沉浮的,别说卫徵有没有确切定罪,便是定罪了,只要卫家想便能轻易洗脱罪名,哪个家族又真是两袖清风活的清白呢?

    她向来厌恶这些家族内的涌动,不喜欢卫禾这么说卫徵“卫郎君,我兄长是清白的,朝廷尚且没有盖棺定论,你就不要再以讹传讹了。”

    卫禾笑笑道;“小妹说的是,为兄失言了。”

    卫禾觉得卫泠是出于爱护兄长之心,不愿意相信真相,他来衡州这几日早已打听清楚,卫徵身死的一切事宜,这也是他娘不让他来祁县的其中一个原因,他明年便要下场,卫徵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不是父亲亲命他也不想跑这一趟。

    卫泠看他神色就知道他不过是敷衍,心中恐怕笃定了卫徵有罪,不过她也不想多加辩解,就让他这么以为吧。

    卫家对卫徵估计也没什么感情,她走个过场敷衍过去,想来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甚好。

    这边褚珩知道卫家人上门,吩咐重鸣“你去告诉卫娘子,就说卫禾来了祁县也有七八日了,今天才上门。”

    “是郎君。”重鸣领命下去。

    来到卫府。卫泠听见重鸣又来了,心下不想见他。

    她不想与容璟有再多的纠缠。而重鸣听说卫娘子不见他,便替自家郎君着急。

    急急忙忙翻了院墙进去。而卫泠转过身就发现重鸣站在自家院中,小心翼翼的赔笑着。

    卫泠冷下脸道:“重鸣。我是不是说过让你们不要再来卫府?今日你若是没有缘由。别怪我不客气。将你郎君的身份宣扬出去。那你们在祁县还能如何行事?”

    “卫娘子,您别生气啊,我们郎君也是为了您好,我们郎君便让我来告诉您,卫禾那人七八日前就来了祁县,今日才上门?这也是担心您不是。”

    虽然重鸣并不知道有什么好值得担心的,也不懂为何卫禾在祁县待了七八日上门,有什么值得告诉卫泠?

    但重鸣知道他得让卫娘子知道郎君对她的担心,所以他便自作聪明说了这样一番话,只是在卫泠心中他这番话有些欲盖弥彰,为他们的监视行为做掩饰。

    “是吗?七八日前就来了,是你盯着他们的吗?”重鸣点头。

    “那你盯了他七八日他们可有做些什么?”

    重鸣,想了想说:“这卫禾每日就是出门喝喝茶,打听打听事。其余时间总是待在院子里也不怎么出来,倒是身边的仆从总是出去打听卫娘子为娘子您的事儿。”

    卫泠心下明了。

    褚珩对卫府的监视还真是无孔不入啊,连衡州卫家都盯上了,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卫徵的原因,还是因为衡州卫家而盯上了卫徵。

    七八日前就知道卫禾来了,今日才告诉她,卫泠嗤笑。

    这么说了,何闵日前闹得风风雨雨的那张婚事,卫禾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假若我真与何闵纠缠不过定了亲。那衡州卫家,又会怎么想呢?卫禾此次前来?绝对不只是要祭奠卫徵。

    卫泠打发走重鸣,自己再细细思索。

    衡州卫家人的出现到底是破局还是陷入此局更深?

    她究竟应该与卫家划清界限,还是利用他们?思来想去也终究没有想出答案。

    衡州卫氏盘旋衡州百年,历经几番风雨。说来他们鄯州卫氏与衡州卫氏祖上也是同出一族。只是在本朝分了家没了来往。

    鄯州卫氏以武立足,衡州卫氏以文出仕。衡州卫氏能够经历几个朝代而屹立不倒,其中复杂,绝不可小视。

    卫泠不知道自己能否周旋于中,算了,带她解决完何闵也算是为卫徵报了仇。至于洗清冤屈这种事,以她目前的能力什么都做不了。

    ***

    自从经过何闽那一遭事,晚上她总是噩梦缠身睡不好觉,总到天明方能安然睡去。

    不是说月黑风高杀人越货吗?怎么每每总是月朗星稀之时出事呢?

    今夜卫泠又一次在睡梦中惊醒,她察觉到窗外有人在往屋里吹迷烟,她捂住鼻口翻窗而出绕到侧面看到两个黑衣人一个拿着烟管、一个正沿着墙边撒着油。

    这次改纵火了,卫泠心中愤怒,犯了罪的人不仅没有忏悔、心虚、愧疚不说,反而愈加疯狂想要杀她,此时能出现在这里杀她的不做他想定是何闽。

    真是贼心不死!

    撒油的那个黑衣人行至拐角撞见卫泠一愣,上前想要拿住卫泠,谁知被卫泠躲了过去,卫泠倒也没跑,正好试试这些天的成果。

    另一个吃烟的听见动静赶忙过来帮忙,前一人被卫泠一把擒拿过去掰折了胳膊。

    “啊——”的痛叫出声,凄厉比过杀猪声,后一人被卫泠踹倒在地,天知道她怕自己气力小用了吃奶的劲儿,被踹倒的黑衣人差点没喘上气。

    卫泠不慌不忙对准折了一只手的黑衣人腿骨使劲一踹,这才松手任由黑衣人像破抹布似的倒地哀嚎。

    另一人露在面罩外的眼睛充满了惊恐。

    这...这...卫娘子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吗?怎得如此可怖,他们两个大男人打不过她不说,打断手脚卫泠竟然也面不改色。

    倒地的黑衣人抚着胸口在地上往后腾挪,掏出火折子向房门口一扔,趁火势一起踉跄起身逃跑。

    卫泠大怒,想要追赶逃跑的黑衣人又被这火耽搁了,只能先救火,这时听到重鸣的声音在身后想起。

    “卫娘子,这是怎么了?!”重鸣在府外守着,听见府中的惨叫打了个激灵连忙跑了进来,生怕卫娘子出事,他跟轻啸一样挨棍子。

    重鸣赶到时火势已起,赶忙去打水来。

    卫泠这才发现这么大的动静府中竟然无一人过来,心下一凉,不知这些人是被迷晕了还是被杀了。

    她跑到侧房将菘蓝扶了出来,这火有油助燃、有风助势竟然一时三刻间大了起来。

    好在周围邻里看见火势怕殃及自家,赶忙出来帮忙。

    幸而院中的水池叫卫泠改做凫水只用存的不少水,在卫泠的指挥下,忙活了好半天才控制住,只烧了这个院子没有蔓延出去。

    卫泠万分感谢这些邻居,俯身行礼道谢:“今日谢过大家、要不是大家帮忙这还不知道要烧了多少房屋,改日定要一一登门拜谢。”

    众人一番心惊胆战之后,忙忙宽慰卫泠,平日里只知道卫娘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鲜少有人见过卫泠,没想到县令妹妹这么客气有礼,与卫县令一般平易近人。

    大家各回各家,只留下卫泠和菘蓝重鸣三人望着被烧了大半的院子,相顾无言。

    “娘子,这可如何是好,都怪奴婢睡得太沉了,竟然连起火都不知道。”菘蓝看着满目苍夷的院落,灰头土脸的卫泠,心下惶惶然一阵后怕,跪倒在卫泠面前不住的磕着头。

    卫泠本也就没怪她,赶忙拦住她让她起来,“好了这跟你有什么干系,你也是被歹人迷晕了。”

    卫泠擦了擦菘蓝脸上的泪,越擦越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菘蓝没想到自家娘子还能笑出来,也止住眼泪。

    呆愣愣的问:“什么歹人?”

    菘蓝还没看到在树丛里一喘一喘的黑衣人,他倒也惜命,忍着疼爬到树丛间能离院子远一点就远一点,生怕卫泠想起他一声不敢吭,卫泠余光撇了一眼黑衣人却没再解释。

    她说:“菘蓝你去内院看看,其他人都还好吗?”这么重的蒙汗药,居然到现在都没吵醒。“重鸣你帮我去外院看看,我有些累了,坐这里歇歇。”

    重鸣倒是看到黑衣人了,也看出卫泠是故意支开他,且那黑衣人行动不便没什么危险,便也没有在说什么,出了院子。

    等重鸣和菘蓝走后,卫泠这才走向黑衣人,一脚踩上心口。

    那人顿时喘不上来气,想要求饶也开不了口。

    卫泠也不跟他废话:“你只有一次开口的机会,若是不想说便永远不要说了。”

    这句话她好像说了好多次了,已经麻木了,不知道多还以为她上辈子是大理寺的呢。

    黑衣人点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卫泠这才松了脚,语气平淡“谁派你来的”就在他想要不要说实话时,这弱不经风的女娘真会杀了他吗?杀人可不是谁都敢的,男人也不是谁都敢的。

    卫泠盯着他面色平静,他对上她的眼睛,却看得出来,她刚刚的话没有在开玩笑,她眼含杀意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黑衣人打了一个冷战背后起了一层汗:“是、是何郎君,何闽。”

    黑衣人是祁县里的混混,催债要钱当打手这一行当没少干,如今遇上硬茬了,便是何闽给的钱再多他怕不如实回答也没命花。

    他其实也心中纳闷,不是说何闽痴恋卫娘子吗?怎么如今婚事不成反倒要杀人害命了,如今看来这卫娘子也不简单。

    这几日卫泠未想好要怎么对付何闵,一刀杀了他也太便宜他了,何况容璟也不会容她动手。卫泠冷笑,翡盛阁的事还没找他算账,今日又这般狂悖,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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