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晓桐说到做到，补课的事打电话跟明珩说了一声，明珩立马安排了。

    他在电话里随口问起卷子的事，卓晓桐：“对，我现在正在写，不会的太多了。”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12点，明珩问她还有几张。

    “这张做完还有一张，然后再背一点生物知识点。”

    明珩拧眉不赞同：“别再写了，早点睡觉。”

    “我现在还不困，正好利用这时间多做点题，明天起早点还要背背语文课文。”

    早上的记忆力好，她可以用这些时间记单词背课文。

    “睡的太晚对记忆力也不好。”明珩让她写完这张试卷赶紧去睡觉，“补课的事我明天让任舟通知你。”

    卓晓桐嘴上答应着，但挂了电话后又立马埋头认真做起题目。

    以前不学就算了，但上次无意听见孙佑辰和施皓聊天才知道，他们有时都熬到晚上一两点才睡，本来高中作业就多，京中又卷，一两点睡是常有的事。

    所以现在让她去睡觉，她才是真的睡不安稳。

    一点多钟的时候杨姨上来给她送宵夜，又欣慰又心疼：“想要学习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体。”

    卓晓桐一边吃饭一边看化学公式，问道：“杨姨，你怎么还没睡觉？”

    说起这个，杨姨又笑了：“你四叔不放心你，说让我上楼看看，估计你也不会真睡觉，让我看你房间里灯要是没关就给你做点东西送上来，你四叔说你这小身板啊，要不补补，估计得成竹竿。”

    卓晓桐开着玩笑说瘦点好，至少她身高长得比班级里其他女生高。

    上次体检，已经一米六八了。

    “丫头，你这脸和身高以后只会越来越俊，不过身体要再吃胖点，那就谁都比不上我们了。”

    杨姨是老人，又在富人圈里做这么久了，见过的人自然数不胜数，好看的富家小姐也见了不少，她知道，卓晓桐的五官不是十分惊艳，偏清秀干净的长相。只是当这五官组合在她那张纯真的脸上，就多了点不同的韵味，反倒更加明媚招人了。

    以前她刚来只觉得小，现在大了后，卓晓桐那张脸也越长越精致，身高气质更是在同龄人中十分突出，以后再稍微补补身子，只怕是没几个人能超越。

    卓晓桐没放在心上，还以为杨姨是因为自家人多夸两句，便傻傻的朝杨姨笑了笑。

    时间太晚，她让杨姨先下去睡觉，一会她吃完自己收拾。

    杨姨临走时和蔼的摸了摸卓晓桐头，欣慰的笑着：“丫头，你四叔现在对你也上心了，你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卓晓桐想着四叔又教她又帮她，她更得好好学习了，总不能再让明伯伯拿她学习这个事做四叔的把柄。

    她想着，这次月考是得考出点成绩，总不能让四叔出差回来还为她的事生气。

    不过明珩这次出差倒是没用多久，给她安排的补课也第二天就到位了。考虑到她周一到周五以及周日都是有晚自习的，补课只能尽量放到周六下午以及周日的中午。

    主要先补她最弱的两门科目，数学和物理。

    家教老师先让她做了张试卷，大概摸了个底，然后在卓晓桐忐忑不安的等待中会心一笑：“你不用担心，你基础虽然掌握的不牢固，但理解能力高，想追上来不难的。”

    卓晓桐为此更有动力了。

    连着十多天，一天比一天睡的晚。

    杨姨都看的心疼，便那丫头一边吃早饭一边背着单词，傻乎乎的笑着说：“我最近做题速度加快了。”

    努力了这么久，又补课又熬夜的，再真不出点效果，她就真成傻子了。

    各科老师连着夸她，在课堂上也开始找她回答问题，虽然有些题目还是答得费劲，但基本的题她现在大部分都能答出来。

    班级里的其他学生除了惊讶的同时，也开始逐渐注意到“卓晓桐”的存在，“卓晓桐”这三个字被人提及的次数越来越多。

    月考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卓晓桐正复习着各科易错题，分神的间隙，她听见门外传来上楼梯的声音。

    过了几秒，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这会已经是凌晨1点，卓晓桐本以为是杨姨上来给她送夜宵，直到脚步声在二楼停顿了片刻，然后又再次响起，往她这处来。

    脚步声较轻又沉稳，不像杨姨的。

    正要开门去看看，门已经被敲响。

    “杨姨？”她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门外的人静了静，片刻后：“是我。”

    “四叔？”卓晓桐立马去开门，睁着大眼盯着门外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人，一脸惊讶，“四叔，你怎么回来了？”

    明珩睨她一眼，神色清冷：“我的家我不能回来？”

    又是那句话……

    他手上还拎着行李，另一手是个商品包装袋，卓晓桐只扫了眼，没敢再多说话，安安静静的听着他问：“你每天晚上都熬到这个点？”

    卓晓桐：“快考试了。”

    她身后的桌子上书籍快堆成了山，明珩也没进去，就站在门口问：“什么时候考试。”

    “明天。”卓晓桐答的心里没底，所以声音也小。

    明珩抬眼，视线落在她不自信的脸上。

    沉思了几秒，他开口：“这才第一步，最差的情况无非重头再来，你现在只能往前进，无路可退。”

    “没进步大家也不会有意外，因为大家对你的成绩已经是之前的固有印象，所以没有失望这一说，他们对你的期待也并不高。”

    “你原地踏步是常态，突飞猛进对他们才是稀奇，因为当你没站到可以睥睨众人的高度时，没人关注你，只有你自己在意你自己。”

    卓晓桐一愣，没有立马反应过来。

    但也知道，按照她之前的成绩，要么一直保持着吊车尾，要么往后退一步只有更差，要不然，就直接往前进，彻底上岸。

    就像四叔说的，要么原地踏步，要么比现在更好，她努力了这么久总不会比之前还差，就算没进步又怎么样，大家只会觉得那才是正常，那她还怕什么呢？

    她努力了这么久，不是去迎合去满足那些人的期待，她是她自己，也只是为了她自己。

    “你觉得老爷子为什么会答应你这个条件？因为老爷子也觉得你不可能做到，这是他一直以来看到的事实。”

    明珩很直白的拆穿，他没有那些安慰人的善心，人心这东西，早点认识到也好。

    卓晓桐明白的。

    明伯伯和大多数人一样，觉得她的能力也不过如此。

    她刚才的瞌睡感瞬间消失，拍拍自己的脸，振奋道：“我懂了，谢谢四叔。”

    明珩没再说什么，让她看完书早点睡。

    想着明天还要考试，卓晓桐也没熬太久，2点之前上了床睡觉。但因为睡前夜宵吃的有点咸，中间迷迷糊糊的又爬起来下楼倒水喝。

    她半睡半醒的，也没注意到一楼客厅的灯亮着，直到喝完水，脑袋清醒了几分才注意到客厅明珩的身影。

    她走近了，烟草味也就更清晰了。

    卓晓桐揉了揉眼，站在离明珩一米远的地方，看他不紧不慢地灭了烟，身上还穿着回来时的那身衣服，不解问道：“四叔，你怎么还没睡？”

    她不知道现在几点，但自己都睡醒一觉了，四叔还没睡。

    明珩没回头，早在卓晓桐开门时，他就听见动静了。

    “还不困，一会再睡。”他说着，喝了一口带冰的酒润嗓子。

    卓晓桐看见他眉心因为刺激的皱了下，怕打扰了人，卓晓桐“哦”了一声，说自己先去睡了。

    走了两步，没得到回应的卓晓桐不由转头望去——

    他仍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沙发上，面前放着酒和烟，客厅的灯开的暗光，光线半明半昧的，他半垂着脑袋，喉结滚动了两下，侧脸轮廓也隐在昏暗中，模糊的有些不真实。

    耳边突然响起他让自己“抬起头，背挺直”的话语，可在这一刻，卓晓桐看见了他微弯的背脊，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砸在他身上，迫使他低下头，弯下腰。

    和她往日见到的四叔完全不同。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就是不舒服。纠结了片刻，卓晓桐抿着唇，还是壮着胆子问出声：“四叔，你是睡不着吗？”

    回应她的是短暂的沉默。

    须臾，明珩“嗯”了一声，再起身时眼底的情绪已经被很好的掩藏起来，他云淡风轻的带过：“最近有些忙，睡眠不好。”

    “可以喝些牛奶。”卓晓桐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我每次睡不着的时候杨姨都是让我喝牛奶的。”

    小孩子单纯又笨拙的关心让明珩难得笑了下，他将酒杯里剩的烈酒一饮而尽，闻着空气中残留的烟草味，再瞅瞅不远处还没成年的小孩，不由在心底骂了句脏话。

    没立马上楼，他抬手散了散空气，示意卓晓桐：“桌子上的东西带上去。”

    身后的餐桌上放着明珩那会拿回来的商品袋。

    “给我的？”卓晓桐受宠若惊。

    “考试顺利。”明珩说完就摆手让她赶紧上楼了，然后独自一人又拿着烟和打火机跑阳台吹风了。

    卓晓桐是真的喜出望外，进了房间就赶紧拆开。

    袋子里装的是一个皮质的棕色书包，里面还赠送了一个同款的棕色小包，可以做休闲包包背。卓晓桐观摩了好一会，又背在身上对着镜子照了照，折腾了一番才小心翼翼地给它收好。

    等到再上床时，已经是3点40了。

    卓晓桐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又打开了床头灯，撕下一张便利贴写下：

    四叔是个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