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徘徊

    那一夜蓝江月几乎整夜没睡,焦急的等待着顾正则,可是直到第二天中午,顾正则仍旧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医生也表示百思不得其解。蓝江月这个时候想到另一件重要的事情,立刻表示要回家。无论医生如何劝解都不行,最后医生没办法只好签了出院证明,蓝江月也给警察去了电话,怕他们以为自己是畏罪潜逃。本来这种情况是要拘留的,毕竟死了两个人,但考虑到顾正则的确没有人照顾,蓝江月也的确受了伤,警察只要求蓝江月交了巨额的保释金。

    蓝江月拜托医院的人将顾正则送回了家,然后就在床边等待着,这一天一夜她滴水未进,可她既不感到渴也不感到饿,但到了那天傍晚,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吃点东西,为了顾正则自己也必须要坚强,要好好的活下去。可是那个锁魂灯究竟在哪里,如果在警察那里,她一定要想办法拿回来。那天她逼着自己睡了一会儿,因为她想江夏能够出现,能够帮自己,可是没有,累极的她一觉睡到第二天清晨,江夏却根本没有出现,她哪里知道那锁魂灯将江夏仅有的魂魄压制住了,江夏此刻也是自身难保,处于休眠状态。

    一天又过去了,蓝江月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她想到了许多许多,最后她没有办法,打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童清正乍一接到蓝江月的电话,万分惊奇,可是当他听到电话那端蓝江月的无声哭泣,他立刻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蓝江月是傍晚给他打的电话,那天深夜的时候,童清正已经出现在蓝江月的身边。

    童清正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顾正则,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几个小时前他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开始的时候他是挂掉的,以为是什么骚扰电话,可是对方锲而不舍的再次打来。当他接起电话,就听到蓝江月的声音,他还以为一切已经结束。可是接下来却是蓝江月的哭泣,嘴里不停的说着,童清正,你快过来,我快坚持不下去了。童清正一边安慰着蓝江月,一边立刻准备出发。蓝江月打开房门见到童清正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想起自己并没有告诉童清正他们在哪里。

    “江月,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蓝江月断断续续的叙说中,童清正总算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他心中则得出了另一个结论,那就是楚悠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他们几乎都在外面旅游,最近才回来,只有可能是上次自己来的时候,泄露了行踪,楚悠悠他们大约知道这是顾正则的老巢,所以一直在这里等着。

    童清正所猜一点不错,当初童清正到了县城以后立刻来了这里,楚悠悠和燕达在县城打听了很久才找到这里,但那个时候蓝江月他们已经离开了。楚悠悠凭着以前对江夏的了解,觉得这大约是顾正则的老家,所以两个人就在这里等着,但左等右等他们始终没有出现,乡下没有旅社宾馆着实不方便,两个人只好去了县城,但在临走之前找到村中最年轻的一个老人,告诉他,他们是顾正则的朋友,如果他回来一定要打电话告诉他们。那人在顾正则他们回来几天之后才见到顾正则,立刻给楚悠悠他们去了电话,这才有了山下的击杀。

    “那现在怎么办?按你的意思,顾正则的魂魄是被收走了吗?收走之后会怎么样,他会死啊?还有你为何不问江夏,她….”

    蓝江月摇头。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并没有出现,你来之前我在想,大约那锁魂灯对她也有影响,只是不知道究竟受到了怎样的伤害。童清正,我现在只想知道那锁魂灯是不是在警察那里,若是在那里,我们一定要拿回来。”

    “江月,这件事交给我,你不要着急,江月,你是不是从事发到现在一直没睡,要不你先睡会儿吧。”

    童清正觉得蓝江月大约没有照镜子,此刻她衣衫凌乱,是的,她穿的还是昨天晚上换的衣服,若不是医院的那套衣服满是血迹,她根本不会想到去换衣服;头发更是凌乱的披在肩上,根本没有打理,童清正观察到有些甚至已经打结;回来这么久,除了昨晚吃了之前剩下的一些饭菜以外,蓝江月什么也没吃。她能坚持到此刻,完全是靠意志力支撑着。

    她本不想叫童清正来,若说最值得信任的人,那一定非向晚意莫属。可顾正则的身份摆在那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有童清正清楚,她别无选择,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童清正,我想求你一件事。”

    童清正真的很讨厌蓝江月此刻的语气和神情,仿佛将他完全的当做了一个外人。

    “什么事,你说。”

    “童清正,如果顾正则一直不醒,我想他会不会变成狐狸,这也是我将他带回来的原因。但我想他大约是不会死的,不过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则未可知。可是我…..”

    蓝江月有些语无伦次,整个表情苍白而害怕。童清正紧紧抓住蓝江月的胳膊。

    “江月,你究竟想说什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我想说,没有了顾正则的压制,我怕我…..童清正,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我求你杀了我好吗?求你杀了我好吗?我不想变成那样,我不想。”

    童清正没想到蓝江月所谓的要求竟然是这件事,她竟然要他杀了她。童清正使劲摇晃着蓝江月。

    “蓝江月,你说什么呢?你知道自己说什么吗?你竟然要我杀了你,你…..你知道这对我是多么残忍的事吗?”

    她怎么能要求自己做这件事,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爱她吗?

    “可是你知道这件事对我又多么残忍吗?”

    蓝江月歇斯底里,哭着坐到了地上。

    “童清正,背叛你,和顾正则在一起,是我能做的最后的让步。我明白很多道理,知道很多事情,可是一下午,我想了很多很多。若真的要我变成那样,我真的受不了,哪怕是最后失去记忆我也受不了。反正江夏不会死,你杀了我,她的灵魂也会找到另一个宿主,但我不想变成那样。我知道杀人犯法,我不会为难你,你没去过西北那广袤的草原和沙漠,你把我带到那里,一刀就结束了我的性命,没有人会在乎。童清正,算我求你了。”

    蓝江月低着头,边哭边说。童清正忽然觉得自己也很残忍,为什么到现在还在乎蓝江月究竟爱不爱自己,明知道她背负了多少事情,明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

    童清正慢慢蹲了下来,将蓝江月拥入了怀里。

    “江月,我答应你,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那么做,那么现在你能不能答应我,躺下来睡一觉。”

    大约是因为有了童清正在身边,确切的说因为有了另一个活人,蓝江月很快就沉沉睡去。

    童清正坐在那里,看着躺在地下的蓝江月和床上几乎死人一样的顾正则,心里却万分混乱,刚才他还在安慰蓝江月。可现在他的心里根本没有一个好的主意。如果顾正则不醒怎么办?如果蓝江月真的失控了怎么办?所有这些困扰着他,偏偏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所有这些都是他不能控制,并且根本没有办法的事情,所谓干着急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第二天清晨,蓝江月还没有醒来,童清正则开始忙碌,他几乎动用了他所有的关系网,才从警察局获得了可靠的消息,那个东西不在警察局,这么说那东西在顾正则身上。看来顾正则在倒下之前已经做完了他该做的事情。童清正看着熟睡中的蓝江月,心里算是踏实了一些,他想既然东西在顾正则身上,顾正则在晕过去之前还将那东西收到了自己身上,就证明那东西在他身上一定有用处。可不对啊,他那么怕那个东西,怎么会随身携带,而且那东西也不可能用法术藏起来吧。一时间童清正再次陷入了焦虑,刚刚踏实的心再次陷入了混乱。

    蓝江月直到中午才醒过来,然后想起什么的问童清正饿了吗?

    “这话该是我问你,江月,从出事到现在,你是不是一点东西没吃。”

    早上饿的受不了的童清正去了厨房,就看到了一个碗和一个盘子放在水池里,竟然都没来得及洗。他想大约蓝江月一直没有吃东西,但是打开冰箱,却什么东西都有,他为自己下了一些面,勉强填饱了肚子。其他的他也不会做。

    蓝江月到底心虚,只说自己去做饭,就匆忙的去了厨房。

    这天中午,两个人总算是吃了一顿像样的午饭,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一天两天三天,家里的菜吃完了,童清正只好开车去镇上买,蓝江月觉得自己这几天身体并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

    开始的时候,两个人很少说话,就是坐在床边发呆,后来渐渐的开始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童清正知道一切还没有结束,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情愫,虽然他很想一诉衷肠,但他到底不是十七八的少年,分得清主次轻重,尤其在蓝江月说要他杀了她的时候。

    开始的时候两个人还能保持冷静,还能互相鼓励,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心态也在渐渐发生着变化,尤其当时间已经过去十天的时候,可以说两个人都到了崩溃的边缘。可他们是两个人,两个都互相关怀着彼此的人,所以他们将这崩溃放在了心里,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还是在互相安慰着,鼓励着。

    十一天,十二天,十三天。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对于现在的蓝江月和童清正来说都是煎熬。

    第十四的清晨照列在绝望的氛围中来到,当顾正则缓慢睁开双眼,印入眼帘的就是蓝江月苍白的脸孔。蓝江月的双眼瞪的比铜铃还大,已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顾正则,几秒之后大约她才意识到这一切不是梦,是真的。整个人扑进了顾正则的怀里。

    “顾正则,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坐在远处的童清正看着在顾正则怀里嚎啕大哭的蓝江月。她这哭声不仅为顾正则,也为她自己,也许还为他吧。

    顾正则的眼神穿过蓝江月看向童清正,两个男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谢意。

    蓝江月终于哭完了,这个时候她才想起童清正也在这个房间,整个人立刻从顾正则的怀里坐了起来。

    “顾正则,我….我害怕,所以…..”

    顾正则轻轻抓住蓝江月的手,她的脸色那么难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她一定担心坏了吧。

    “我知道,江月,我没事,童清正,谢谢你。”

    顾正则一醒,蓝江月的智商也立刻上线。

    “顾正则,那个锁魂灯在你身上吗?我们是不是要那么东西才能救回你。”

    顾正则点头,整个身体动了动,蓝江月立刻上去扶起顾正则。顾正则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床上。

    “那东西对我伤害很大,我不敢带在身上,但在楚悠悠将我打到之前,我将那东西藏在了路边的河里,并施法将它隐藏了起来。”

    蓝江月立刻站起来。

    “我现在就去拿。”

    说着也不等顾正则和童清正开口,已经跑出了房间。顾正则和童清正都没有阻止她,等到外面关门的声音想起。顾正则才轻轻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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