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局势发展得出人意料,张角得知事机泄露,星夜通知所属三十六方,一时俱起,皆以黄巾缠头,称之为\"黄巾军\",张角自称\"天公将军\"。弟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黄巾军各部攻打郡县,焚烧官府,天下四处响应,京师洛阳震动。再不离开,路上就不太平了。

    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周瑜站在车舆上,回望在一片灰蒙蒙的薄雾中渐行渐远的洛阳城郭,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仅仅半个月前,还和阿策一起逛西市,爬树捉鸟的地方,很快就只是记忆了。当时只道一切都平常,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和阿策都会离开。转念一想,没有好友阿策的洛阳毕竟少了很多乐趣和色彩,这样想来离开洛阳也并不遗憾。他知道,这个自己渡过幼年的都城已经离他远去,而前路还漫长,对于所谓的故乡庐江,他是陌生的,也是向往的。

    听母亲说,这次回乡,还有两个陌生人同往,就是袁隗妻子马伦介绍的怀孕女子和她的侍女。

    那女子叫阿茉,砀山人,是马伦远亲从弟马腾的如夫人。本来是打算在洛阳待产,后因马腾家里有急事,赶回扶风去了。已经显怀的阿茉无法随行,便打算回砀山娘家产子,等待马腾派人来接。

    因为黄巾之乱,她和下人们一起走,马伦不放心,袁府也不可能派很多人护送她一个人。正巧周异回乡路过砀山,就托周家带她一段路,有周府庞大的车马从人一起,马伦觉得最是稳妥。

    周家人多势众,京城中的周忠,周尚等人派了人打前站,安排食宿,庐江老家的周氏宗族听说异老爷回乡,也派了人北上迎接,两方面的安排,一路上避开战乱,倒也十分安稳。周瑜欣赏着沿途的风土人情,颇觉新奇。

    刚刚离开了洛阳月余,坏消息就接踵而至。

    三月,黄巾军势如破竹,逼近洛阳。天子刘宏以南尹何进为大将军,率左右羽林、五营将士屯于洛阳都亭,增修兵械,捍卫京师,又在洛阳周围幽谷等八关设置都尉各一人,率兵捍卫京师洛阳。

    再下来的坏消息来自阿茉,就快要到她的家乡砀山时,得到了凶信,砀山被黄巾军流匪袭击,父亲被戕,家人死伤不少,母亲弟弟不知所终。阿茉急火攻心,不久在客栈早产了一个女婴。

    母亲钟夫人心下怜悯她的遭遇,更不可能把她和女婴扔下不管,送回洛阳已不可能,和周异商量之下,决定带她和孩子回庐江舒城,再派人送信给马伦。

    一切都来得突然,周家车队加紧了赶路,总算安全进入了庐江境内。一到庐江,周家的势力更甚,旅途安排得更加舒适周到。

    在一个有着晨雾的晚冬早晨,他们终于遥遥望见了灰色的城垣。那是舒县县城。

    “阿瑜,看,快到家了!”周异兴奋异常。

    周瑜皱着眉没说话,这县城的气势比起都城洛阳简直是天壤之别。

    正在想,原来故乡是这么个小地方,突然一阵清脆的马挂鸾铃之声响起。

    “前面可是异老爷?”有人用家乡方言问。

    官道上扬起一缕烟尘,迎面来了一队骑兵,大约有三五十人。他们都穿着统一颜色式样的箭袖和深衣,外面是两裆铠甲。

    为首两个人还穿着黑光铠甲。这两人一个大约接近三十岁,另一个更年轻,看上去十六七岁。他们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出头的身穿皮铠甲的亲随。

    来到跟前,周异才看清楚,兴奋地大叫:“是阿理!”

    那个穿皮铠的随从率先跳下马,来到车队前单膝跪地:“周岭见过异老爷!可把你们盼来的。这半个月来,理公子和玢公子天天来官道上迎候。就怕现在世道太乱,出什么岔子。”

    周峰跳下车,一把拉起弟弟周岭,两人紧紧拥抱。

    周异带着钟氏夫人和周瑜一起下车,两个穿黑光铠甲的青年也过来见礼。

    “阿理见过异叔父。”年纪稍长的周理是周异的从长兄周崇之子。周崇是大司农周忠的兄长,不喜为官,却是经营家产的一把好手。舒城周家的田产土地大都经他手打理。前几年不幸得病西去,现在管家的是他的长子周理。

    “阿爹!”周理身后的十六七岁的少年闪了出来。腼腆中带着兴奋,虽然很瘦,但是身量甚高,看上去只比周理略矮几分。稚气又带着书卷气的清秀面庞,一看就和结实的周理不是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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