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不知道是察觉出一些自己出游的欢乐来了还是更喜欢修炼，没过多久，梅山兄弟就说他们兄弟有别的事要先告辞。
之后，杨婵和听心宣布有个秘密基地要去要单独走走。
再之后玉鼎真人也说有了写书的灵感要走，还说需要哮天犬帮忙，把哮天犬给拉走了。
所以等到杨戬以前的家时，就只剩下了林子兮和他两个。
“……”
“你这师父兄弟和妹妹，可真是……”
“可爱。”
亲的。
连我堂姐都是你亲的。
林子兮讪讪地说道。
只不过这群单身狗难道不知道这样“不着痕迹”反倒令人尴尬嘛？！
杨戬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心里却是一阵熨帖。
师父、妹妹和梅山兄弟们这也是关心他，也或许连哮天犬大约都看出来了他想和她好好相处些时间以后好好过日子的心意吧？
林子兮念了一句便也不再多想，反倒是打量着眼前有些热闹的集，有些好奇，“这就是你们之前呆的地方？”
去历史久矣，总觉得周朝久远，那时街上也有这么热闹的吗？
听着林子兮的问，杨戬笑意微收，抬起眼看着眼前的街，眼神专注，仿佛纵目便能看遍曾经和爹娘一起的生活。
“嗯。”
杨戬郑重地应了一声。
默了默，他指了指街尾一个巷子口，“曾经，那边有个老人家手巧得很，手里总能编出一些稀奇的玩意儿，三妹见了总走不动道，大哥就带着我去捉一些野兔来换。三妹知道后，在那儿等了好几日直要去把兔子换回来。”
“这倒是像婵儿会做出的事。”
杨戬点了点头，“三妹自小便心慈。”
林子兮笑问他：“那你呢？以前也是像如今这般沉稳，还是皮得令人头疼？”
“额……”杨戬顿了顿，忽道：“我们家就在前边往右转去，穿过那个门，很快就到了。”
“诶？”
林子兮本是顺着话头随口一问，见他这样顾左右而言他的反倒有些好奇了。
有好多二郎神杨戬的故事，多是他劈桃山救母的故事，无论哪一个故事里，杨戬似乎都是一个沉稳、忍辱负重、有孝心的人，即使是这个宝前世界，她看到的也是他傲气凛然间带着稳重的一面。
她以为他一直就是这样少年老成的一个人呢。
可，似乎不是？
“难道你是那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皮孩子？”
“咳……倒也没有那么严重。”
杨戬尴尬地咳了一声，而后找补道。
“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诶！不用……”
“……”
看着杨戬落荒而逃的样子，林子兮忍不住想笑。
“杨戬！真不用了！”
林子兮喊了一声，正要跟上去，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忽惊讶出声。
“杨戬？”
林子兮停住，转过身看向她，“嗯？”
这时杨戬也停下身转过来了。
看到那人，他神色微怔。
“您认识我？”
他犹豫了一会儿，问道。
那个老妇人见到他转身，顿了一下，她看了看杨戬，摇摇头道：“不认识……只是有位故人，也叫杨戬，猛然听到，我还以为是他。”
故人……
算算时间，杨戬家逢巨变，再加上学艺、治理弱水、封神榜等事，前前后后少说也有几十年了，他是神仙之躯容颜未变，可人间，若他那时的玩伴还在，也该如这位老妇一般了吧？
林子兮看了杨戬一眼，这就是，“人事皆非”吗？
神仙岁月轻易而过，一不留神，就不知人间又换过了几度春秋。
杨戬也沉默在当场。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站在林子兮身侧，看着那位老妇人慢慢地走到了一个摊子前。
那位老妇人很快牵着一个在摊子前不肯走的孩子颤巍巍地走了。
“故人？”
“呵——或许吧，不过，以前的生活，好像也已经……”杨戬顿了顿，道，“过去很久了……”
如果家里没有出事，他大概会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做着普普通通的事，在恰当的年岁娶妻，然后他会和爹一样对他自己的妻好。
不对。
他爹和大哥都是儒雅随和，可他偏是个闹的，说不定他也会做出些什么闹腾的事儿来。
但到底，那些街前肆意嬉闹天真不知烦恼的日子，似乎已经是前世的事了。
往事不可追。
他微侧了侧头看着这热闹的街，而后低着头，转过身子，借着宽大的袖子遮掩碰了碰她的手，“我们回去吧。”
……
……
……
这曾经的杨宅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庭院里有些凌乱，似乎还存留着几十年前杨天佑和瑶姬他们和天兵战斗的印记。
当年杨戬他们匆匆逃亡，之后忙着学法术，忙着治弱水，忙着造反，封神榜之后一直待在灌江口，粗粗一算，也有三四十年没有回来了。
家里的东西都落了尘。
不过林子兮和杨戬都没有想着用法术一键全消，而是挽了袖子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去清理，偶尔杨戬还会和林子兮说一说那个角落发生过的一些事。
要收拾的东西有点多，他们一开始只清理出了厨房和一间要住的屋子，等大概清理完，已经是五六天后了。
瑶姬堂堂神女，杨天佑……好像原来也不差钱？总之，这房子也是有够大的。
林子兮一开始还能装一下贤妻良母认真地听杨戬说说这说说那陪着他收拾收拾这收拾收拾那，等连续收了两天以后就忍不住偷懒了，要么就使点小法术，要么就慢悠悠地把一件事的时间线拉得特别久。
不过，忙碌的时候不觉得，等从收拾东西的忙碌中解放出来林子兮才发现，只有他们俩时，居然有点尴尬。
之前虽然也算是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但是那时候身边一大群朋友在，白天热热闹闹的，她找杨婵她们玩，他找梅山兄弟他们玩，或者一起聚会火锅配酒，等回到房间时，最多聊一聊白天的事或者身边的朋友什么的就休息了，并不觉得尴尬。
但此时……
“咳……婵儿他们不知道做什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站在庭院的一棵树下，林子兮捏了捏袖子，尴尬开口。
杨戬看着林子兮，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轻咳了一声，道：“记得先前城外有一条河，左右无事，不如我们去……”
说道一半，他猛然想起眼前人的身份。
“咳……去打猎，如何？”
“也行。正好就去赏赏你们小时候呆的地儿。”
杨戬笑了笑，心里也期待着把曾经的小兴趣分享给自己的妻子。
……
杨戬说的那条城外的河静静地倚着一片山，山的入口仿佛一个天堑，将红尘中的热闹和苍林中的脆鸣分割开来。
不过还是可以看到一些路的印记的。
大抵也有许多人往山上来，砍柴、猎物。
林子兮和杨戬沿着那些印记径直往里走，路上遇到了好几只野兔，林子兮看了杨戬好几次，可直到那些路的印记慢慢地不再明显他都没动手。
“你想不想捉一只兔子养？”
在要离开小路往上走之前，杨戬忽地停下了。
他早就注意到了身旁人注意力几次被旁边窜行的野兔吸引，本想抓来给她，可想到那个曾经引发他们的争吵的与兔子相关的人，他犹豫了，纠结了好久，直到路隐处快要没有野兔出没了他才开口问她。
林子兮环视了一遍四周，“不想……相比起来，我更想吃兔子。”
忘记是在现代的哪个世界了，总之偶然听人说起过薄荷兔蛮好吃，她还没尝试过呢。
“……”
见他没有说话，林子兮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忽然觉得刚刚纠结来纠结去的自己有点傻。
杨戬拳头半握抵在唇边，微抿了抿嘴角，“还以为你们女子都喜欢养些什么。”
“还行吧，我不喜欢养兔子，而且，咱们不是有哮天犬了吗？”
“……嗯……”
“要不猎些野兔？忽然想琢磨下兔子的花样吃法。”
“……好。”
……
一会儿后。
“我是想研究兔肉，但是你也不用把山上的兔子都抓来吧？”
林子兮看着眼前一坑的兔子，满脸无奈。
没想到人家打了五天卫生都没用出来的法术居然会对小小的兔子施展。
“咳！”
杨戬看了看坑洞口，也有些好笑，没想到不知不觉抓了这么许多。
想着，他手指微动，放生了绝大部分的兔子，只留下林子兮挑好的几只。
给慌忙逃生的兔子避开了一条路，林子兮凑上前拎起挑好的兔子掂了掂，满意地朝杨戬嘱咐道：“杨戬，你先生个火哈，我去河边把兔子清理一下。”
“好。”
“顺便搭个架子，你知道的吧？之前烤肉那个。”
“嗯。”
“好了，快快，架上……”
“嗯……都洒辣粉吗？”
“嗯嗯！你那个可以翻一翻了……好香啊！”
“这个应该好了，你先吃。”
“好嘞，我先尝尝哈。”
“小心烫。”
两个人野餐，确实不若一群人在一块儿热闹。
不过过了最开始那点不自在后，林子兮反倒觉得轻松了许多，不用做那么多菜，除了洒洒料，简单的翻面什么的杨戬都会做。
“杨戬。”
忽然，一个女声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