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哭了多少。

    只知道自己拽着十七号的衣服，嚎啕大哭的样子很蠢。

    蠢到我现在都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你还要去和孙悟空打吗？”我收拢着羽翼，偷瞥他一眼。

    黑发的清俊少年与十多天前相比，样貌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可凝聚于眉眼间的傲气似乎经过这一次的危机褪去许多。

    他有点迷茫的样子。

    我是不是应该安慰一下他？

    但要说什么呢？

    万一不小心说到拉彼斯不想听的话……

    “不去了，”十七号耸了耸肩，异常平静道：“很明显，现在的我根本打不过孙悟空。”

    他自以为强大的力量，放在几个赛亚人面前都不够看。

    面对未进化的沙鲁都毫无还手之力，要怎么和与沙鲁完全形态打得有来有回的孙悟空较量。

    怕是一个照面要被打落下来。

    就像他之前和十八号打败贝吉塔他们一样干脆。

    我瞄了他一眼，再瞄了他一眼，小心翼翼拉住他的衣袖，问道：“拉彼斯，你难受吗？”

    我知道承认自己比孙悟空弱，对一个生性骄傲的少年很难接受。

    拉彼斯之前一直笃定自己会杀死孙悟空。

    结果孙悟空没见着，已经先一步被沙鲁吸收了。

    “你需要一个抱抱吗？”我张开双臂和翅膀，小心谨慎道：“我也不是觉得你会哭，就是觉得你可能……现在……需要一个拥抱？”

    眼眶红红甚至眼睫还缀着一点半点的泪珠，金发的人造人少女向他张开双臂，长发和羽翼在风中摇曳飞扬。

    这一刻，他又想到初见五号时的印象。

    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天使走到现实。

    虽然这个笨蛋也没什么和天使相似的地方，不聪明、不勇敢，更没有什么正义感……

    但她善良、真诚、重情义，相当重视自己的朋友。

    就算不像童话里的天使，五号也是五号。

    “这个时候，说自己不需要拥抱，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十七号挑一下眉，看向愣住的我，主动迈出一步伸出双臂抱住我。

    柔顺的黑发垂落我的肩颈，有点痒。

    张开的羽翼慢慢收拢，形成一个半封闭的空间包围住我和他。

    我小幅度转了一下脑袋，小声喊道：“拉彼斯？”

    他在哭吗？

    应该不会吧。

    拉彼斯看着不像是会哭的人。

    他被盖罗博士抓到的时候都没有哭过，经历改造的痛苦也没有哭过……

    好不容易沙鲁被打败了。

    他也复活了。

    更没有什么理由哭了。

    “5号，你之后有想要做的事吗？”十七号低声问我。

    失去打败孙悟空这个目标，十七号似乎变得有点迷茫，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干什么。

    之前也是这样，问他打败孙悟空以后打算干什么。

    他都没有想好。

    不打算回去作为人类时的家和学校，更没有联络其他亲人朋友的意思。

    其实距离十七号和十八号被改造，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只是几年而已，他们完全可以回去接着过以前的生活。

    “……我有一件事想做，”我想了一下，有点犹豫：“但不知道应不应该去做。”

    毕竟另一个世界与我们生活的世界似乎没有太大的关系。

    可我还记得拉彼斯被改造的那段时间，我经常做的噩梦。

    他们变成了很邪恶的人造人。

    到处杀人、到处破坏，把杀人当作游戏，堪称无恶不作。

    可恶程度不输沙鲁。

    原以为那些只是我的噩梦，现实中不会发生的事。

    没想到拉彼斯和拉姿丽变成邪恶的人造人，这样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很可怕。

    我光是听特兰克斯提到那样的世界都觉得很可怕。

    平行世界的未来，十七号和十八号杀了贝吉塔、杀了孙悟饭，把孙悟空所有的朋友都杀了个遍，肆意伤害地球人。

    除了孙悟空死于心脏病，其他人都被他们杀死了。

    我不敢想象那样的未来。

    光是想想都觉得很可怕。

    “是很麻烦的事吗？”十七号抬眸看一下，温暖环绕过眼前的羽翼，内侧的羽毛细密轻柔，难怪五号经常扯着自己的翅膀当被子盖。

    他抱过一下，克制地松开手退后一步。

    环绕在身周一圈的羽翼自然撑开，轻拍两下重新收拢在身后。

    我挠了挠脸颊，慢吞吞道：“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比较麻烦……”

    “但对你不麻烦？”十七号扬一下眉，开始有点好奇问道：“既然不麻烦为什么要犹豫呢？”

    他的问题很好。

    但我就是这样的人！

    不行吗？

    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当然是不知道特兰克斯会不会同意，而且要费很多时间。”

    如果事情简简单单可以解决，我当然不用犹豫了。

    问题是，去一次未来的世界，少说也要三年才能回来。

    我不得犹豫一下。

    “特兰克斯？”十七号和特兰克斯打交道的时间不多，一次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和十八号直接打倒了他们。

    一次是在身体刚被吸收还残存不多的清醒意识时。

    他半敛着眼眸，思索片刻问道：“要费很多时间是什么意思？”

    如果一件事不麻烦，必然不用费很多的时间。

    可五号的话，刚好是相悖的结论。

    “特兰克斯来自未来的世界，你知道吧？”我犹豫一下，扒拉着头发，小心瞥他一眼，咕哝道：“听说未来的世界，资源很匮乏，启动时空机器需要充能三年。”

    我要是去了未来世界，三年之内都无法回来。

    要是情况再糟糕一点，三年可能还是一个最佳预期。

    糟糕的情况下，三年的时间都不一定够。

    所以我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管未来世界的烂摊子。

    去了很可能回不来。

    十七号冷静问道：“你要去未来的世界？为什么？”

    他实在想不到五号有什么必须要去未来世界的理由。

    “……”

    我沉默良久，慢慢开口道：“未来世界的你们杀了很多人，包括比克大魔王。”

    没有比克大魔王，地球无法召唤出神龙。

    死去的人自然也无法复活。

    “我想过去，找到那美克星人复活死去的地球人，”我抿一下唇，握住十七号的手，抬眸看向他：“为我们人造人做过的坏事赎罪。”

    不是未来世界的十七号和十八号，而是我们人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