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的电台通报了人造人正在肆虐的地区——BBN49地区的波塞利城。
距离西都不是很远。
我慢慢吐出一口气，展翼飞上天空，翅膀拍打一下乘着风飞向广播中提到的地方。
关于未来的十七号和十八号，我想过很多种可能。
他们可能变得面目全非，变成我完全陌生的样子。
变得很坏很坏，让我完全无法把他们和拉彼斯、拉姿丽联想到一起。
我做了很多的心里建设，以为自己见到未来陌生的十七号、十八号都能以平常心看待。
只要把他们当做沙鲁一样的坏蛋就好了。
看见特兰克斯动手，我也不会生出什么不忍和痛苦。
然而当我真的看见他们那一刻，之前做的所有心理建设都在一瞬间全线崩塌。
“拉彼斯！”我近乎尖叫一般扑上去，挡在未来的十七号面前，失声道：“你在干什么？！”
未来的十七号与我所熟悉的拉彼斯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长相一样、身材一样，衣着打扮更是一模一样。
唯一可以区分他们不同的是他们的神情。
我所熟悉的拉彼斯……
他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个人是谁？”肆意发泄过不快的未来十八号侧头看过来，她勾起漂亮的笑容，抬手挽过落在面前的碎发，戏谑道：“你认识的吗？”
她与未来十七号说话的方式，半点不似姐弟，更不带什么关怀或好奇之意。
如同在看一出好戏、一个笑话。
我在他们眼中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地上的一个物件。
摔了坏了都无所谓。
只要给他们带来乐趣就好。
一直以来，我都是被十七号和十八号特殊对待的人。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十七号”和“十八号”脸上看到深深的冷漠与戏谑。
“不知道，”未来十七号勾着嘴角，笑容和眼神都让我格外陌生：“拉彼斯是谁？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
我怔怔看着他们，展开挡在他们面前的宽大羽翼也慢慢垂下。
我再想开口却发现声音干涩得厉害，“你们不记得了吗？”
拉彼斯。
拉姿丽。
这是他们原本的名字。
未来的十七号和十八号对视一眼，陡然出手释放出耀眼的能量波。
纯白的羽翼轻振一下，挡去他们的攻击。
未来的十七号挑一下眉，戏谑道：“还挺能干的嘛。”
熟悉的话语。
熟悉的声音。
给我的感觉却十分陌生。
“17号……”
我突然叫不出他们的名字，无法把他们当做自己所认识的人造人朋友。
“5号，”特兰克斯和十七号慢我一步落地，隔代遗传外祖父发色的少年警惕十足，说道：“他们不是你认识的17号和18号，小心一点。”
十七号瞥了他们一眼，无视未来的人造人略显惊讶的神情，走向我问道：“没事吧？”
我神色恹恹，羽翼都沉下打不起精神，低声道：“没有受伤。”
身体没有受到伤害。
心灵却如同被暴打了一下。
拉彼斯和拉姿丽想杀了我……
不，不对。
他们不是我认识的拉彼斯、拉姿丽。
他们是未来世界的十七号和十八号。
已经彻底变成坏人，连自己本名都忘记了的人造人。
我侧头看向他们，声音低低：“拉彼斯……”
“嗯？”他双手插着兜，看向一边倒的战局，好似正在被特兰克斯攻击的人不是未来的他。
“你当初被盖罗博士改造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你和拉姿丽变成很坏很坏的人造人。”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烟尘四起的战场，正正好看见未来十七号不敢置信的眼神。
“就像现在这样。”
可能是因为特兰克斯的变强，也可能是因为十七号的出现。
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但我不能再看下去了。
收拢在身后的羽翼重重一拍，扇去战斗激起的烟尘，一飞冲上天际向着来时的反方向飞去。
就算未来的十七号、十八号不是我认识的拉彼斯和拉姿丽，我也无法亲眼看着特兰克斯杀了他们。
我可能是个胆小鬼。
软弱、无能，面对敌人都狠不下心。
哪怕是被未来十七号和十八号攻击了……
我也无法生出什么怨恨。
每当我想要害怕他们，告诫自己离他们远点的时候，我总会想起最初和拉彼斯、拉姿丽的相遇。
不知道过去的他们见到未来世界的自己会生出怎样复杂的想法。
我一头扎进水里，任由瀑布落下的水狠狠拍打在身上。
山间的水很凉。
高处落下的水不会打痛我的身体，但羽毛和衣服、头发沉甸甸吸入水的感觉很不好受。
“……”
十七号没管特兰克斯和未来的人造人战斗，径直跟着五号飞到山间的瀑布下。
他凌空踩着水面，低头看向把自己窝成一团的人造人少女。
湿透的羽翼收拢遮挡住全身，整个人低头缩在瀑布下，任由哗哗落下的水一遍一遍冲击着她。
他安静看着五号一会，勾起唇道：“原来那段时间，你在怕的是这个。”
他被盖罗博士抓回去改造的那段时间，十八号和他被分开关押，唯有五号因为要治疗他，一直待在实验室。
每次改造手术结束后，她都会过来治疗他的身体。
晚上休息的时候，她再抬起半边的翅膀把扣在实验台上的他遮盖好。
她一做噩梦，浑身都在抖，翅膀也在抖。
盖在身上的“被子”抖得厉害，他怎么可能没有感觉。
只是问五号，她也不会说。
她总把自己的心事憋在心里，万事不吭一声，靠着自己瞎琢磨。
他还以为她梦到什么可怕的事，害怕被盖罗博士销毁。
没想到五号梦到的是他们。
“你的梦成真了，说不定5号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天赋。”
他在说什么鬼话。
我忍不住抬头瞪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说的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一样。”
十七号踩着水面慢慢走过来，从高处落下的水直贯头顶砸下把他全身打得湿透。
他却浑然不在意，弯腰看着我：“现在看来那个梦也不算是噩梦吧？”
我愣了一下。
“至少你梦见的不是我们。”
伤害五号的不是她认识的十七号和十八号。
把对方视作敌人的话，未来十七号和十八号如何残暴都不会伤到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