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克里斯的话,徐空星却并没有喜悦,她的心跳的格外地快,她感觉自己听到了许多的声音,模糊不清。
正当要去仔细听的时候,克里斯的声音适时地响起:“那些声音,你先不用理会,你现在的魔力做不到去倾听这些声音。”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些声音彻底消失了,徐空星呆呆地望着神像,她有些木楞,她在巨人族已经待了大半年了,现在,她突然知道了自己来这儿的原因,或者说,克里斯让她来这儿的原因。
他想将从克莱儿那里获得的力量之神权柄交割给她,但是,她并不感到喜悦,而是茫然和一丝丝的恐惧。
克里斯对她的好,让她害怕,此刻,她感觉自己或许面临了一些什么东西,但是却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只能按照克里斯的安排一点点往前走。
“我帮你阻挡了不好的,你好好感应一下力量之神的权柄,应该会睡一觉,睡醒之后,就回北斯加德吧。”克里斯带着笑意,语气轻松随意。
徐空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也提不起拒绝的心思,她在心底回答:“好的。”
克里斯的声音消失了,可她还是面对着与自己长得一致的神像,她慢慢地走上前,走上台阶,她站在了神像的面前。
她伸出手,按在了神像的胸口,她闭上了眼睛,随着她闭上眼睛,她的身体突然瘫软了下去,她倒在了地上。
徐空星睁开眼睛,她看见了无边无际的光,一个人或者生物蹲在她的面前,它只是有一个人型,其他什么也没有,没有五官,没有衣服,像是一个面团随手捏成的人偶。
“你回来了。”庄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力量。”
徐空星张嘴,想说自己不是,可是她发现自己什么声音也说不出来,她甚至无法动弹,只能就这样看着,除了面前这个人偶外,满是光芒的世界。
“呵呵~小克莱儿,你怎么这么狼狈?”另一个声音带着调笑,在这个世界响起。
“哦,原来你现在也不完整吗?这就是堕神的代价?”又是一个声音。
“她不是力量,是那个人!”一声尖利的声音响起。
顿时,整个世界安静了,好像刚刚那些声音都是幻觉,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除了面前的人偶和光,什么也没有。
“他还没有成神,不用担心。”最开始那个威严的声音再次出现,“投票吧。”
徐空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却一点点看清楚了这个世界,或者说,她看清了自己在一个什么地方。
她看见了无数意识,又看见了无数的光,黑暗,和扭曲的色彩,组成了一个混沌的世界。
这里什么也没有,那些意识,光,黑暗,色彩……,太多了,她看不清,也数不过来,他们都无法离开这个世界,挤在了一起。
就在她渐渐开始要理解这一切的时候,她醒了,她睁开了眼睛,此刻,她躺在神像的脚下,像是睡着了一般。
她这个角度,可以看见神像的下巴,她伸手,发现自己可以动了,她从地面坐了起来。
随着她坐起来,她听见了许多声音,她皱起了眉头,但是那些声音有一些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敬爱的神啊,我希望我的丈夫可以早日恢复身体。”
“我的神明啊,求您垂怜我吧,我愿意为您献出我的生命!”
“神啊,求您惩罚那个该死的小偷,他偷走了我唯一的食物。”
“神啊……”
那是信徒的祈祷或者愿望,繁多的祈祷声源源不断地传入她的耳中,她感觉自己的魔力在飞速地增长,可是于此同时她的头开始痛起来,痛得她皱起了眉头。
她宛如醉酒,摇摇晃晃地从地面上爬起来,撑着神像,她摇摆着一步步走下圣坛,然后摔倒在地上,她再次爬起来,头痛让她看不清眼前的路况,一切都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这一路上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没有看到徐空星,她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几次没站住,又再次摔倒,她就这样,以走两步摔倒一次的频率,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费力地关上门,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摔倒在地上,这次她没有爬起来。
她背靠着房门,低下了头,头痛欲裂,但是,那些祈祷的声音依旧源源不断,充斥着她的整个脑袋。
疼痛让她忍不住□□出声,她伸手抱住自己的脑袋,死死地咬住下唇,将声音咽了下去。
咬破的嘴唇有鲜血流出,徐空星费力地摸出自己的魔杖,魔杖的一段很是尖锐,她调动着魔力,想要给自己施展一个魔法。
魔法没有施展出来,但是,她的耳下,那只精致的铃铛突然响了一声“叮”,随着铃铛的轻响,一个温柔的歌声响起。
徐空星握着魔杖的手停下了,她抱着头有些痴,声音是芬洛尔的,是每次他给她哼唱的那一首安神曲。
她原本躁动的心情一点点平复下来,随着安神曲的声音,她闭上了眼睛,那些嘈杂的祈祷声依旧还在,可是她不再那么痛苦了。
她闭着眼睛,伴随着歌声,她开始理解这些声音,她听到了那些简单祈祷下的渴求,那些虔诚的信仰,她的双眼似乎看到了很多,很多,这一刻,她不再是一个独立的存在。
她存在于每一个信徒的心中,存在每一个力量之神的教堂之中,她就是力量之神!
她想要回应那些祈祷,她试着顺着祈祷的声音去回应,可是,她什么也做不到,在她的面前,是一个透明的屏障,她过不去,她看见了一切,却什么也做不到。
她转头,她看见了更多的神,他们都和她一样,被这个透明的屏障挡住了,他们想要出去,可是他们没有有一个人敢往前,他们甚至不敢去触碰那个屏障。
一个身影站在她的面前,他很高大,也很威严,浑身带着光明的气息,他望着屏障,手放在了上面,他的力量通过了屏障投了出去,可是,他同样没有办法离开。
这个屏障将他们和信徒以及那个世界隔离开了,只有更强大的力量才能将一些力量投射出去。
这里最强大的,无疑是那个高大又威严的身影,他转头,无边无际的光,他对着徐空星似乎笑了笑,她看不清。
他说:“欢迎回来,力量。”
嘈杂的声音再次响起,徐空星说不出话,她低头,没有看见自己的身体,她看见的是一团扭曲的意识类的东西,她无法形容,也说不出口,但是,她知道,这是她。
她听见了身边的声音,那些语言她明明一点也不会,可是她听懂了,那些是带着疑惑和质疑,以及各种恐惧。
他们在讨论她的回归,在害怕她的力量,在忌惮她身上的契约。
契约?
徐空星猛地回神,契约,她抬头,或者说,往上看,高大的光明之神挡住了一切,她什么也看不到,可是她死死地盯着。
她说出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我不是力量。”
所有的声音都停下了,他们惊恐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下子,那些扭曲的意识都空了不少。
又一道声音响起:“光明,该走了。”
光明之神没有回应,他好像看向了徐空星:“你不会成功,力量,你不会成功,成神仪式是必然的。”
徐空星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是吗?可是现在,她回来了。”
那不是她平常说话的语气,那个语气,淡然而随意,她听过很多次,是克里斯的。
她听见自己用鄙夷的语气说着:“我不会像你们,成为一群被圈养的猪猡。”
“我才是神,一个真正的神,这个世界神太多了,所谓的权柄,只不过是些更高级的魔法而已。”
长久地沉默,尖锐的声音响起:“你又是什么?一个连成神仪式都不敢举行的懦夫!”
“呵呵~”徐空星听见自己笑了,用那种看着傻孩子犯错的语气回答,“既然我知道这条路是错的,我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她回来了,或者说,我过来了,你们害怕吗?”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这一刻,无比的安静,那些五颜六色的扭曲,和各种看不见的东西都消失了,安静极了。
徐空星明明看见了,可是,她发现自己说不了话,开不了口,她被强行地闭上了眼睛。
“星,相信我。”在她的心底,克里斯的声音响起,“我不会伤害你,你是我的学生,睡一觉吧。”
他的语气很轻,徐空星只觉得生出了无限的困意,她缓缓地开始了沉睡,她再次听到了那些祈祷,可是很快,那些祈祷的声音消失了。
她什么也听不到了,她被困意袭扰,她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那个世界好像在她眼前消失,刚刚的那些对话变得很轻,消失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在她的房间之中,她背靠着白色的门,低着头,睡得很沉,魔杖滚到了一边,黑色的血蝶煽动了两下翅膀,最后还是一动不动。
银色铃铛中的歌声渐渐平息,最后,连这间房间也安静了下来,时间还在流逝,而她的时间却好像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