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

    夙淮淡定道:“长生蛊是百毒之王,任何药物对我都没用,包括毒药。我猜到你会出尔反尔,故意演给你看。”

    “你......”赵临渊痛得双膝跪地,艰难下令:“秦朝,杀了他们,不留活口......”

    到了要鱼死网破的关头,他才歇了戏弄夙淮和宋时薇的玩心,可已经晚了,在他领着大军追出来那一刻,他就满盘皆输。

    要说赵临渊身边最忠心的人,莫过于秦朝,在赵临渊倒地的一瞬,他便向宋时薇扑去。

    这回宋时薇没有如他意,闪身逃开,往隐卫在的地方跑去。

    两方再度交战,人群混乱,不知谁的血溅到宋时薇眼皮上,她眨了眨眼,满目皆是红。忽然,天地间静了,变缓了,她的眼里只剩人群里那道搏杀的身影。身体像是没反应过来,在她坠下山崖那刻,滞后的失控感才铺天盖地袭来,所有声音都离她远去。

    而在交战的夙淮余光看到宋时薇被魏军推下去,心跳停止了一瞬。

    “时薇!”

    他不顾刺来的刀剑,极快速到扑到崖边。

    幸而宋时薇没有掉下去,她的衣袍挂住了从崖缝里延展出来的树枝。

    “我拉你上来。”夙淮朝她伸手,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惊慌。

    宋时薇不敢低头,脚下是看不见低的万丈深渊。树枝并不稳,只要一动就会晃动,她艰难地抬手,去够夙淮的手。

    就在两手要相触之时,赵临渊举着剑出现夙淮身旁,面目狰狞,目光包含仇恨的朝夙淮刺下去。

    “阿淮,闪开!”宋时薇吓得肝胆俱裂,厉声喊道。

    夙淮没有闪开,在拽住宋时薇手的那一刻,长剑刺入了他身体。

    他隐忍着,将疼痛咽下,苍白脸色却出卖了他,鲜血混合着汗水滴到宋时薇手上。

    宋时薇哭成泪人,心疼到快要窒息,“不要......你不要管我了......”

    嘎吱一声,树枝终于撑不住重量,断成两截。

    宋时薇带着夙淮往下坠,夙淮死死扣着崖边的石头来借力。

    他想运转内力,可长生蛊发作,几乎耗尽他内力,唯一支撑他的只有体力。

    隐卫们想来帮忙,却被魏军缠住不得上前。

    绝望已经无法形容宋时薇的心情,可越到这时候,她反而不害怕。

    她深吸一口气,果断用另一手去掰夙淮的手。

    “不要时薇,不要放弃!”夙淮神情惊恐,死死拽着她的手,青筋浮现。

    “阿淮,好好活着。”宋时薇深深凝望着他,是不舍还有遗憾,她声音极轻,轻到风一吹就散,“我没有后悔嫁给你。”

    她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凤眸里有碎光闪动,灿烂得让人心碎,“如果有来生,我要早点认识你。”

    “不,不要放弃,不要丢下我!”夙淮快疯了,眼底满是红血丝。是他错了,他就不该带她回大魏。是他太过自负,低估了赵临渊,如果当初多想一条退路是不是就不会失去她。

    下雨了,连老天爷都在哭泣,雨水打在宋时薇脸上,分不清雨水和泪水,她凭着最后一股劲,挣脱了夙淮的手,身体迅速往下坠落。

    耳边是凄嚎的风声,她闭上眼,等待浑身骨碎的痛意,忽然腰间一紧,她被拥入熟悉温暖的怀抱。

    她猛地睁开眼,看到夙淮的脸,没等她惊怒,夙淮低头吻上了她额头:“我说过,你是我的妻子,你走到哪,我跟到哪,死也要一起。”

    宋时薇奔溃大哭,紧紧抱住了夙淮,大骂:“傻子,你就是个傻子!”

    夙淮满足地抱着她,笑道:“是啊,我就是傻子。”

    眼见崖底的风景越来越近,夙淮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怕吗?”

    宋时薇拽紧他衣袍,轻轻摇头,将头埋在他胸膛,“有你在不怕。”

    从坠崖到落地不过顷刻间发生的事,宋时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失去意识,五感消失的那一刻,她想起了许多遗忘的事情。

    原来那些梦境都是有迹可循,原来前世她早就认识夙淮,一幕幕丢失的记忆重回脑子,回到她嫁给赵临渊为妾的那天。

    那时她满腔小女儿心态,以为能嫁给心悦之人,大抵是世间最美好的事。可新婚之夜当晚,他就假借朝政公务繁忙睡在书房,让她颜面尽失,一腔爱意被冷水泼得透心凉。

    不止是新婚夜,往后的日子都是如此,他对她越发冷漠,眉眼间是藏不住的不耐,她夜夜独守空房,失眠常伴,她想不通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明明出嫁前他们还好好的。

    小半年后,南诏和大魏发生战乱,赵临渊领军征战,却因为独裁专断,做了不少错误决定,导致大魏城池一座又一座被南诏侵占。当时魏帝病危,大多时候都在昏睡,无暇关心混乱的朝政。因此新君上位迫在眉睫,而大魏百姓却不看好屡打败仗的太子,反观驻守南方的靖康王更得民心。

    越来越多废黩太子的声音冒出来,赵临渊地位日渐不稳,这种情况下,他必须要做些什么扭转局面。是以想出了美人计。

    赵临渊身边就两个对他死心塌地的女人,一个宋璎珞,一个宋时薇,他不信任宋璎珞的草包脑子。便动了把宋时薇送到南诏和亲的念头。

    像是早有预谋,赵临渊无比庆幸自己没有碰过宋时薇,让她还保持着完璧之身,否则和亲这条路必然行不通。

    彼时宋时薇还对赵临渊存有可笑的幻想,哪怕赵临渊对她没有从前那般好。她一遍遍找借口说服自己,想着他不久登上皇位,有了话语权后,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妾又如何,只要彼此心意相通。

    她又何曾想到赵临渊会把她当作礼物送出去,当得知他的计划时,她心寒得犹如站在雪地里三天三夜,冷到彻骨,只出气不进气。

    出发南诏前一晚,他跪在她房前整整一夜,诉说自己的无奈和言不由衷。他说此生非她不可,待获取南诏情报,击败南诏后,他必会十里红妆迎娶她为后。

    宋时薇枯坐在房内,听着外头他的乞求,哭到眼睛快睁不开。

    儿女情长在家国和权利面前彻底变成了一纸空话。

    两国停战那天,大魏送了个公主来南诏,以结秦晋之好。在那之前,南诏人不曾听闻大魏还有一个公主,上到南诏王室,下到平民百姓皆对这个凭空出现,并且要嫁给三王爷的公主好奇。

    挂着大魏旗帜的枣红盖顶楠木马车,历经一路风霜雨雪终于来到南诏王都,在使者们的交接下,公主在王爷府前下了马车。翘首已久的观礼者有幸见到了公主的面容,礼扇半遮下,那对凤眸生的潋滟动人,行动间尽态极妍,当真是一个娇娇人。

    一袭红嫁衣下的宋时薇低眉敛目,听着众人的议论,心如止水。从上马车那刻起,她的灵魂早已随着她可笑的爱情死去。

    她不想问前路,还能活着大概是老天爷对她的荣赐。

    她在喜娘唱贺引导下抬步跨入王府大门,却低估了门槛的高度,脚抬得不够高被绊倒,身子朝前扑去。她闭上眼,以一种认命的姿态准备脸砸地。她想着最好砸毁容,好吓退那位三王爷。

    可在关键时刻,她投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来人自带的梨花香好闻得让人心颤。

    “看来王妃是急着拜堂磕天地啊,也不等等本王。”清朗好听的声音夹杂着揶揄调笑。

    宋时薇抬起头,便撞进一双带笑的狐狸眼里,男人长得极为俊俏,他的出现让周围的人事物都变得黯然失色。她张了张嘴,是讶异。

    南诏三王爷不是长得极丑吗?怎么和传言的不一样。

    她脑袋懵懵,忘了之后怎么拜的天地,只记得他的手很大很温暖,牵着她走过一扇扇垂花门。上一个这么牵着她的人还是阿娘,在她很小的时候,阿娘带她上街,总会紧紧牵着她,生怕她走丢。

    这一刻,她忽然有一种直觉,她悲惨可戚的人生将会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出现转折变化。

    事实上,她猜得没错,之后发生的一切的确超出她可掌控的范畴。

    稀里糊涂被送进洞房,宋时薇开始有了作为卧底的忐忑不安,她愁苦又迷茫,不知如何面对新婚夫君,她怨恨赵临渊,却被赵临渊拿捏七寸,作为交换,只要她拿到有效情报,赵临渊承诺护温宋两家一世无恙。

    可没等她盘算好接下来的计划,洞房当晚她的身份就被新婚夫君揭了个底朝天。

    “赵临渊就派了你这么个胆小鬼来卧底?”夙淮长眉微挑,勾唇笑时带着邪气,他倾身,长袍窸窣,暗香袭来,像一张猎网罩住她娇小的身体。

    宋时薇没出息的在发抖,她不想害怕,可临行前她特意查过这位南诏三王爷,能止小儿啼哭的存在,就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形杀器,叫她如何不害怕。

    她毫不怀疑他只需一只手就能掐断她的喉管。

    他朝她伸手,她吓得闭眼,紧接着发丝被扯了下,她呜咽声,求饶的话呼之欲出。

    只听他扑哧笑出声,“怕什么,我只是帮你拿掉头发上粘到的碎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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