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立仙人联盟，布下层层手段准备屠戮神族。

    可他却站在了神的一边。

    “你难道不恨吗？”我问。

    他没有说话，我们的战争一触即发。

    我们打了千年之久，我是到了很久之后才愕然发现，他的确救神，可却不是救所有的神。

    我的人亲眼看见他上了雪域，将雪神斩于剑下，这雪神便是当初将他封禁在冰晶中的神。

    “嗤，你这不还是恨吗，弑神者？”

    他摇头，“我不杀神。”

    我当时并没有听懂，也是在很久很久之后，在他早已消失之后我才渐渐明白，他不杀神，杀的是那些早已被怨恨污染了神格的堕神。

    我悠悠的坐在炎域，现在的世界仙神都在，可神的怨憎却没了。

    凡界有信仰，他们信仙，也信神。

    我怔怔的发着呆，脑海中的声音已经消失了，我已经记不清它已经消失多久。

    一个’人’找到我，说他是人是因为我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任何仙力或是神力。可若真的只是人的话，他也不该能到达我所在的炎域。

    他说，“天道更换，秩序重组，这方世界需要镇守四方万物的神。”

    我愣了一下，嗤笑，“我不是神。”

    “你有炎神的少半神格，这是剩下的。”火红的灵魂碎片出现在这’人’手中。

    我眯起眼睛，“你到底是谁？”

    他淡淡一笑，“你可以叫我虞清沭，也可唤我为天道。”

    我彻底怔住。

    “雪域无神已数万载，凡界风雪无常。你曾有过水系灵根，我现在将它恢复，你尽快将灵根炼化成仙根，修出神格。”

    他轻轻一指，我被剔除的灵根恢复。

    “我凭什么要掌管雪域！凭什么要听你的！”

    他只是轻轻挥手，天地翻转，我落进雪域深处，冷，彻骨的冷。我催动仙力，可我的仙火亦是阴冷至极。

    “炼出仙根，修出神格，这是你的孽债。”

    我怔住，冰寒使我的思绪变得缓慢，他的话又使我不得不强迫自己思考。

    “你是曾经那个新晋的小仙！”我想起了这张面孔，那个在他和那个女人消散前，最后守在他们身边的仙。

    “你是那个女人的徒弟！你竟然成了天道？”

    我不敢相信，也不可能相信。

    可对面的人只是依旧挂着那极淡的笑容，“这是你的孽债，若不愿，我会散去你的魂魄。”

    “天道该是至公的存在！”

    “所以我给了你一线生机。”他的身影慢慢消散。

    我在冰雪中看见一道单薄的身影，他被神域禁锢了凡躯，以那单薄冰冷的身躯镇压雪域的风雪。灵魂的冰寒破碎成一块块冰晶，我看见我的身影出现，挖走那冰晶，消融我体内的炎力。

    在这个梦里，我得到了炎神灵魂的所有碎片，夺了他的神格，升到天界，屠戮了所有的神。

    之后，神格彻底消散。这方世界在无任何神的存在。

    可无神镇守的世界秩序紊乱，黑白颠倒，四季无常，我只能以仙力镇压神域。

    炎域的反噬让我日夜被烈火焚烧，那声音告诉我，将冰封在下界的他带回来。

    我没有犹豫，将人带回来。他虚弱的身体没有一点人的活力，我将他带到雪域。

    雪域的冰雪瞬间将他禁锢，我看见那无声无息的单薄躯体颤抖起来。

    我转身离开。

    雪域禁锢了他的凡躯，雪域安静下来，天下风雪再度恢复秩序。

    我找到了方法，四处寻找可以禁锢的凡躯。

    可没有。

    哪怕只是将他们关在下界，也没有哪个凡躯能存活太久，灵魂散尽，凡躯消弭。

    我又开始寻找仙躯。

    可也就万年之久，这些仙躯也散尽灵魂，成为无用的死物。

    炎域的烈火更浓了，夹杂着其他神域的力量向我袭来，上界也开始乱了。

    我躲到始终安静的雪域。

    这里白茫茫的一片，却宁静异常。

    我慢慢走到雪域中心，看向那个被禁锢在雪中的人。

    他穿的好像还是那一年他抱着我时的衣裳，我记得这衣裳我好像也有一件，记得是谁说的，兄弟三人，一人一件。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发呆，见冰晶成型，又伸手挖出来。

    他痉挛一下，慢慢开口。

    微弱的声音根本没有传到耳边，我也没有在意。吸收了冰晶，体内躁乱的炎力平复很多。

    我终于有了些思考能力，看着他轻轻一碰就会碎掉的身体，就是这样一具残破不堪的身体，虚弱至极的灵魂竟然可以承受整个雪域的力量万年而不毁。

    我突然将炎域中其他神域的力量摄过来，打进他的体内，他安静的身体痉挛起来，可并没有坏掉。

    我沉寂多年的心终于兴奋了。

    我开始整顿整个仙神界，继续找仙躯封禁神域，又将不断乱窜的神力打进他的体内。

    不知过了多久，仙神界安静下来，下界也恢复秩序。

    我重重的吸了口气，疲惫袭来。

    我将各大神域的入口与他身体连接，这样只要有逃逸而出的神力就会进入他的体内。

    我做好一切，沉沉的睡去。却不曾想，一片冰寒将我冻醒。

    我终年被烈火包围的炎域变成冰城。

    我迅速赶到雪域。

    他的身体痉挛着，崩溃着，混乱的神域，神力不断涌进他的体内，又加速他身体的崩溃。

    我连忙扯掉他身体与各神域的通道，可他的身体安静了没一会，灵魂便彻底崩碎。

    散落的灵魂带着无尽的冰寒之气，将整个仙神界冰封，下界下起连绵大雪，生灵断绝，万物沉寂。

    我从梦中惊醒，梦的最后，这方世界被彻底冰封，除了冰雪，再无任何存在。

    我愣愣的看着白茫茫的一片，慢慢的伸出手，原来这个世界的神是该存在的，原来我也曾和那些神一样将他当成祭品。

    呵，

    可笑，可笑啊。

    原来这个世上从来不分什么仙、神，堕落的永远是那懦弱的，肮脏的欲望。

    我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任凭雪域的冰雪将我掩埋。

    冷，无穷无尽的寒冷包裹着我。

    不知过了多久，灵根炼化成仙根，我睁开眼睛，慢慢走了出去。

    仙神界很平和，不知何时，仙神聚在一起。

    凡界祈求上苍，祈求诸神众仙，香烛燃起，焚香敬天，再无那一个个被囚禁起来的无助祭品。

    我希望的样子，我想看到的样子，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被他，被他们达成了。

    我漫无目的的走着。

    年幼的小童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个不稳摔了下去，他的娘亲低声斥骂，手却不断的轻揉着小童摔肿的膝盖。

    我向着远处望去，我好像看见年幼的二哥张着双臂，含着笑接我回家。

    我轻轻的勾起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