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虎婶子，张大嫂子，夜深了，回去歇着吧。”林若放下针线，转了转酸痛的脖子，对胖虎娘和张寡妇说道。

    三十件卫生棉月事带，被整整齐齐摞成一堆，摆放规整。

    纯手工缝制，产量偏低。

    不过，足够她明天拿到县城去试试水，如果行情不错，回头再多加赶制就行。

    胖虎娘揉揉酸痛的胳膊道：“这东西瞧着简单，弄起来也不容易咧。”。

    “是咧”张寡妇随声附和。

    何止是不容易，简直比纳鞋底还要累人。

    这活儿颇为讲究，双手不能触碰到卫生棉，先做清洗消毒，还要带上塑料薄膜手套，滑不溜鳅的手套害她针脚都扎不密。

    缝制一条月事就都要费去半天功夫。

    胖虎娘站起身，活动懒腰，示意要回去休息，临走前还特地拉着林若的手，千叮咛万交代，东西卖钱，可不要忘了她那份利钱。

    在林若百般承诺不会食言的情况下，胖虎娘才迈步往家走。

    离开的时候自言自语兀自期待，就盼着着明天分到钱。

    “张大嫂子，麻烦你件事儿。”

    胖虎娘走后，林若帮着收拾凌乱的屋子，同张寡妇商量，借她家湢室烧水洗澡清洁。

    这几日身上的味道真是不敢恭维。

    她明日这样上街，去给人推销东西，肯定能把顾客给熏跑。

    张寡妇笑着同意，亲自去给林若烧热水，可把林若感动坏了，决定日后有啥好东西，绝不忘给她添一份。

    张寡妇家的澡盆有些陈旧，不过她不嫌弃，林若泡在热水澡里，舒服快要昏过去，她打上香胰子，使劲儿搓洗身上的泥垢，嘴里快乐的哼出歌来。

    听着林若唱的一些听不懂的小曲，张寡妇心情也跟着畅快起来。

    久违的轻松舒心。

    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这样畅快了。

    有那么一刻，干脆想让林若住进来跟她一块过。

    趁林若沐浴的间隙，她将自己干净的衣裳搁到屏风外缘，方便林若沐浴后更换，然后悄悄将林若换下的衣服拿到院里，浆洗晾晒。

    林若洗完热水澡，看到张寡妇默默浆洗的背影，鼻头一酸。

    张寡妇觉得背后有人正打量自己，转头发现林若默默立在原地，也不知站了多久，她起身过来替林若整理好衣摆，“不错，穿我的衣裳，挺合身。”。

    张寡妇身量和林若差不多，属于娇小玲珑那一挂，完全看不出是生过一个孩子的妇人。

    “张大嫂子，谢谢你。”林若一把将张寡妇抱住道。

    她穿越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睁眼后就被王家人针对，头一次有人体贴细致的关照，让她特别想家。

    张寡妇被林若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拍了拍林若后背，“咋了，是哪儿不舒服？”

    “没事儿，就是有点儿想家了。”林若发现自己有些失态，红着眼眶，嘴角努力扯出笑，然后匆忙告辞归家。

    张寡妇站在篱笆墙外，瞧着林若难过的样子，心也揪到一处。

    早些年她被继母嫁过来，也是林家妹子这般大，寄人篱下受尽欺辱，每每思念亲人和故乡，无人能言的痛楚，她最是明了。

    ***

    第二日清晨，林若是被门外狗蛋娘叫喊声惊醒的。

    屋外，狗蛋娘朝她招手，忙给她引荐身旁的年轻小伙。

    “姜寻媳妇，这就是我同你说的卖货郎外甥。”狗蛋娘热情向林若介绍年轻小伙子。

    林若笑着点头，跟对方问好。

    小伙子叫来福，隔壁小河村人，人瞧着机灵，脑子活泛，小小年纪就知道做小买卖谋生，自食其力，非常上进。

    “林若姐姐，我可以喊你林若姐姐吧？”来福小嘴一张，开口就叫姐姐。

    常年挑货的缘故，浑身腱子肉，看着特壮实，精气神十足。

    “行”林若对帅气小伙子没有抵抗力，笑着对来福说道。

    几人寒暄一会儿，狗蛋娘就催促他们俩赶路上县城卖货，林若大抵明白，桃花村地处偏远，距离最近的潭水县二十里地，山路不好走，一来一回就得走上半天。

    林若把三十条卫生棉月事带打包好，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裹，跟着来福踏出发。

    她出门前跟张寡妇打好招呼，若见着姜寻，便告知对方一声，她晚些回来。

    一路上，来福同她交了底，今天这趟生意，要去的地方是古代红灯区。

    潭水县有家叫春江楼的秦楼楚馆，来福时常给楼里的姑娘捎些时兴的胭脂水粉，一来二去，姑娘们有需要的稀罕物件，都让他帮忙留意。

    说来也是巧，前个儿不久，楼里刚好有姑娘问起这物件，愿意花100文买一条特制月事带。

    100文一条，这价格比她预期的还要低。

    林若皱眉，光缝制的成本，纱布加棉花，可不止这个价格，更别提还有积分兑换的那些医用冰片。

    卖这个价，太亏。

    起初，来福还很腼腆，林若抛出问题，他才作答，但没一会儿，俩人便熟识起来，话也热络起来。

    他们走出桃花村没多久，有顺路的牛车，就搭一程，没车就靠两条腿慢慢走，就这样一路走，一路聊，从山川古迹，聊到民间小吃，还有走街串巷的生意经。

    别看来福年纪轻轻，做生意是把好手，林若跟着学到不少经验，知道东街卖什么东西最昂贵，西街买什么东西最划算，哪家店铺的面汤最好喝，以及哪家掌柜会宰客。

    来福把潭水县分析个透彻，事无巨细，一股脑儿全都告诉林若。

    这本是生意人最引以为傲的资本，理应守口如瓶才是，哪怕师徒之间，都不一定会传授得如此细致。

    林若也纳闷，来福为何会毫无保留全说出来。

    当林若问出疑惑时，来福垂着脑袋，不好意思挠挠头，脸红得说不出话来。

    林若只当来福是真心把她当姐姐，才对她这么好。

    俩人走了二个钟头的山路，终于赶到潭水县。

    潭水县不大，但盛在繁华热闹，是附近几个县城中最好，最大，最有钱的地方。

    虽说原身老家在潭水县，可原身老爹在世时，林家也算是城里小康人家，不用为吃穿发愁，原身打小身子骨弱，大部分时间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以，林若对潭水县并不大熟悉。

    林若在来福的指引下，叩响春江楼的后门，门房小厮见是熟面孔的来福，放二人进来。

    当下楼里静悄悄的，春江楼晚上营业，白天休息，这会儿姑娘们都各自在卧房休息。

    林若是第一次见识到古代青楼的真实样貌，抵不住好奇，两只眼睛到处乱瞟。

    来福行到大厅中央，便不再向前，由门房小厮领着林若走到春江楼老鸨房中。

    对方见她是个脸生的妇人，问道，“来福让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林若放下包裹，摊开介绍，“回这位妈妈，这是我和家中姊妹缝制的卫生棉月事带，有舒经活络功效。”她简单把卫生棉的优点详细诉说一番。

    未免对方认为她王婆卖瓜，夸大其词，她还特地取出一件，让对方上手感受一下。

    春江楼老鸨绫罗绸缎，珠钗满头，颇有几分土豪的气质。

    她将小小卫生棉捏在手里，惊讶地咦了一声，触感和普通的月事带不同，这小东西看着其貌不扬，倒也别致，闻起来还有隐隐的药香。

    “可是用草药浸泡过？”她问道。

    “不是”林若摇头，“里面缝夹一片特殊的冰药片，可以缓解来癸水的不适症状。”

    林若委婉提起，这是祖传药方特制，专供女子特殊日子使用。

    而且这东西小巧轻便，效果比普通月事带更实用，干净卫生，关键是能有效避免妇人疾病，缓解月事尴尬。

    经林若这么介绍，老鸨倒是有了几分兴趣，侧头问道，“东西听起来不错，100文钱买你一件，如何？”

    林若笑着摇头。

    100文，鬼卖给她。

    老鸨又加价道，“150文？”

    林若还是摇头。

    老鸨沉下脸，稍微有几分不耐烦，“200文”。

    她觉得林若有些不知好歹，出这个价钱已经很高了。

    不料，林若听后，还是摇头，甚至动手收拾起自己的包袱，打算走人。

    “200文你都不卖，你究竟想要多少？”老鸨话间微带几分火气，来这儿推新潮物件儿的人不少，鲜少有人驳她的面儿。

    “1两”林若淡淡说道。

    “行，就1两银子。”老鸨自认为林若说的是全部东西卖1两银子，立马就答应下来。

    她见过不少好物件，这卫生棉月事带，她一眼就瞧出，是个好东西，她自然不能错过。

    哪成想，林若直接否定，“是1两银子1件”。

    “什么？”老鸨怕自己听错，掏了掏耳朵再次确认，看到林若竖着一根食指，拍桌而起，“什么糟践东西，就敢跟我开口要一两。”

    这妇人莫不是疯的，竟敢狮子大开口。

    林若早就将对方这态度设想周全，她一招以退为进，毅然决然要收拾包裹走人，给对方造成一种，这笔生意八成是谈不拢的假象。

    要跨出房门的那刻，林若把一件卫生棉搁到桌上，笑道，“妈妈可先试用看看，就知道这东西，值不值这个价。”

    说完，林若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特意放慢脚步，一步一数，笃定对方肯定会开口挽留。

    “等等，1两1件，全留下。”身后老鸨喊住她。

    林若微微收敛得逞的笑容，转过身又走到老鸨身边。

    她把东西递给对方看的时候，就注意到老鸨的眼神，她猜对方绝对满意这东西，要不然也不会那么爽快的从100文加到200文。

    谈生意，就要先掌握住对方心理防线。

    老鸨怕林若反悔，再次加价，眼疾手快从林若手上抢过包裹，自顾自地清点卫生棉月事带，算好三十条，然后拿出三锭银子交到林若手中。

    “呐，这是30两银子，货银两讫。”

    林若高高兴兴收下，还不忘连连感谢金主的大力支持，并保证如果春江楼其他姑娘也需要此物，必定优先供货。

    老鸨闻言，眼珠一转，她问，“这东西你还有多少？”。

    “这是第一批，如果妈妈还需要的话，可以先预付定金，我们连夜赶制，过几日送来。”林若盯着老鸨的神情回道。

    做惯迎来送往生意的人最是敏锐，老鸨发觉这东西，许是能小赚一笔，她向林若预定50件货品，先给10两银子做定金。

    林若欣然应允，双方约定三天后再来交货。

    完成交易后，老鸨自是不愿与林若这乡村妇人多费唇舌，三两句打发走人。

    林若揣着银子走出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这40两白花花的银子，是她靠双手在这个陌生世界赚到的第一桶金。

    无比有成就感，自豪感油然而生。

    系统给再多奖励她都没这么开心过。

    林若边走边掰着手指头数，卖卫生棉月事带挣的40两，加上系统奖励的69两955文，她现在已经有109两955文钱。

    妥妥的巨款。

    等缝制好春江楼老鸨预定的50件货物，拿到后续银子，差不多就可以搬离桃花村小破屋，到县城购置宅子。

    先买个小点儿的宅子，林若心里规划着。

    来福一直守在大厅，见到林若满面春风出来，就知道东西全都卖出去了。

    他立即迎上去，“恭喜姐姐，顺利售罄。”

    来福这孩子，不光长得帅气，嘴还甜，真招人喜欢。

    林若拍了拍来福的肩膀，壕气表示，“走，姐姐请你吃东西。”

    她打算请来福搓顿大餐，顺便犒劳犒劳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