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桃花村外姓村民听说林若和张寡妇家要搬到潭水县，自发聚集到张寡妇家门口去送行。

    在狗蛋娘、胖虎娘和热心邻居的促使下，张寡妇宅子和几亩薄田，卖给村子里房屋面积不够居住的村民，拿到5两银子。

    张寡妇家本就清贫，遭王德水打砸后，许多家具毁坏无法在使用，要收拾的东西没几件，林若和小傻子姜寻更是没啥行李，几人就拿着被褥衣裳上车，套好驴车后启程赶往潭水县。

    从来没离开过桃花村的二牛，路上和小傻子姜寻叽叽喳喳说不停，一会儿问县城能不能下河摸鱼，一会儿又问能不能上树掏鸟蛋，童言稚语逗得几人开怀大笑。

    很快，驴车进城，林若等人拐到西南街角，就见到房牙子拿着钥匙串等在门口。

    “小娘子，收好。”房牙子将钥匙交到林若手中，又帮着他们把为数不多的行囊搬进屋。

    这处小院子不算宽敞，正中间是堂屋，带二间卧房，外面多出来半间是厨房，灶台柴火都有，厨房后头连着稍远处是茅房，小院子不大，可好在收拾得干净明亮。

    院子围挡全是用青砖砌起来，院子里的空地可以圈出一块地方饲养鸡鸭，旁边还可以刨地种几陇青菜。

    住了三十几年土夯茅草屋的张寡妇，瞧着眼前青砖灰瓦的小院子，越瞧越喜欢，她问道，“妹子，租住这院子得花不少钱吧？”

    林若妹子只跟她说要搬潭水县，却没透露到底花多少银子呢。

    张寡妇同意搬到潭水县，但她不是那种占便宜白吃白住的人，她想着和妹子说房租一人一半，又怕自己手头这点银子不够。

    房牙子听到张寡妇的话，呵呵笑道，“这是我莫家老宅子，便宜租借给小娘子住，不贵，一年也就12两银子。”

    老莫，也就是房牙子，他说的全是实话。

    他这处宅院，在潭水县按照正常行情，可不止这个价位，若不是对门林老三媳妇毛氏出尔反尔，砸他房牙子的金字招牌，他也不会便宜租住给小娘子。

    林若瞧张寡妇一脸咂舌的模样，笑道，“张大嫂子放心吧，莫大叔给的是公道价。”

    几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外头吵吵嚷嚷，有人用污言秽语不断的叫骂。

    莫非是安排的好戏开场了？

    林若眼含询问看向房牙子老莫。

    房牙子老莫回她一个肯定的眼神，点点头道，“咱们的人”。

    林若心下了然，招呼着几人去院子外边看好戏。

    昨个儿商议租金的时候，她就已经打听清楚，林老三在外欠赌债，要让她三婶娘心甘情愿把原身家的宅子腾出来，就得毛氏下剂猛药。

    房牙子老莫也想给毛氏一个教训，俩人一拍即合，制定这出戏。

    不明就里的张寡妇被林若拉着边走边好奇，怎么还有人唱戏？

    林若使唤小傻子搬桌椅摆放到院子外边，几个人围坐在一块，林若悄悄从系统商城里购买些瓜子点心，再沏上一壶热茶，优哉悠哉开启看戏吃瓜模式。

    “林老三，再不还钱，老子把你破宅子给烧了。”

    “出来还钱！”

    “给你一天时间，再不还钱，别怪老子不讲情面。”

    林若几人在院门口边磕瓜子边看热闹，旁边也有许多老街坊出来张望，也有人学着林若等人的样子，光明正大搬出椅子吃瓜。

    林老三家院子已经被好几拨人团团围住，那些人身穿统一服饰，样子看起来像是某赌坊的打手，他们骂骂咧咧不停往院里砸石头。

    毛氏抱着五岁的儿子，躲在墙角瑟瑟发抖，她硬着头皮朝外头喊道，“讨债你们找林老三去，别想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不想她这话落下，换来几个块大石头哐哐砸进门窗内。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林老三有儿子，父债子还。”

    “林老三再躲着不还钱，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赌坊装扮的人高声威胁道。

    毛氏锁紧房门，在后头用柜子顶住，就怕那群讨债的冲进来，她男人林来三在外面欠一屁股赌债，不顾她们母子死活，躲在外面不敢回家。

    儿子在怀里吓得大哭，毛氏在心里大骂林老三混蛋，这已经是第六波人前来讨债，这样下去不行，那些赌坊的打手可半点情面都不讲，她说不定会被拉去窑子里卖身，替那混蛋林老三偿还赌债。

    一想到自己会去那种腌臜地方，毛氏浑身汗毛倒竖。

    外面的人叫骂一阵，撂下狠话暂时离开。

    这厢吃瓜看热闹的林若，吐出瓜子皮，拍了拍手，从系统掏出100两银子，交给张寡妇嘱咐道。“张大嫂子，你和莫大叔去把对面宅子买下来。”

    毛氏坐地起价，150两的宅子变卦要500两，她这回非要把价格压到最低价不可。

    “啊？”张寡妇脑子懵懵，不是看戏，怎么叫她去买宅子。

    不过，她心里一直都很佩服林若妹子，林若说什么，她也不问缘由，一律听话照办。

    林若怕张寡妇露馅，再次交代道，“你不用说话，其他的交给莫大叔就好。”。

    戏要唱全套，张寡妇面生，毛氏没见过，是去当买家的最好人选。

    张寡妇揣着银子赶鸭子上架，一脸懵逼跟在房牙子老莫后头。

    毛氏猫着身子，眼睛从门缝朝外观察，直到确定讨债的人已经退走，才长长舒一口气。

    她把儿子抱起来，放到床上，立马翻箱倒柜收拾包袱，打算跑到娘家避避风头。

    这里她是不敢住下去了，讨债的指不定上门时候再次上门，她男人靠不住，和林老大一家也闹僵，孤儿寡母没有依靠，娘家远在铜鼓县，她身无分文，靠两条腿走也得走上三天。

    她和儿子已经二天没有吃东西，哪有体力走三天，一想到这些，毛氏忍不住嚎啕大哭。

    “林老三家的，有客来看宅子咧。”房牙子老莫在毛氏屋子外头喊道。

    毛氏正愁着没钱投奔娘家，突然听到房牙子喊人看宅子，她抹干眼泪连忙移开柜子走出门去，打眼就看到老实巴交的村妇，跟在房牙子身后。

    她打量对方是个憨厚的妇道人家，撤下防备道，“诚心买宅子么？”。

    看到毛氏那探究的眼神，张寡妇略显紧张，心虚得手脚不知该往那处放。

    她也不敢说话，对着毛氏点点头，然后局促不安站在原地。

    “200两现银，你要同意现在就可以拿房契。”毛氏也不拖拉，摆二根手指，开口就要200银子。

    哪怕急着回娘家，毛氏也知道要往高处开价，后续好有还价的空间。

    “得，林老三媳妇，你要是不想卖就直说，要不是看在街坊邻居的份上，我都不稀搭理你，没诚信的人，我也懒得同你谈这买卖。”房牙子对毛氏数落一通，作势就要带张寡妇走。

    “老莫，你等等。”毛氏见房牙子老莫要走，她急将人拦住，忙道，“咱这不是商量着吗，要不这样，还是按照原先谈好的价150两成吗？给150两来，我就拿房契。”

    毛氏退而求其次，主动把价格降到原先的150行情价。

    不想房牙子老莫和张寡妇理话都懒得再说，抬腿就走，压根没打算好好谈。

    “要不，这样，你们说个价。”毛氏忙上前把张寡妇拉住，她是真急了，万万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走。

    家里啥值钱的东西，都让她男人林老三拿去赌干净，幸好她早早将房契私藏起来才得以保住，她可指这宅子换点钱，好去投奔娘家，不然两手空空的去，娘家大舅哥不给她好脸色。

    房牙子老莫暗暗给张寡妇使眼色，张寡妇看了看毛氏，怯懦小声说道，“1…100两。”。

    毛氏听到100两，脸色变幻那叫一个精彩，又急又气，最后无奈咬牙道，“成，100两就100两。”

    她回屋扒拉出藏在地砖缝隙中的房契，拿100两交房契。

    拿到房契的张寡妇转头就冲对面院子跑去，高兴地对看戏的林若喊道，“妹子，房契拿到手了。”。

    毛氏察觉不对劲，顺着张寡妇跑的方向看去，发现林若在对面靠着椅子悠闲的嗑瓜子，她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着了对方的道。

    差点没给自己气过背去。

    林若把房契接到自己手中，还特意摊开冲对面望过来的毛氏，笑得贱嗖嗖地抖了抖房契。

    果不其然，她看到毛氏怒发冲冠，想要冲过来把她碎尸万段，怒不可遏的抓狂样。

    “三婶娘，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三叔的那些债主，估计这会儿他们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林若慢条斯理地收起房契，嗑瓜子悠悠说道。

    “你！”毛氏气得无语伦次，“贱丫头你给我等着”。

    她一听林老三那些债主要上门，吓得火气立马憋回去，她回房背上包袱，赶紧牵着五岁的儿子要跑路。

    她手里有一百两银子，可不能给林老三那混蛋东西还债。

    等避过风头，这仇，她再回来找林老二闺女这贱丫头清算。

    看到毛氏跑得比兔子都快，林若扭头对房牙子老莫道，“莫大叔，再辛苦兄弟们跑一趟。”

    想到她三叔一家对原身做的那些事儿，她可能让毛氏白拿她100银子跑路。

    “我已经安排人守在城门各处，只要毛氏要出城，定给她截下。”房牙子老莫回道。

    几个人喝茶闲聊，林若凭借拍马屁的功夫，很快和房牙子成为忘年交。

    不多时，两个年轻汉子跑回来，把100两银子交给老莫，笑谈毛氏以为被债主追上，哭天喊地求着不要发卖，被吓唬两句后乖乖交出银子，最后拉扯着孩子哭哭啼啼徒步回娘家。

    林若看着房牙子，笑道，“莫大叔，那100两银子，就当是我感谢您的辛苦钱，也请兄弟们喝茶。”

    能顺利拿回原身林家宅子，莫大叔劳心费力，她应当好好感谢人家。

    林若办事从不吝给人好处，她愿意用这银两，换取日后的方便。

    老莫是西南街的房牙子，在潭水县各种小道消息探听是一把好手，有了这包打听，她做起生意来，终归是要方便许多。

    “唉哟，那我老头子，先替那几个兔崽子谢过小娘子。”房牙子老莫听到有100两跑腿费，心里简直乐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