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也正纳闷呢。

    她看过许多书，对这样的事情能有自己的理解方法。

    像这样的情况，一般就看是谁获利就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

    但现如今他问的问题显然是抛开了三皇子来问的。

    黛玉答不上来。

    “此事难辨，除非有百分百的证据，否则我们不能信。”

    最可怕的是，看似好人，最后却捅人一刀。

    闻言玄叶甚喜，黛玉这谨慎的法子是适合她的。

    那应大人处事圆滑，一面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对方的好意，但到时他还可说自己是不得已而为之，是打探敌情。

    而如此做就算得对方忌惮，却也保了命。

    可万一他就是叛变了呢？

    所以黛玉的说法是对的，他们不能赌。

    “你说得不错，我们先把他晾在一边。”

    翌日，玄叶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两套乞丐服，带着黛玉去官府的施粥篷领了一碗清粥往河边而去。

    原本黛玉不解，为何两人都已经吃过饭了还要领粥，可看到手中仅仅只有几粒米的破碗，心中真是难受极了。

    坐在河边，两人一言不发，心情都很复杂。

    他们在京城日子不说是锦衣玉食，也是吃穿不愁。

    黛玉何时见过这等场景？

    而玄叶这个从现代社会而来的人，就更没见过了。

    沉默良久，玄叶拿着碗，开始吃起来。

    黛玉也不嫌弃，可她刚要吃就被夺了下来，玄叶咕咚咕咚咽下肚。

    如此清粥里面竟还有泥沙。

    “黛玉，你说京城会发生这等事情吗？”

    “不会，天子近前，那些人就算是阳奉阴违，也不敢如此嚣张，至少面上还是过得去的。”

    黛玉也在京城待了那么多时间了，从未见过流民，仔细一想是为什么呢？想必流民还未靠近京城就被人拦截了，他们哪能让皇帝看到这样的场景？

    先时她只知道天子微服私访费时费力，想必在微服私访的过程中，也是能发现一些问题的，只是没有哪个皇帝会在这种时候微服私访。

    地方有乱，皇帝需要坐镇朝堂，再者皇帝也吃不了这个苦。

    玄叶：“没错，正是因为天高皇帝远，所以这些人才敢如此不把朝廷命令放在心上。”

    这就是消息滞后所带来的弊端。

    在后世也常有那种闭塞的小村庄，发生许多离奇事件，更别提这个年代。

    而很多时候这种困局是怎么被破的呢？

    很多时候是通过媒体的爆料，所以他得建立一个类似天网的东西，让京城的人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各地的情报。

    黛玉看出来玄叶心情低落，便劝慰道：“此事我们可回去再讨论，现如今的情况该如何解决？”

    玄叶未置可否，没错，就算他已经有了想法，也不可能马上实施。

    “此处就是五皇子消失的地方。”

    黛玉一惊，这河道如此宽，人若是被卷进去了，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那五皇子……他……我们要去何处找他？”

    他们还能找到他吗？

    玄叶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说道：“五皇子没死。”

    “什么？”

    黛玉又是惊讶，又是欢喜。

    玄叶说没死那就一定没死，“那他人在哪儿？”

    “跟我来。”

    黛玉跟着玄叶一路走，走着走着便出了城。

    城外的场景就比城内可怕多了。

    原是庄稼的土地，此刻如同蝗虫过境，庄稼全部已经烂在了地里。

    没有农民去抢救，也没有农民翻地打算重新种植粮食。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黛玉不会相信自己看到的这场景。

    她在江南住了十多年，也从没见过这样的时候，但也或许只是因为她从未到这乡间来过。

    “那些人不仅是一年的收成没了，连带着下一年的种子肥料也都没了，人还在的算是好运，有手有脚或许还饿不死，那些在水患中被饿死的流民才是真的可怜。”

    玄叶一边说着，两个人就朝着他说的开始想象。

    黛玉想象着自己就是此间农民，不觉鼻头发酸，竟是想落泪。

    他们脚下很快被污泥染的不成样子，让人恍若未觉，出了城，便往一个村庄走去。

    等到了一处农户，两人的小腿各处都满是泥点子了。

    “扣扣……”玄叶叩响院门。

    里面很快传来一个老妪的声音，“谁啊？”

    “是我。”玄叶开口，并没有自报家门。

    但对方似乎很快听出了他的声音，连忙开了门，引他们二人进去。

    “你可算是来了。”门边坐着的吊儿郎当的青年不是五皇子又是谁？

    “辛苦了。”玄叶对他说话很客气。

    这倒是让五皇子有些不自在了，他轻嗤一声进了屋。

    玄叶和黛玉跟上去，很快有人给他们上了热茶。

    “得到了些什么消息？”玄叶开门见山。

    说起正是五皇子也正经了些，“那个孙霆真不是个东西，他就是这江南的土皇帝啊。”

    他一个皇子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是有多生气了。

    原来那江宁知府原是这江南富商之子，不知怎么的就做了官，而且可谓是官运亨通，青云直上，短短几年时间就坐上了这知府的位置。

    对于他百姓们几乎都是人人称颂，他减免税收、兴修水利，盖学堂、添医馆，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

    可这些都是他的面子功夫。

    实际上呢。

    孙家看着一日不如一日，却是将赚钱的机会都转到了江宁商会里。

    这个商会在整个江南都是数得上名号的，扬州商会都总在他这处碰壁，这还是施家大嫂告诉黛玉的。

    突然，黛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孙家，嫂嫂不也是姓孙吗？

    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总之这江南的这群人就是一丘之貉，除了扬州那边还勉勉强强，我们的人没发现他们的把柄。”

    玄叶微微颔首，他也是放心施家和林家的。

    “所以如今是那些赈灾粮都被送到了江宁商会卖到别处去了？”

    闻言五皇子冷笑一声。

    “那可不是吗？你知道江南几大家族出去买粮的事吧？知道他们的粮食是从哪儿买来的吗？”

    听到这话，玄叶没忍住和黛玉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了计较。

    所以他们买来救治百姓的粮食原本就应该是赈灾粮。

    这可真的是赚的盆满钵满啊。

    “如今还有什么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