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樱身陨

    菥玉强撑着立于风中,眸底深不可测。

    “曲桐,你不恨我吗?”

    曲桐闻言微怔,而后如实回答:“这条命,本来就是主上救下的,自当会竭尽全力报答主上。”

    “即使我一开始救你只是想利用你?”

    曲桐心下慢了一拍,舒了口气:“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如今,天池已平,藤妖已死;然胜遇不知所踪,算是成功还是失败呢?

    菥玉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再等了:“今夜,潜入玄泽殿,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是!”

    曲桐默默退下。

    “这七境,地大物博,皆为我所用!”菥玉看着大雨如注,坤灵宫被水越淹越深,化做片片飞叶离开。

    “水淹坤灵殿……”

    云砜是清晨时分发现远处的坤灵宫被暴雨裹挟的。

    云砜凝神:那么,灵阁又是哪儿呢?

    “唉,不想了……”云砜摇了摇头,还是照常去玄泽殿转转好了。

    如今风竞里云游,参宿神出鬼没,和菥玉也没什么交情,大雪封路,已经连着许多天都是去玄泽殿了。

    未到玄泽殿,云砜就被几片飞叶拦住去处,甚至有一片往他眼前飞,只得伸手去接。

    “禁地山口一见——菥玉,”云砜疑惑着读出那片叶子上的内容,又是更加疑惑,“菥玉?”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云砜到达山口时,菥玉正将一个琉璃瓶子对着阳光端详。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菥玉将目光移到了云砜身上。

    “有什么事吗?”

    菥玉不急着回答,而是走入山谷中。云砜跟着前去,山谷中也是白雪覆盖。

    “云砜,你可知昨夜发生了些什么?”

    “别卖关子了。”云砜无奈,他又不是事事通晓。

    “我与你那天池带来的朋友——元微,起了些争执。他淹了我的宫殿,我让他中了些毒。想来,已经离开缘花界了。

    我说过,我会让羌缓缓那个女人不得好死,所以最后一剂毒,得是个猛料。”

    “你给元微下的什么毒?那羌缓缓……你还在打她主意?”

    “你倒是博爱!羌缓缓长期被寒毒侵染,此番,取了翀澜的心头血。他是古兽夫诸,和水打交道,我想,这药效定会更上一层楼!”

    “你说什么?你把翀澜怎么了?”

    “毒发身亡。”菥玉平静的可怕。

    云砜恍然大悟,那瓶子里的定然是血了……

    欲出手为翀澜报仇,却被藤蔓缠住汇炁的双手。

    “你想杀了我?”菥玉仍旧是慢悠悠的语气。

    藤蔓延伸,破了云砜的阴阳法阵。

    耳边恰好传来山谷中人们痛苦的叫喊。

    坤灵支还有那么多中了毒的人等着解救……

    “翀澜毒发,是不是意味着山谷里那些人也快没救了?”

    “没有啊,我让他毒发的。人生乏味,想看看你的抉择而已。”

    “你在说什么?”云砜原身炁灵若隐若现。

    “你挚友毒发身亡,他妻子流产抑郁寡欢,你是会为了他们杀了我?还是为不相干的坤灵支再留我些时日?”

    “疯子!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菥玉却是一点不慌,因为云砜听到最后,炁灵已经被强制压下去了。

    “再告诉你一声,翀澜倒地不起的时候,凝樱千方百计追上曲桐找到我。

    她本来想拉我同归于尽,不过我先她一步下了软骨散,把她好好送回去了。

    你猜猜,药效过了,她恨我却又杀不了我,她会做些什么?”

    云砜大惊,原来菥玉只是千方百计把他引过来而已。

    “你真是不可理喻……”

    云砜一下挣开所有藤蔓,化为青鸾飞向玄泽殿的方向。

    菥玉看着他远去,只冷哼一声。

    云砜终究是来晚了。

    “凝樱!”云砜看到了倒在床榻旁的凝樱。

    凝樱青绿的衣衫被手腕上的血浸染。她枕着扶床沿的那只手,另一只手牵着翀澜,血迹已经风干。

    床榻上,翀澜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胸膛有一道狭长的刀口。

    血液已经变成了暗红,想来凝樱在软骨散失效前就已经割腕了。

    云砜的心猛然抽痛一下,他还是把生死想的太遥远,以为都是古兽,就永得长生。

    这已经是多少次来不及,他也记不清了。纵然愤怒,却又无法改变。

    云砜将他们俩葬在一处,虽说缘花界生灵逝去会化为原形,但若有意识控制着不变回去,就会维持人形。

    想来,凝樱最后也不过是想与翀澜执手相退吧。

    云砜望着所立墓碑,想着:这七境,又少了些生的意义。

    不过是过去一天而已,玄泽支长老就又选出了新的玄泽支领主,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

    若是他俩的孩子没有流掉,一定会被教的很好的吧?

    云砜想不到这缘花界有什么好留恋的,可他没有办法一走了之。

    正如这刚上任的玄泽支领主,实则权利已经向菥玉靠拢,菥玉何许人也?

    若自己也离开了,缘花界的一切都会沦为她达成目的的棋子……

    何去何从?由不得自己……

    云砜叹,叹这年岁漫长。算得余家两兄弟在同一天有一样的劫数,而后轨道却大相径庭。

    自己则命途坦荡,无喜无悲。

    如何证明宿命可改?

    曦追人间檐瓦黛,手握天上梨花白。

    余枫归同羌缓缓在长廊观雪,这纷飞的雪花落入手心,没有片刻便被灼烫得不见踪影。

    “这府中少了常一羽和心儿倒是冷清得很。”羌缓缓望着庭院中积满雪的石桌石凳不由得伤怀。

    余枫归抱紧了羌缓缓,不知如何安慰。

    羌缓缓流露着忧伤,像是终于压不下去一般,她轻笑一声,随即哽咽道:

    “枫归,有时候我真的害怕,若我也走了,你会不会傻到始终一个人……”

    “你瞎说什么?”余枫归没有料到缓儿会说这种丧气话,“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了?”

    羌缓缓不知道自己的药何时被动了手脚,纵然她医术精湛,却还是不够吗?

    已然病入膏肓,难以自医。

    每每入夜,总会有彻骨寒凉袭来。记不清多少次半夜醒来,还有几次从后山回来,差点被枫归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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