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全法

    袁莉精神失常,申念希也懒得计较了。

    处理完在湘萍的所有事情,申念希就和扬意回到南杭了。临近扬意的生日,申念希琢磨着要送给扬意什么礼物好呢,她没什么头绪,便问了扬意想要什么。

    扬意说不需要她准备,到了生日那天,他会问她要的,而她一定能给。

    到了10月18号周五这天,扬意下了班后并没有直接回公寓。

    申念希比平时多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他回来。

    进门的时候,申念希注意到他多了个双肩背包。

    申念希坐在沙发上,扬意走到她面前,蹲下,将背包取下。

    拉链并没有拉紧,扬意双指伸入缝隙,往两边扒开,一只柴犬就冒头钻了出来。

    “哇。”申念希十分惊喜,双手拖着狗狗腋下,将它抱了出来。

    是一只两个月大的柴犬,它打了个哈欠,看样子刚刚是吃饱,有些犯困。

    “喜欢吗?”

    “喜欢,我一直想养一只的,真是太可爱了。”她温柔地抚摸着狗狗,眼睛弯成了张弓。

    扬意叹了口气,笑着,“连狗你都喜欢黄毛类的。”

    “别矫情,我也很喜欢你,母子之情不要类比夫妻之爱。”

    “夫妻之爱啊,那你再喊一句老公我听听。”

    “我……”她瞬间卡住。

    她只喊过他两次,一次是第一次给他庆祝生日,她独自酝酿了好久;一次是被冯娅连拿刀威胁那次。

    平时她是喊不出口的,也不习惯。

    “忘恩负义的家伙。”他捏她的脸,“别瞪,我说这小黄毛,给这家伙起个名字吧。”

    “就叫……七宝吧。”

    “说说来历。”

    “7是我的幸运数字,一个三一个四,加起来也是7,宝就是宝物宝贝。”

    “那就叫七宝,你还是七班毕业的。”扬意也摸了摸小柴犬,“七宝妈妈,跟七宝爸爸说句生日快乐吧。”

    申念希凑近,亲了一下扬意的额头,“七宝爸爸,生日快乐。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啊?”

    “你已经给了啊。”

    “什么?”申念希看了看怀里安睡的小柴,“七宝?是不是搞反了,是我送你,不是你送我。”

    扬意坐到沙发上,把七宝抱起来,轻轻摸它的头。

    他辩口利辞,“没说送给你,七宝是我的婚前财产,独属于我个人,让你动动脑筋免费给起个名。”

    “就这样?给它当妈我乐意的,白养也行。”

    “不然呢,还有比你刚刚的笑更珍贵的礼物吗?”

    她的笑容定格,心被他抛下的船锚勾住。

    从在湘萍经历了那些事情后,她最近这段时间情绪一直不佳,备受噩梦惊扰,颈部敏感到连项链都不带了,也不穿高领衣服,不然总感觉有东西勒着她,那种窒息的感觉由心而生,束缚着她。

    他太想她开心了。

    但开心是不能强迫的,也不能预订,应该是随着惊喜的降临自然而来。

    她本计划在工作以后,有了自己的家再养一条柴犬。但其实,这个时机已经成熟了,他以为她不必“循规蹈矩”。

    申念希抱着他,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开心,有家了,三口之家,比我预想的要早到。”

    “附近有家餐厅,可以带宠物,一家三口一起去吃饭,可以拜托店员给我们拍张全家福。”

    “嗯。”

    ……

    第二天,周六。申念希和扬意带着七宝去了湖西区如意桥散步。

    又是一年,南杭的秋,渐入仙境。

    秋天的栾树,实在盛大。绿色的草地上铺了一层红粉相间的小灯笼,中间掺杂着星星点点的黄色小花,树梢上也缀满了硕果,与花并茂,随着风起,如铜钱相撞,沙沙作响。

    站在如意桥的尽头,扬意抱着七宝,申念希举起自拍杆,壮硕繁茂的栾树彩光熠熠,直立在他们身后。

    拍摄完成后,申念希收起自拍杆放入扬意的包里。

    “下一站去哪啊,申导。”

    “去老街,我们去吃东西。”

    “不知道那卖发箍的婆婆还在不在,她这次再调侃,你可不能狡辩了。”

    申念希砸了他一拳,“就你话多。”

    七宝跟着叫了一声。

    “你看,七宝都说你了。”申念希夺过七宝,面对扬意举着它,“七宝,凶一个,骂他。”

    ——“汪”

    “申!念!希!你可真会教育。”

    “所以,别以为是你的婚前财产,我就没法拿捏了,认栽吧你。”

    “我真想抱头痛哭,居然买回来一个叛徒,付钱的时候跟我还挺亲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这狗真的挺狗的。”

    申念希得意地摸着狗头,“上当了吧,其实狗狗的心思很多,但是因为忠诚于认定的人,所以显得憨憨傻傻的。”

    说完,她动作停顿,突然笑了,转头看向扬意。

    扬意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想类比谁,你才是狗。”

    “那我是快乐小狗,而你……”她哂笑,“是暴躁小狗。”

    他们共牵着一根狗绳,沐着栾花的香气,踩着去年初夏的那条路走远。

    ……

    有了七宝之后,申念希逐渐摆脱了噩梦的阴影。看着小狗一天天长大,她有一种收获与成就感。

    到了11月份,某天,申念希下了晚课后回公寓,在公寓大门口遇见了等待着她的景小满。景小满哭得不成样子,见到挚友后情绪像泄闸的洪水全部释放了出来,直接抱着申念希哭得更狠了。

    她跟着申念希回了公寓,讲述了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景小满提交了留学申请,她准备去往英国。由于之前便做足了准备和功课,所以拿到offer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11月18号的晚上,她和在伦敦艺术大学上学的师妹谈论留学的各种事情。不成想,这话被半夜醒来的宋秋居听到了。

    宋秋居对于女儿隐瞒留学的事情非常恼火,母女俩发生争吵,惊醒了景维涛。

    宋秋居和景维涛认为景小满在南杭跟着老师也学了很长时间了,也是有所成长的,没有必要非要去国外再进修。

    但景小满十分抗拒要一直待在南杭,她不想要固守在这个温暖窝里,她就想独立一次,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宋景夫妻俩干事业那会儿,刚好赶上改革开放后外贸事业蓬勃发展的好时机,夫妻俩漂洋过海去过好几个国家,被抢骗过钱,甚至差点遭遇绑架,深知在异国他乡经营的不容易,所以不想放女儿出去。

    宋秋居一拍桌子,“你以为出国跟出省一样是出去玩啊!你这样擅自做决定是准备偷偷跑掉吗?你像话吗?”

    “因为我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会同意,你们年轻的时候倒是世界各地都游玩遍了,现在年级大了当然是想安安稳稳待在南杭。你们现在拦我,以后我结了婚有了孩子,我就会学你们两个,把孩子丢给保姆,自己出去逍遥快活,等孩子长大了,我再拿命要挟,让孩子陪在我身边孝顺我!”

    宋秋居给了她一巴掌,“你这说的什么话!你长这么大,你用的是谁辛苦挣的钱!你还不听话,你要是去当老师就不会被那畜生缠上,你现在还反抗我跟你爸!”

    景小满捂着脸落泪,景维涛赶紧拦住宋秋居。

    “满满,你别怪你妈。爸妈不会害你,读书不是旅游,你在外面独自生活一两年,爸妈怎么放心啊!”

    景小满冲出房间,走到客厅,将自己的大学毕业照狠摔在地上。

    “是你们生的我,有义务把我带大,生养孩子这个选择本来就意味着挣钱花钱,我以后也会反哺你们,现在你们凭什么要我有负罪感。再者,就算我去当老师,我一样会去参加非遗展遇见那畜生,结局是一样的,不同的是,他打我的地方是在学校门口罢了!”

    她气得头昏脑涨,都有些站不稳,直接跪在了碎裂的相框旁边,“我本来不想在南杭上大学的,我本来的志愿是莱东传媒大学,是你们说想要时常看见我,陪着我,弥补以前的遗憾,我才同意改志愿的……”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滴落的眼泪冲刷着地板上的碎玻璃片,声音弱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可是后来你们又经常不在南杭,还跟我读高中一样,你们又说话不算话。如果我当时去了莱东,我就能跟喜欢的人在一座城市……后面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

    宋秋居双唇颤抖,坐在沙发上捂着心口,“莱东那么远,去什么去!你要砸就接着砸!”

    景维涛上前把景小满拉起来,“地上凉,快起来,再闹下去,你妈真的要气晕了!”

    景小满甩开景维涛的手,将毕业照撕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景维涛将照片捡出来,怒色渐起,“你这是干什么!你想继续画画摄影,毕业后,爸妈最后还是满足你了,你做事冲动,店不好好开,现在又一心闹出国,你自己说,我跟你妈怎么放心!”

    “别跟她费口舌了。景小满,你铁了心往外跑是吧,行!你的那点钱能支撑起留学的高昂花费吗?你哥结婚了,你好意思问他要钱吗?不靠我跟你爸,你就得去做兼职,我倒要看看你这金尊玉贵的大小姐能不能吃得了这个苦!”

    “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你们两个当初都能去国外闯,我一个人不一定比你们两个加起来差劲!”景小满进屋,锁紧房门。

    持续的争吵为亲情这扇门多上了一道锁。

    这一次,她要用尽全力,成为最想成为的人。

    第二天,景小满就去了一家招聘后勤洗碗工的餐厅。她带上围裙和手套,坐在矮凳子上弯着腰,认真地洗刷每一个餐盘。顾客太多的时候,她也会被叫去端盘子送菜。

    有时候被烫到,她也会咬牙忍着,不然汤菜洒到顾客身上,她会被骂,遭遇更大的麻烦,可不是在后厨打烂盘子就赔钱那么简单。

    就这样重复着简单但劳累的工作,等到晚上九点下班后,她再独自乘坐地铁回到湖西区国风馆休息。

    第三天,她的手上被烫出好几个水泡,休息间隙,她独自躲在厕所里哭,满身的油烟和洗洁精味加速了她情绪的崩溃。

    可一想到,她是要出国念书的,在国外要兼职赚生活费的,她就立刻停止了哭泣,调整好情绪,起身去洗手台洗干净脸。

    很快,她适应了餐厅的兼职。中途,宋秋居和景维涛喊她回家,她直接拒绝,也绝不妥协,又在电话里与他们吵了起来。

    不管是父母还是哥嫂问起,她一概不说是在哪里兼职,不让他们找上来。

    到了23号,本应该是休息日的周六,景小满拒绝了唐钱栩的约会,因为餐厅非常忙,而且她不想告诉他近期发生的事情,也不想再对外提及留学。

    到24号,她有了一天假期。她休息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才去见了唐钱栩。但她实在是太累了,根本就不想出去。

    下午的时候,她就和唐钱栩在家里躺在沙发上看电影。

    唐钱栩搬进了装修好的新房子,这个房子的部分装修是按照景小满的意见和喜好设计的。在那里躺着的一下午,她十分安心宁静,不知不觉间又睡着了。

    等到傍晚自然醒来,她一睁眼,就看到唐钱栩在做晚饭,餐桌上新摆了一大捧红玫瑰。

    再望向客厅墙壁上悬挂着的那些自己在红色郁金香花坛边的照片,那一刻,她疲累已久的灵魂仿佛得到了花香的抚慰。

    她想以后的日子像盛放的红色郁金香那样热烈,美丽。

    她推开厨房的门,走进去。

    他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回头,“吵醒你了?”

    她走过去,抱住他,“没有。”

    他急忙把她推开,抽出纸巾擦她的衣服,“围裙脏,厨房里酱料味道重,快出去。”

    她不想出去,因为她已经闻习惯了,她不嫌油烟脏,因为她沾过很多次了。

    景小满站着不动,唐钱栩直接把她抱了出去。

    她走到落地窗前俯瞰街道树木,呼出的热气,让玻璃上覆了一层轻薄的水珠,黄绿的木叶交织,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以前在教室里,她就喜欢靠窗的位置,也喜欢这样看风景。

    听着厨房里的炒菜声,她心里喃喃自语:唐钱栩,要是我们没有年龄差该多好,说不定我们会是同学,再不然,是大学校友也行。

    她想早点遇见他。

    哪怕那时的他并不成熟。

    可能会时常惹人生气。

    但不要紧,两个人可以一起成长。

    这样,他们的人生计划也能差不多同步。

    吃饭完后,她做了一个决定。在唐钱栩要送她回去的时候,她拒绝了。

    在门口,她把门重新关上,问他:“我今晚可不可以不回去?”

    他的神情短暂地僵了一下。

    没有等到他回答,她直接撞进他怀里,声音有些沙哑:“我不太想回去。”

    “跟你爸妈吵架了?”

    她摇摇头。

    “跟崔昊他们闹矛盾了?”

    她又摇头。

    不管唐钱栩问什么,她都不说话。

    他有些担心,“怎么了?”

    到最后,她尽量清晰地回答了他:“唐钱栩,你要一直爱我好不好?”

    “这说的什么傻话,怎么突然闹这一出?”

    他揉了一下她的耳朵,想弯腰看她。

    没等看清她的表情,他直接被她柔软又炙热的唇瓣突袭。

    去雁安市跨年的那几天,他们订了两个房间,一直保持着分寸。直至今晚,这个分寸被彻底打破,他们把彼此交付。

    天色愈加浓沉,水瓶里的玫瑰全然绽开。

    第二天,景小满起的很早,又匆匆去了餐厅。周一早上的活不是很多,她开心地摸了会儿鱼,不过她昨晚忘记给手机充电了,早晨又忘了带充电器,很快手机就没电了。

    等到中午的时候,她问后勤阿姨借了地铁卡,回了唐钱栩那拿充电器。

    令她没想到的事,唐钱栩居然没在公司用餐,而是回来了,而且脸色很不好。

    她还没过玄关,就被走来的唐钱栩用双手抵在了墙面,他把她禁锢在怀里。

    “你这几天,都去哪了?”

    “在……在国风馆工作。”她不敢直视他。

    唐钱栩抓起她的手,看着那几块烫伤疤痕,“这真的是烫花器灼伤的吗?为什么以前你做发饰,从没有被烫得这么厉害过?”

    景小满沉默不语,低下了头。

    “为什么你出国的事情不告诉我!为什么你父母反对你也不告诉我!为什么宁愿去餐厅洗碗你都不愿意告诉我!”

    他生气地锤了一下墙面。

    “我爸妈告诉你的吗?”

    “是。因为你昨晚没回去,他们去国风馆找也没人,他们早晨打你电话打不通,就给你哥嫂和崔昊打了电话,结果你跟他们都没联系,最后找到了我这。”

    “我手机没电了。”

    “我不是问这个,你为什么不告诉你的想法!”

    他慌乱的气息让她也倍感慌乱。

    “因为……因为……我之前听到你跟钱阿姨视频,我觉得你和双方家长的想法一样,是想尽快结婚的,我怕你也反对,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声音。而且,我想证明给我爸妈看,我真的可以吃苦受累,在offer出来之前,只要我能坚持住这份兼职,不向任何人求助,他们就同意我出国。”

    “那你准备拿到了录取通知再通知我是吗?我要被迫同意是吗?到时候,就算我不同意,你也会走人,甚至不惜分手是不是。那在这之间的时间呢,算什么?以我们有共同的未来骗我继续爱你是吗?”

    “对不起。”她尽力错开他的视线,她实在愧疚,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期满,而她也确实贪恋他给的爱。

    “对不起,很好……”他无奈自嘲,重复着她的道歉,“你以前倒是挺会规划跟陆沉逍的未来,我现在好奇你昨晚留在这,到底是出于爱,还是愧疚和补偿。”

    她的泪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迟迟说不出话来。

    静默的房间里,时针的声音像是替她宣告了答案。

    唐钱栩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消息,拉着她坐到餐椅上。他拿过桌上的疤复平,蹲下,涂在她手上的烫伤疤痕处。

    “给你订了午饭,一会就到,下午去把兼职辞了,以后都不要再去了。省科技厅的人下午要来公司视察,我现在必须过去准备,好好吃饭,什么都不要想了。”

    说完,唐钱栩起身走了。

    景小满望着手上的药膏,泪眼模糊,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哭。一直到晚上八点多,唐钱栩还没回来,也没有发来任何信息,景小满觉得他可能还在生气,不想回来了。

    于是,她来到了申念希这里。

    ……

    她心里破旧不堪,像经历了一场地震。

    申念希给她擦泪,耐心安慰她。

    “别多想,他一定是愿意跟你交流的。政府的人来视察过后,他们公司内部肯定要开会的。南杭过段时间要承办亚太科技创新交流大会,很多公司都想获得展览推荐,接下来几天都会很忙,别多想。”

    “希希,这次是我瞒了他,如果他要跟我分手,我也接受,是我活该,我提交申请材料的那一刻,我就想到了会有吵架的一天。”

    “呦呦呦,他都没提这两个字,你怎么就先设想上了。只要你们还在一起,那就好好在一起,别预设结果。快擦擦,看这眼睛都肿成什么样子了,等他来了,我跟你姐夫没法交代了。”

    申念希抽出湿巾轻擦她的脸。

    景小满抱住申念希,“我觉得他不会来了,我没辞掉兼职,我准备过两天还回去。希希,你替他骂我两句吧。”

    ……

    一直到九点半左右,景小满哭累了,睡过去了,申念希把她抱到卧室的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没几分钟,扬意回来了。

    申念希指了指卧室的景小满,示意他噤声。

    “怎么回事?”

    “跟家里发生矛盾了,又跟唐钱栩吵了一架。”

    扬意走到书房的沙发上坐着,申念希跟着他坐过去,替他捏肩膀。

    “加班到现在,很累吧。”

    “还好。你哄人哄到现在,累不累?”

    “还好吧,我挺擅长哄人的。”

    “没体验过,突然,我也好想哭一哭。”

    她双臂勒住他的脖子,“别皮,你这厚脸皮,我就没见你哭过,你倒是把别人惹哭过不少次,我可是严重受害者。”

    “少污蔑人,你小时候哭可不是我惹的,路成浩和郑瑞铭的锅我可不背。”

    两个人拌嘴打闹间,扬意的手机响了,他接通。

    ——“是,在这。”

    ——“行,注意安全。”

    他挂了电话。

    “唐钱栩打来的?”

    “嗯,他等会过来接走。他俩闹得挺厉害啊,我很少听唐钱栩说话这么严肃。”

    “可不吗,你想,连你都知道小满要出国,唐钱栩这个正牌男友就这么一直被蒙在鼓里,换谁谁能接受。所以,你知道,也要假装不知道。”

    “突然想起来,某人当初从津北回南杭的时候,就只有我这个正牌男友不知道。”

    “你这个人,这情况一样吗?一个惊喜,一个惊吓。希望他们两个经过这次的事情能更加坚定彼此吧,好事多磨,感情也一样。”

    “你是最早知道这个计划的,她对你不是一般的信任啊。”

    “是啊,小满以前就调侃过,说我和她是忘年之交。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算什么?黄昏恋?”

    “不,我们是天作之合。”

    ……

    十点多钟,唐钱栩过来了。

    他走进卧室,看到景小满安睡的样子,摸了一下她的脸,拿过她的大衣裹在她身上,把她抱起来走了。

    第三天,景小满醒来,发现自己是在唐钱栩的床上。她立马掀开被子跑出卧室,但唐钱栩不在,客厅里只有七宝。

    七宝穿着一件印着哆啦A梦的衣服,在客厅里嗅来嗅去。景小满过去抱起它,却发现它的背部粘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写道:

    我爸爸去上班了,妈妈去上课了,劳烦小满阿姨照顾我一天。食物和宠物店的洗浴卡都在餐桌上放着,请小满阿姨务必在晚上或者第二天和唐叔叔一起送我回家。

    这个字一看就是申念希写的。

    她回房打开手机,一个小时以前,唐钱栩发消息来了。

    ——昨晚加班,让你等久了,今晚我会早点回来。

    她松了口气,就这样,她照顾了七宝一天,还跑了远地方去买嵌字豆糖。

    晚上七点多,唐钱栩回来了,带着她和七宝去了外面吃饭。吃完饭后,景小满牵着七宝散步,唐钱栩就跟着她身后。

    街道两侧的各类门店装饰彩灯亮起,赋予了黑夜多种色彩。

    从吃完饭到现在,两个人没有一句交流,也没有提及之前吵架的事情,他就只吃夸一句她买的嵌字豆糖好吃。

    景小满越走越快。唐钱栩身高腿长,步伐稳健,两三下直接走到她身边,直接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往怀里带。

    “你走这么快,是要把我甩了吗?”

    “不……” 景小满一撇嘴,更委屈了,一直摇头。

    11月下旬的晚风有些冷,还带着水的潮湿,有一股锥心的寒。

    他用双手揉搓她的小手,给她取暖。她望着他的眼睛,感觉那里盛满了温暖。

    “景小满,结婚不是什么大事,自由与舒适才是。”

    “什么?”她愣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我承认,我是想早点结婚。首先,我快三十了,有合格的物质和人品条件,这是要结婚的现实。再首先,因为结婚对象是你,这是要结婚的决定因素。我很早就完成了求学,也在事业上站稳了脚跟,我的父母没有过多干涉我的生活。所以,没有首先考虑到你的情绪和价值需求,是我不合格。”

    她的双手逐渐有了温度,他便松开,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低头与她对视。

    “如果说,你是觉得我会干扰你的选项,让你担心我会阻止你追求梦想和独立,那我跟你道歉,是我没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和信任感,让你一个人承受着压力,莽撞地作出这样的决定,为此患得患失了。”

    “明明该道歉的是我,是我错了。”

    他捧起她的脸,“我们是成年的大人了,谁先道歉都没有关系,只要是愿意解决问题。就算是以后结婚,我也希望婚姻对我们来说,只是身份的变化,只是关系得到了法律认可。跟我在一起之后,你依然可以去追求你的梦想,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我不知道姓齐的那孬种给你灌输过什么观念,怎么打压过你,我唐钱栩不会给你的思想上锁,也不想让你为我舍弃什么,以后有事,有商有量,成不成?我这人好说话。我问你,你还喜欢我吗?”

    “嗯。”她用力点头,带着颤抖的哭腔。

    “那就继续给我当女朋友。”

    “唐钱栩,我那天留在你家,是因为喜欢你,我真的想紧紧靠近爱我的人,也想对我爱的人好,不是预备分手前的亏欠和补偿,是真的爱上头了。陆沉逍是过去式了,以后不要再提他了,我的未来里只有你。”

    他把她搂在怀里,“好,以后不提那混蛋。你也要记得,那间房子,也是你的家。明天中午,我跟你一起去你父母家,跟你一起解决问题。”

    “谢谢你尊重我。”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服。

    “别哭。要是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回家。我们俩扛得住冻,小狗不一定行。你的好姐妹可是学法的,你别赶着去送第一笔业绩,不然那狗贼能笑我俩一辈子。”

    景小满笑了一下,把七宝抱在怀里,用大衣裹住它,“ 有点不想把七宝还给他们了。以后,我们也养一只吧。”

    他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前半句话我不同意,你这是侵占他人财物 ,后半句我答应。只要你喜欢,我们就养一只,你说叫什么?”

    “八宝?”

    “什么鬼东西,你这是艺术家的水平吗?”

    暖黄的灯光下,俩人的影子并肩,景小满抬了一下手,正好敲在他影子的头部,“是是是,你学习好,你来起。”

    “两全。”

    “两全其美?”

    “非也。诗曰: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但我们不一样,钱缘满贯终两全,不负梦想不负卿。”

    “你真语文不及格啊?”

    “我现在及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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