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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事恍如梦中来,彻夜忧思终得排

    日头正高起,才四月的大街上,隐隐有热气氤氲。

    男子佩环状红玉,快步向前,时时鸣出佩环之声,清脆悦耳。

    过往行人纷纷暂停脚步,望之忽闪而过。恍见那人,大家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一时纷乱不已。直到那个挺拔威武的背影渐渐远去,那纷乱之声才缓缓落下。

    入了柳府,男子径自往厅堂而去。一侧的男仆小心引着路向前,行走如飞才能勉强跟上那人的步子。

    “柳大人,听闻您寻韩晖有事,韩晖这才速速前来。不知大人是不是已经考虑好了,才这般来请。”

    韩晖才稍稍站住脚,便直接拱手行礼,开门见山地说道。伴随着这番话,他腰间的佩环渐渐停止了摇晃,细细碎碎的清脆声响也随之落下。

    见来人已到,柳林路连忙起身站起来,笑脸盈盈。他整了整略显隆重正式的深绯色常服,拱手回了礼。

    “昨夜我已与夫人深思熟虑过了,觉得将军能看上小女,是小女的荣幸。既然你们二人情意相合,那我们便欣然应允你二人之事,望你日后好好待她。”

    话毕,他又十分正式地向将军躬身行礼。

    柳夫人似是泥塑木雕般,静静立在一旁,也不看向来人,亦不语。

    闻言,将军喜出望外。那扑闪扑闪的双眸,眼睫毛跳跃着,一抹浅浅的水光在眼角处默默聚起。

    原本他以为等到二位点头会经历一些艰难时日,没想到事情竟然进展得如此顺利。仿佛昨日至今日的忧虑完全就是他徒徒自扰般。

    原本该是惊涛骇浪的海岸上,此时默默涌起一波又一波温柔的波浪。

    “如此,韩晖与相宜在此谢过二位的玉成之美。韩晖定会遵守诺言,好好待她。”

    又说了片刻的话,柳林路便与将军言笑晏晏地一同出了厅堂,口中仍不住地谈论些什么兵法之类的话语。

    看着那两个背影渐渐消失在厅堂的一侧,柳夫人神色略显凝重。她无力地坐在红木椅上,久久失神,不发一言。

    看见父亲与将军亲切地言笑着,一同出了厅堂,柳相思才急忙进来往母亲那处走去。

    “母亲!将军方才急身来此,难道你与父亲已经……”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慌忙以细手轻轻遮住一抹嫩唇,圆目尽睁又缓缓垂落。略略定了神,她才缓步走近母亲身边,娇软地伏在母亲的膝上,略显柔弱又带着些不愿地嗔道,“难道母亲已经答应了他与相宜的婚事了吗?”

    闻言,柳夫人微微闭了目,缓缓沉了一口气,也不言语。

    见状,相思使了些力摇着母亲的膝处,一汪青眸似那秋水,眼波流转,隐隐闪着委屈的光色。那双媚人的眸子此时悲色盈目,红唇微微向上嘟起,她又弱弱地问了声:“母亲~你当真不顾相思,答应了他们吗?”

    柳夫人轻轻叹了口气,道:“思儿,你不必再说了。我与你爹都同意了,他们俩既然同心意合,那为娘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母亲,你不管思儿了吗?不瞒您说,思儿早就对将军芳心暗许。若您许了他们,那思儿怎么办呐!”

    “思儿,情感之事,强求不来。我看那韩将军眼中只她一人,娘如此,也是为了你好。”

    “母亲!”

    任凭相思如何哀怨地呼唤,夫人都只是闭目不语,一副心意已决的容状。

    一夜之间,父亲点头应允,连一向向着自己的母亲都默然。这样的情状,相思似是一时接受不来,双腿失了力,直接软软地瘫坐在地上。此刻,她似是无心顾及什么闺房仪容。

    明明我喜欢将军的时日更早更长,为何却被她无端抢了去。还有母亲,她不是一直最疼爱我的吗?为何这次竟全然不顾我的感受,就这样默然同意了呢?

    “母亲,难道您当真不管思儿了吗?难道您就眼睁睁看着思儿心痛吗?”

    话落,一滴泪珠从那张疲态尽显的倦容上缓缓滑落。夫人缓缓睁开眼来,泪眼婆娑。她轻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发丝,盈目的泪光中隐隐闪着无奈的光影。

    思儿,事已至此,你别怪娘不顾你。实在是宜儿她太可怜了,为娘于心不忍呐!

    “母亲!”

    这一声哀声,将柳夫人无奈纷乱的心思带回了昨夜,那个烛光熹微的夜晚。

    柳夫人坐在镜前,回想着白日里相宜说的那句话,“难道你们真的当相宜是女儿吗?”这句话当时直接使她当场便愣住了。她甚至无心反驳,只是愣在一旁,不知言语。

    蓦然回神,她才发觉夜已深了,可老爷还迟迟没有回房。思了片刻,她便起身往书房走去。

    几片稀薄的云丝将那还算清朗的月光遮去了几分光亮。那抹微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打入房内时,也只是勉强给烛光摇曳的房间增添了几分细微的光色。

    看着那缓缓摇曳的烛光,映出那个微微低头的身影。她便知道,他此时定是在思虑那件事。

    柳林路静静立在窗前,回想着今日那个略显悲戚的面容。他口中透出长长的一声叹息,愁思难解。

    这些年,因为顾虑太多,他没能好好待她,也没能予她需要的关爱。即使如此,一年之前,初回京城时,他还是在陛下立刻要认回女儿的时候强言劝阻。

    “陛下,相宜她自小最爱自由,最喜出府到处游乐,喜好稀奇事物。您若执意要将她认回皇宫,恐怕这实非她真心所愿。故而微臣斗胆请求陛下暂忍下这片刻,待她完全接受了宫里的生活,也与陛下积累了些感情。到那时,再行认回也不迟呀!”

    “柳卿,你这话是何意思?难道朕要认回自己的爱女,还要你的同意吗?”

    此时忆起陛下当时的威言肃容,柳林路还觉得心颤不已。可为了自己能够稳住在京中的地位,那时他也是不得不为。

    “微臣只是以为,既然陛下已经为她选定了驸马,为何不借此机会让他们二人多多接触,培养感情。这时的相宜不是公主,是一个小户之女。若那人依旧能对她情意深重,这不是真的为公主寻了一个良人吗?还望陛下暂时忍下这认女心切,就当是为公主将来的幸福考虑吧!”

    这一番话,柳林路至今想起来,依旧心潮翻涌,不能平静。那时陛下浓眉直立,不悦之色尽显。可他依旧斗着胆子,直言进谏。

    见老爷站在窗边,蹙眉冥思,柳夫人便直接走到了他的桌前,轻轻唤了声:“老爷……”

    闻声,柳林路才恍惚从回忆中返过神来。他略略僵硬地转过身来,看着一脸关切之色的夫人,淡淡笑了笑,道:“夫人,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老爷不是也没睡吗?”说着,柳夫人又走近了几步,脸上并无多余的神色,平静地继续说道,“老爷许是也在思虑那时他们二人之事吧。”

    柳林路点头笑笑,没有说什么。

    “老爷,你对相宜的婚事,到底是如何看的?”

    问出这句话,柳夫人心中似乎早已有了答案。以她对老爷的了解,当时将军走的时候,他没有直接拒绝,便是一种默许了。

    还有相宜说那句话时,他的脸上露出那样略显尴尬的神色。夫人此时想起来,心中更是疑虑不解。

    沉默了一会,柳林路才开口道:“宜儿这孩子,也是命苦。从小便没得过多少关爱,既是因为我忙,也是因为……因着夫人的私心。如今她既已寻到如意郎君,我何苦要阻她前路。”

    话毕,他那蹙着的眉头又紧了紧,似是若有所思。他缓缓捋着唇下的长须,似是觉得闷,一手推开了窗户。

    月光点点透过窗扉,更肆意地淌入房中,为那已经略显疲态的微微烛光注入一片亮色。

    十九年前,他从旁煽动陛下放小公主出宫,存着私心。如今回来,劝陛下不要急在一时接相宜回宫,同样出于他另一片私心。如今他求的万事皆成,许下相宜的亲事也不算难事。再者,在这件事上,他知道自己也没有话语权。故而他便顺水推舟送个人情出去。

    私心?

    听老爷如此说,夫人神色飘忽,略显心虚地站在原处,以帕遮面。只片刻,这些年来藏在心底的疑心忽地一下子闪现在她脑中。她又似是稳定了心绪,忽地放下了手中的帕子,上前了几步,不禁嗤笑出声。

    “老爷,你说我私心?你不是也对她视若无睹吗?怎的如今倒只说妾身的不是!”

    闻言,柳林路似是被针刺了般,拂袖向窗外看去,不再看夫人的脸。

    这些年,对于夫人心中的疑心,他心中也知道一二。可他假装看不见,为着心中诸多的顾虑。

    房中一阵微风轻盈地入了进来,月前的片片云丝不知什么时候也渐渐完全散去了。暗蓝的夜空中,皎洁的月光四处挥洒,将窗外的世界完全没入一片清晰如水的光亮之中。

    “那老爷打算将相思置于何地?她难道不是你的女儿吗?你若一心要让相宜幸福,那思儿的幸福你就不顾了吗?”

    柳夫人还是放弃了继续追问下去。那个答案,她心中一直有数。相宜她,不是自己的女儿。可她也只在偶然对相宜生起怜爱之心时这样想想,然后更加心安地忽略她。

    闻言,柳林路叹了口气,沉声道:“夫人!你明知道韩将军只一心向着宜儿,你如何能强行以此方式拆散两人,你这样就能让思儿如愿以偿了吗?”

    “我不管!我……我只知道我的思儿会因此伤心落泪,我无论如何不能置之不理!”

    说着,柳夫人双眸睁得锃亮。一抹如水的月光涌入她的眼中,竟似晶莹剔透的明珠,闪着坚定的、不容辩驳的光芒。

    “夫人你……”柳林路忽地转过身来,一抹无奈的眸光从他的眼中流露出来。终于,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今日我就同你全说了吧!”

    话毕,他的眼前似是闪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姿态娉婷袅娜,在那宽阔的台上,风引宝衣,似是鸾回凤翥,翩跹飞舞。

    “相宜她,确实不是你的女儿。”他定定地看着夫人,沉色道,“也不是我柳林路的女儿。”

    闻此一言,虽然心中一直这样认定,可真正听老爷亲口承认时,柳夫人却像是听见了什么噩耗一般,目光呆滞,神色略有些恍惚。

    这些年来,关于相宜的身世,什么胡思乱想她都有过。她甚至想过相宜是老爷在外头女人生的,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事实竟是如此。

    良久,她都只是目色空洞地站着,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如果她不是,那我另一个孩子又去了哪?

    这个问题似片薄烟在她心中腾腾升起。这些年她一直不敢正面与老爷提出此事,最大的顾虑便是此了。这个疑问的背后是什么样的事实,她不敢想,更不敢问。

    柳林路自顾自地走到门边,看着外头一片清朗的月色,重重吸了一口气,又沉沉地呼了出去。

    “那……我们另一个孩子呢?”

    沉默许久,柳夫人终于还是弱弱地问了出来。话刚出口,她心中便隐隐升起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伴着老爷的沉默愈渐强烈。

    房中话音未起,一粒水珠从那双渐渐失神的眸中忽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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