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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夜的晚宴是请的外边的大酒楼的厨子进府来做的,两名厨子,内外院各一个。外院那边主要是为萧亦昙带来的侍卫们做的,顺带也让府中的下人沾了光。内院这边,就只有顾含章这边的客院了,都是顾含章身边的人,加上萧亦昙。看完了冰灯,萧亦昙带着顾含章回了院子,让她喝了一碗姜茶,剪秋服侍着去了洗漱间泡了个热热的美容澡。萧亦昙自己带了换洗的衣物去了外院,也是用热水好好地泡了一回,又与侍卫们喝了一杯酒,好好地勉励了番,发了赏钱,这才回了客院。

    正厅里放了几个熏笼,满屋子的暖香。掀了西侧间的帘子进去,顾含章早换好了衣服等在一边。西侧的屋子都烧有火炕,侧间里同样也是放了几个大熏笼,熏得屋子里暖洋洋的。顾含章穿了一件桃红的薄袄,下边系了条白色绫裙,裙底绣了点点桃花,走动间颇有“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味道。

    屋子里摆放了两张桌子,炕上是两张稍大点的炕桌拼在一起,炕下放了一张大圆桌,上面已经满满当当地放上了各色菜肴。萧亦昙携着顾含章坐上了炕,俩人面向而坐,忍冬拿了两个隐囊上前分别替两人放在腰后。顾含章看了看地下的侍女,笑道:

    “忍冬留下,其余的都下去用餐吧。一会你们让人来换她。”

    众人应了声,轻轻地退下了。萧亦昙由着她安排,慵懒地靠着隐囊。忍冬先挪了六碟凉菜到炕桌上,顾含章点了其中的三碟,忍冬将另三碟重新挪回圆桌,又依着她的口味端了热菜上来。顾含章看了看,又伸头瞧了瞧圆桌上的菜式,小手指指点点,又添加了几色菜品。萧亦昙微笑瞧着她将自己平素喜爱的菜品一一指点出来,心里暖烘烘的。

    “阿叔,今儿可以喝点其他的酒吗?”顾含章点完了菜,眼巴巴地看着他。

    动手舀了一盅松茸鸡汤递给她,萧亦昙淡笑:“烈酒不许。”

    看她鼓着两颊,又道:“乖,阿叔陪你,也不喝烈酒。”一边扬声要忍冬去取春日酿的桃夭。顾含章愤愤地喝了那盅鸡汤,白了他两眼。

    萧亦昙失笑:“阿元是个女孩子呢,可不能当酒鬼哦。”

    顾含章用公筷给他夹了一筷子菠菜拌蛤蜊:“难道男孩子就可以当酒鬼了吗?”

    “当然不是,”萧亦昙赶紧道,“你看,阿叔也不是酒鬼啊。今儿除夕,一会守岁看焰火呢,咱都清醒的。”

    “我也没喝醉过呀,平日阿叔都只许喝点果酒淡酒,就是过节,天儿又冷,喝点烈酒过过瘾嘛,也暖和暖和呀。”顾含章嘟着嘴。

    哎,还是在云州赤岭谷好呢,谷里哪有什么淡酒果酒的,一色儿的烈酒,够劲儿!

    萧亦昙看明白了她的表情和怨念,但笑不语,只把炕桌上她喜欢的菜夹给她。

    忍冬给外间传了话,又等到酒送上来才回到桌前。顾含章念叨了会儿,也没有纠缠,乖乖地让忍冬温好了桃夭酒,与萧亦昙一人一杯地对饮。忍冬站在一旁给俩人斟酒,又不时把炕桌上的碟子撤下,换上圆桌上其他的菜品。而顾含章,她跟萧亦昙在一起时从来就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边喝着淡酒,一边跟萧亦昙叽叽喳喳地瞎聊着。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萧亦昙早令人收了桌上的酒,一旁服侍的也换成了剪秋。黑水城临海,除夕宴上便多是海味制成的菜品。萧亦昙面前是一品鲍鱼牛尾汤,顾含章则是一品酸辣海参。萧亦昙不许再饮酒,她也没有再缠着要。两只松狮犬被喂饱了,颠颠地跑了进来,福祥跟在后面抹着汗。看见顾含章,阿莫、阿离便想往炕上跳。福祥慌忙左右手逮住,剪秋抿唇笑了笑,招呼外间的一个小丫头拿了温热的湿巾进来,仔细地替两只拭干净蹄子。萧亦昙淡淡地扫了一眼过来,两只立马乖顺地由着人拭干净蹄子,四只眼睛水漉漉地望向顾含章。顾含章歪头看过来,两只也立马一屁股坐下,也歪着头萌萌地看着她。顾含章看着四只萌哒哒的眼睛,两身红色绣着福字的小薄袄,伸手在炕沿上轻轻拍了拍。阿莫阿离瞬间眼睛一亮,又怯怯地看了萧亦昙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尾巴欢快地转着,后腿一蹬,跃上了炕。炕上宽大,炕桌临着炕沿摆放,阿莫阿离跃了上去,乖顺地伏到靠墙那一头,头对着顾含章俩人。顾含章扭头,向福祥要了两只用的碟子放到它们面前,看了看桌面,又看看萧亦昙。萧亦昙纵容地叹了口气,把自己面前那一盘子没怎么动过的炭烤鹿肉端起来,一只面前拨了一半。

    阿莫阿离的尾巴摇得更欢快了,巴巴地看了顾含章一眼。

    顾含章:“吃吧。”

    两只又看了一眼萧亦昙,这才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

    “别给它们吃太多带盐带调料的东西。”萧亦昙对顾含章道。

    “没有呢,只是偶尔给它们一点嘛。”顾含章讨好地一笑。

    萧亦昙哼了一声,把手侧的那盅桃胶雪燕粥递过去,顾含章接过去,笑得甜甜的,一勺一勺地吃着。等她用完,萧亦昙挥了挥手,剪秋带着小丫头上前来,把炕桌撤了下去,又端了热水上来候着俩人洗漱了一番。不大功夫,那张圆桌也撤了出去。萧亦昙起身下炕,把手递过去:

    “下来松散松散。”

    “啊?”顾含章看一眼旁边的两只,见它们已经吃干净了食碟,连边沿都舔得干干净净的,拍了拍,下炕牵住了那只大手,“什么时辰了呀?”

    “戌中了,消消食。”

    “哦。”

    下人捧来大毛的衣服,又换了厚实的棉靴。庭院里灯火如昼,阿莫阿离沿着长廊疯跑着,春一等人换了紧身衣,正在院子里活动拳脚,热闹得紧。除夕夜,各家各户都透着欢喜闹热。不知不觉中,俩人带着俩小只沿着长廊散步到了花园中。见萧亦昙似乎越走越偏僻,顾含章面上有些诧异,却没有吭声。走到一处假山旁,萧亦昙站定,漫不经心地伸手拂去她肩上的雪花,冲着两小只招了招手,阿莫阿离颠颠地跑了过来。剪秋和福祥随即一人一只抱了起来。俩小只看了看萧亦昙的面色,乖觉地缩在俩人怀里。萧亦昙扭身进了假山,顾含章也默不作声地跟上。假山内部中空,外面原本长满薛萝,如今亦是点点晶莹。满园的灯火,从假山的缝隙中透出一点一点的昏黄。萧亦昙一只手背到身后牵着顾含章,感觉在假山中转了七八步的样子,他伸手在山石上摸索一会,不知扭了什么开关,面前的一块青石蓦地沉了下去。假山中突地亮了起来,原来萧亦昙不知何时擎了一颗如鸽卵的夜明珠,照耀了眼前一壁。顾含章伸头看过去,竟是一条往下的通道。往下走了四五步台阶,然后是往前直行,又右拐而行,大约走了五十来步,通道变得能容三人并排而站,萧亦昙脚尖一点,半跃而起又在头顶一处平整之处按了一按,前方原本平滑的石壁无声地开启一道窄门,门后又是几步台阶。四人依次而行,台阶之后是四面的白墙。依旧是伸手按了按一处墙壁,左边的白墙现出仅容一人通行的门框,四人依次走了出去。

    顾含章徐徐吐了口浊气,四处打量,发现就是一处下人居住的后罩房。萧亦昙收了手中的夜明珠,顾含章回头望了望来时路,那墙后的阶梯已经被掩盖了,再一看,连出来的墙壁也恢复了原状。

    “走吧,”萧亦昙等她看完了,才出声。

    顾含章应了一声,跟随着出去。

    “这里是隔壁的院子,在沈府的右面,左边那套也是买了下来的,平常是商队的人在管理,都是可信的,两边儿都有一处通道,连接左边那套房子的在前院,回头再带你走一遍,记住各处的开关,以备急时之用。”

    顾含章默默点头。

    出了那间屋子,阿莫阿离便被放了下来。到了陌生的地方,俩小只并没有出声吠叫,而悄没声地四处跑开,大约是去探看了。剪秋和福庆紧跟着俩小只,倒与顾含章离了一段距离了。

    想想晚间萧亦昙不许她碰烈酒,那侍卫们也没有进来给他敬酒贺寿闹一闹,顾含章心里隐约有一点猜想。

    “今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什么?”顾含章问。

    萧亦昙散漫地一笑:“有人想要重现昔日的云州之乱,也要看我允不允许。”

    这边的院子也是三进的。俩人沿着长廊往前到了二进院子,听得左边厢房里传来一阵声音。

    “娘,爹爹呢?爹爹也会来吗?”

    “来的,小婉乖,睡上一觉,等醒来就见着爹爹了。”

    一个熟悉的妇人声音。顾含章挑了挑眉,走了过去。

    “县主!”一个大喜的声音,竟是苏棠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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