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很多旧伤?”

    江春英受过伤,什么时候的事情?

    江春凤见家里人脸上都是惊疑的神情,她心里也充满疑惑。

    很多被遗忘的场景,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你是说我大姐除了这次受伤,之前还受过伤?”

    江春英长得白,身材高挑,特别是腿又细又直。

    她特别喜欢带花边袖的长裙,露出白嫩细长的手臂和小腿。

    这两年,江春凤也奇怪,大姐越来越少穿裙子,就算是大热天也会穿着长袖。

    有几次,好好的跟着徐胜达出去玩,回来就摔伤了腿。

    偶尔看到她身上有大大小小的淤青,江春凤有几次看到问她,也总说是不小心撞到受的伤。

    江春凤心里怀疑过,却没想到会是别的原因。

    徐胜达是她从小认识的大哥哥,大姐自从懂事以后,就认准了大徐哥,两个人的感情看似一直很好。

    加上徐胜达性格温和,不爱说话。

    江春凤记得,就连小不点的自己,都能爬到他身上疯闹两下。

    就连从前在家,苏爱琴总说大姐脾气不好,让她收敛着点,别欺负徐胜达。

    “是的。”

    医生答着,在众人身上环视了一圈,见大家脸上的神色,是真的关切且焦急,才叹气答道:“除了今天的伤,有些伤口看着都不是这两年的了。”

    她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委婉的告知病人的家属。

    毕竟,这样的情况,在医院里,并不少见。

    大多数的女人会选择默默忍受,很大的程度跟她们家人的态度有很大的关系。

    绝大数情况,就算是她们的家人也并不会支持她们。

    毕竟,家丑不能外扬。

    好好的过日子,怎么会挨打呢?

    肯定是做了什么让人不高兴的事情,别人才会动手。

    遇到这种事情,就算她有心帮忙,大多数时候也是无能为力。

    尽管如此,她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你们回去也多劝劝她家男人。”

    “女人有多大的错,也要看在她怀着孩子的份上。”

    “春凤,你说医生到底在说什么呀?”

    等医生离开,苏爱琴拉着江春凤,脸上尽是不解:“英子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江春凤握着苏爱琴的手,不说话。

    苏爱琴也并不需要她的答案。

    英子受伤了?

    怎么受的伤?

    作为母亲,她知道自己心里是有答案的。

    可她能做些什么?

    苏爱琴想到已经谈好的婚事,江春英肚子里的孩子。

    就算是她想的那样,她还能怎么样?

    “妈,你别站着。跟我去看看大姐怎么样了。”

    江春凤心里也不好受,却看护士已经把江春英的病床推向了远处的病房,忙出声提醒苏爱琴:“等大姐醒了,肯定要找你的。”

    “对对,快!我们快跟着去看看。”

    苏爱琴被江春凤拉着走了十几步,才算是回过神来,反手拉着江春凤朝着病房方向赶了过去。

    江春凤还没进房间,就听将江爱国的怒吼声传来。

    “英子,你跟爸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你动的手?”

    江春英是江爱国第一个孩子,从小就被他捧在手心里长大。

    家里不是大富大贵,江春英也是被宠着长大。

    江爱国自己都没有动过手的闺女,在他看到女儿清白的脸色,和脖子上明显的掐痕后,怒火再也忍不住了。

    他也顾不得警察还跟在他的身旁,拉过也跟着一起沉默站在一旁的徐胜达就要打过去。

    “江爱国,你敢动手!警察同志,你快拦住他。你看这人还敢当着你们面动手了。”大徐妈刚被警察警告过,也不敢撒泼,看自己儿子要挨打,却仍是冲在前面,挡在了江爱国前面。

    “这位同志,停手。”两位警察也看到了病床上江春英的样子。

    其实,不用问他们也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

    事情虽然简单,却不能轻易下结论。

    像这种家务事,是最难断的。

    江爱国被两位警察同志拦了下来。

    江春凤跟苏爱琴走进病房的时候,姓蒋的警察正在向已经苏醒过来的江春英询问事情经过。

    谁知,不管两位警察怎么问,江春英却只是闭着眼睛不说话,拒绝回答。

    “英子,你不要怕。”苏爱琴见江春英不说话,也清楚她在想什么。

    苏爱琴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的。

    但她也觉得,要让徐胜达吃点教训,将来他才不敢再对英子动手。

    苏爱琴看来,最好的教训,莫过于让他在警察面前给全家人一个保证。

    “有什么事儿,你跟警察同志说,让警察同志给我们做主。”

    “英子妈,你看英子才醒过来,也要让她休息休息。”

    大徐妈见状,心里满意几分,借机赶紧劝道:“也不能让警察同志在这耽误时间。真有事,我们再去找他们也行。”

    “我们家英子,虽说不是什么大家小姐,也是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苏爱琴也想要先把警察请走,嘴上却不能饶过徐胜达一家:“我们自己都不舍得动一根手指头,你们家徐胜达怎么下得了手?

    说着,有看向江爱国,见自己男人没有出口阻止,就继续道:“大徐妈,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了。你们家要是不给我个交待,这件事情就没有完。”

    大徐妈听着苏爱琴的话,那还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一改刚才泼辣跋扈的态度,拉着徐胜达就逼着他下跪认错:“快,还不赶紧给你丈人丈母娘道歉,保证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令江春凤没想到的是,一直默不作声,一言不发的徐胜达就在被推到江春英床前的时候,嚎啕大哭起来。

    他声泪俱下的让江春英原谅自己,说自己不是东西,不配做人。

    “英子,我错了。你别不要我。”

    江春凤就看着徐胜达抓起她大姐的手,就朝着自己脸上使劲拍打起来。

    声泪俱下,哭的比躺在病床上的江春英还要惨上几分。

    “你现在起来,打我或者骂我都可以。但你不能不理我。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最后,冲着江春英的病床就撞了过去。

    闹剧过后,请走了警察和徐家母子。

    江爱国也被苏爱琴支开,随着赵德才和江春福先回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了江家母女三人。

    江春凤提议:“怎么就不能过了?我大姐可以把孩子打了。”

    江春英听到江春凤的提议,像是从未想过般,愣神道:“打了?”

    “你还要给他生孩子?”

    江春英低垂着头,思考许久后答道:妈,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现在人都是他的了,孩子也有了。我还能跟他分开不成?那我以后怎么办,以后还有谁会要我?”

    “姐,这不是他第一次打你了吧?你该不会现在还相信他,以后就会改了?”

    “他会改的,他答应过我一定会改的。”她像是给自己找到了理由般,哭道:“再说,我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大徐。要是我现在跟他分了,那我还有什么。”

    “我不能跟大徐分开,我绝不能便宜了别的女人”

    江春英像疯魔般大哭大闹起来,哭喊着自己绝不能让徐胜达离开自己。

    又是一番闹腾后,江春英终于睡了过去。

    江春凤扶着疲惫的苏爱琴疲惫的靠坐在椅子上,准备出门去买些吃的回来。

    还没出门,就听身后苏爱琴像是警告的提醒着:“春凤,你就别再添乱,刺激你姐了。明知道你姐心里不好受,你还非要说这些。”

    江春凤无法相信,家里人最后是这样的决定。

    大姐竟然轻易就原谅了差点害死自己的人。

    “还有家里的事情,你再敢自做主张,看完不打断你的腿。”

    --------

    江春凤从病房里出来,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晚风吹过,她觉得心里有些难过。

    江春凤想过,家里会是大事化小的态度。

    却没想到,大姐不止原谅了徐胜达,还把事情的错揽在自己身上。

    她不明白,大家都说徐胜达会改的。

    好像,她不相信。

    是她的错。

    是她江春凤不够善良,才会恶意的揣测别人。

    “穿上吧,晚上吹风容易着凉。”

    江春凤回头,就见顾冬生手里拿着一件男士外套递向自己。

    “你怎么没回去?”江春凤没伸手,她明明让赵德才带他们回去了。

    顾冬生见她不接,自顾将外套展开,披在江春凤肩头:“因为是我报的案,我刚才跟着警察同志又去了一趟警局。”

    “麻烦你了。”江春凤想到刚才苏爱琴对顾冬生的态度,替苏爱琴向他道歉。

    “这么晚,你也回不去了。”江春凤看了下时间,知道最后一班回镇上的车已经走了。

    “今天要麻烦你,在医院跟我们对付一晚了。”

    江春凤心里愧疚,一时也找不到话题。

    “他不会改的。”

    江春凤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或许是她脸上的神色过于疑惑,顾冬生犹豫着,最后仍是重复道:“我说他不会改的。”

    江春凤想说,她当然不会相信徐胜达。一个会对女人动手的男人,本身就失去了让人相信的资格。更何况,被打的女人还怀着他的孩子,徐胜达在她眼里,根本不配当人。

    即使重活一世,她依旧不明白,为什么徐胜达这种人还会被包容,被谅解。

    原谅他的人,还是被他伤害最深的人。

    是因为,我们总要以最大的善意理解别人吗?

    如果,我们的善意是去纵容那些坏人,善意成就的如果是恶。

    那善意还有什么意义?

    “或许会吧?”

    江春凤心里泛起一股恶意,冷笑出声:“或许他会变呢?”

    江春凤想,或许是她太坏了。

    不是他们的错,是她的错。

    都怪她,再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才会无法原谅。

    江春凤希望有个人可以骂醒她,让她认清现实。

    明白,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

    是她错了。

    “他不会。”

    少年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江春凤回头,恰巧对上他的眼睛。

    顾冬生的眼睛一直很好看,是江春凤最喜欢的地方。

    黑亮,充满光彩。

    此刻,却又有些不一样。

    他的眼睛依旧黑且亮,却带着不一样的情绪。

    “春凤姐,你没错。“

    江春凤没想到顾冬生会这么说。

    毕竟,她刚刚才被家人指责,自私自利,没有任何的同理心。

    她的心眼恶毒,巴不得家里人都过上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

    她,江春凤,是个彻底的恶人。

    江春凤从未想过,她会因为被,一个男孩子肯定而感到高兴。

    “什么?”

    “我说,你没错。他该死。”

    顾冬生想到他妈妈。

    年轻,漂亮,鲜活的妈妈。

    但她只活在顾冬生的三岁前的记忆里。

    后来,这个年轻,漂亮鲜活的生命日渐枯萎,凋零,最后变成了一具尸体。

    顾冬生依旧记得,他妈妈妈当年总会抱着他哭。哭着说,爸爸会改的,会变好的。等他气消了,就会知道错了。

    我们要原谅他,他只是还没长大,还不懂事。

    顾冬生很想说点什么。

    江春凤就听到他开始絮絮叨叨开始说话。

    “我妈当年就是被他打的受不了。慌不择路的逃出家门,才会被三轮撞倒。”顾冬生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包括爷爷。

    他以为自己说出口的时候会很难过,但他发现,并没有。

    他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开始讲述他的妈妈。

    “她总跟我说,会好的,以后就会好的。”江春凤不知道顾冬生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些。但她没有打断他,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宣泄的口子。

    一个让生活再次找到出入的出口。

    江春凤想,她今天就是顾冬生的出口。

    最后,顾冬生语气已经有些哽咽,他的语调上扬,带着稍许讥讽:“可是,春凤姐。根本不会好起来。”

    “他们这些人,根本没有把被人的命放在眼里。他们的眼泪都是骗人的。”

    “痛哭流涕,下跪求饶,都是他们懦弱无能又想逃避责任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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