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几颗明亮的星星在空中闪烁,木屋里点上了油灯。
众人围坐在一起,复盘这次战斗经验,通过收集的线索,一步一步还原过去的真相。
犬夜叉这一战打得浑身都是伤,幸亏他的半妖体质,正常人身上哪能戳这么多洞,流这么多血。
他趴在草席上,其实已经没有力气挪动了,身着巫女服的枫姥姥给他伤口敷上草药。
弥勒全程在犬夜叉身旁,他问道:“犬夜叉,今日与你打斗的女妖怪你认识对吗?”
“对,她叫明烛,枫老太婆也记得吧。”
“明烛姐姐?”枫手下一顿,疼的犬夜叉龇牙咧嘴,“她没死,太好了……”
戈薇并没有见明烛,但她听枫姥姥说过,“是那个用冰的漂亮妖怪?”
“听说她还会嗖嗖嗖的放冷箭!”小狐狸七宝从戈薇怀里跳下来,旁边的两尾猫又应和着。
抹好草药的犬夜叉起身披上衣服,表情难得正经起来,有些担忧。
“明烛身上奈落的气味很浓,她以前就和奈落关系好,我担心……”
“不是的,当年明烛姐姐非常排斥奈落,她甚至不让村里孩子接近他。”枫收起草药,她苍老的面容带着坚定,“她是难得的好妖怪,桔梗姐姐相信她,我那时也很喜欢她。”
五十年过去,枫头发花白,已经没有当初十岁孩童的模样。
“她绝对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犬夜叉,就像你当初被附身伤害桔梗姐姐一样。”
犬夜叉眉头皱起,“没错,以明烛那个恶劣性子,除非出了什么变故,否则不可能被奈落控制。”
“那么她这五十年都没有出现,或许是被奈落用什么方法控制了,就像他控制那些分\身一样。”穿着和服的面容姣好的珊瑚,是从奈落手下逃出的唯一除妖师,他的弟弟琥珀还被奈落用四魂之玉控制着。
弥勒托着下巴,“可是看他们看起来颇为亲密,恐怕是关系匪浅。”
戈薇看着犬夜叉,试探道:“难道他们是恋人关系?”
“一定是奈落那个坏事做尽的家伙哄骗了她!”犬夜叉握着手中的妖刀铁碎牙,牵动了腹部的伤口,“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我一定会杀了奈落!”
——
——
朝阳从地平线升起,朱红的高大鸟居矗立山腰,身着华服的女子坐在神社主殿的屋檐上,山下便是富饶的城池。
春日繁花盛开,夏夜流萤蝉鸣。
秋染红叶满山,冬落白雪皑皑。
她遥望着那里,四季顺时交替,一年又一年,看它繁盛强大,看它落魄消亡。
神明,阻挡不了利益熏心的人心。
所以,人类不再需要神明了。
神社腐朽坍塌,苔藓爬上青阶,寂寥的神明从指缝看着明灭的太阳。
她什么时候会消失呢?
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个身份中解脱呢?
在一个不该下雪的夜晚,有人来到了这里。
年幼的妖龙遍体鳞伤,蜷缩在神社外面,奄奄一息,瞳孔无光散大,是濒死之兆。
仿佛冥冥中注定,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出现了这样一个人。
好像是她生命的延续一样。
——
雪理已经许久许久不做梦了,或许是因为收到了明烛的蝴蝶,她梦到了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身下是热乎乎软绵绵的毛裘,修长的手掌收了尖锐的指甲,在她的头上轻轻安抚。
雪理翻了个身,抬起眼,正对一个俊美非常的……妖。
为什么是仰视的角度……
雪理吓得一跃而起,她可真是飘了,竟然枕在杀生丸腿上!
怎么回事,她不是在天生牙的结界里吗?
夜空下,杀生丸靠在树下,那张稍有温情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这绝对是个意外……”雪理躲在阿哞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杀生丸斜睨她一眼,什么也没说,闭上眼睛假寐。
“天亮后带你去找妖龙。”
“好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雪理作势要进入天生牙中,杀生丸空荡荡的衣袖将刀挡住,他说:
“所以不准回天生牙。”
杀生丸是个寡言的行动派,他既然说了要带雪理去找明烛。那就一定说话算话。
作为纯种的犬妖,杀生丸的鼻子可以从风中得到许多消息。
没有了杀生丸的阻拦,明烛的蝴蝶也将雪理的消息带给她。
于是两妖狭路相逢了。
剑拔弩张,两人短暂交手几招。
“哈,杀生丸,你的胳膊是怎么回事啊?”明烛见到杀生丸断臂,虽然只相斗了短短十年,也不妨碍明烛拿这一点激他。
“你太无理了!”后面的绿色小妖怪邪见如是说。
“犬夜叉是你弟弟了吧?”
小邪见在一旁气得跳脚,从他的话里明烛知得知,杀生丸的胳膊竟然是犬夜叉砍的。
昔日断角之仇,明烛曾说要砍下杀生丸一只手,没想到犬夜叉无形之中为她报了。
半妖弟弟真是出息了!她决定下次见犬夜叉时下手轻点。
说来有趣,明烛昨日刚和犬夜叉打完,今日又要与他的兄长打。
“雪理为什么会在你身边?”明烛左手凝出八尺长刀,神社早已坍塌,可是她身上神使的契约还在,所以雪理一定还活着,她找了好多好多年,怎么会在杀生丸的刀里?
杀生丸拔出腰间的剑——斗鬼神。
“你和奈落是什么关系?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他的气味?”
“真不愧是兄弟啊,你和犬夜叉的问题一摸一样。”
妖怪相争无需多言,只不过没有当初那么不死不休了。
阿哞带着玲和雪理从天而降,玲怀里抱着花,“啊,是那个妖怪姐姐!”
“明烛!”雪理落在两妖中间,“好了,都住手吧。”
“雪理!”明烛可怜兮兮的卖惨,她确实很惨啊,杀生丸对她简直就是下死手。
腰间被白色的毛裘缠住,不能再往前一步。
“你做什么,杀生丸?放开我。”
杀生丸抿住嘴,不肯解开。
“呜呜呜,雪理!”明烛扑倒雪理怀里,嫌弃的毛裘也不在意了。
“我还以为我把你害死了呜呜呜……”
“不哭了。”雪理擦去明烛的眼泪,摸着她的头笑着说,“明烛长大了,也变强了。”
奈落从镜子里看着明烛和杀生丸在一起,人间城晴朗的天气突然雷电交加,乌云遮天蔽日,似是风雨欲来。
“哼,杀生丸啊。”奈落嗤笑一声,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即使是奈落也不得不承认,杀生丸很强,那一身完美的妖力是奈落终其一生也无法超越的。
那就让杀生丸也成为他的一部分吧!
雪理是灵魂成神,作为神明附身在神社供奉的宝剑上。失去人类供奉后,宝剑腐朽,雪理无处可去,几近消散。
彼时北国知道了明烛的踪迹,为了保护雪理,明烛离开了神社。
幼年的妖龙对神明一窍不通,她不知道神明也会消失,也不知道那竟会是最后一面。
雪理曾为天生牙和铁碎牙设下的结界,结界会保护刀的主人,这是她当初立下的规则。
在将要消失的很长一段时间,雪理处于浑浑噩噩状态。她记忆混乱,沉浸在未成神之前,与父母在一起的生活。
然后是一遍又一遍的献祭。
“神明大人,我想要今年风调雨顺……”
“神明大人,我想要夫君回心转意……”
“神明大人,我想我家孩子变得聪明……”
“神明大人,我想……”
“神明大人……”
四面八方的乞求回荡在她脑海,雪理头痛欲裂,她快要窒息了。
这是什么?好痛苦……
人的执念,人的信仰,可以将一个孩童的灵魂,硬生生堆砌成神明。
她想要得到解脱,天生牙救了她,也困住了她。
看不见的线将她和刀连在了一起,雪理无法摆脱天生牙,只能以这样的身份活下去。
直到犬大将战斗死去,失去主人的刀瞬间蒙尘,雪理一同陷入沉眠,在墓中待了两百年。
后来犬夜叉和杀生丸进入墓地抢夺铁碎牙,天生牙为了保护杀生丸,将雪理唤醒。
她带着失去手臂的杀生丸逃了出来,相处至今。
明烛也说了自己的事情,她将奈落一笔带过,惹来杀生丸一瞥。
听说杀生丸看不上不能杀人的天生牙,明烛想带雪理离开,可是杀生丸既不放刀,也不放人。
非但不放人,还从指间伸出鞭子要抽她。
明烛用冰刃缠上他的鞭子,转头向雪理告状。
她才不不和杀生丸硬碰硬。杀生丸冷冰冰个脸,简直比奈落还讨厌。
想起奈落,又想起结界中的那个吻……
算了,还是奈落比较讨厌。
明烛总觉得她和他早晚会分道扬镳的时候,南星跟着蝴蝶来到了她的面前。
“阿姐!”
“南星?”
幸好杀生丸不在,明烛握着南星的手给雪理看,两张相同的脸仿佛照镜子一般。
“雪理,这是我妹妹!”
在明烛心里,雪理和南星是同等重要的存在,是她可以为之拼上性命的人。
“哇,你们长得好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您就是雪理大人吧,多谢你救了阿姐。”南星看上去很着急,但还是给雪理行了大礼。
“不必言谢,你来找明烛是不是有要紧事?”
南星对明烛说:“阿姐,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
“怎么了,南星?”
南星整个人都在发抖,她金色的眸中有水光,有恐惧。
“她醒了。”
明烛手指一颤,她捂住左眼,鳞片下的皮肤密密麻麻发疼,好像回到当初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