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烟雾散去,笹川京子重新睁开眼睛。只不过一秒不到的时间,她却觉得宛若新生。

    身体变得轻盈,脚已经不痛了,精神也松弛下来,焦虑烟消云散。经历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变化,但笹川京子不觉得违和,好像一切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她的心中只有安全感和充实感。

    她站在三浦春的身边,周围全是熟悉的人:哥哥、狱寺隼人、山本武、蓝波、一平、库洛姆……原本在天南地北的人们,现在都聚集于此。

    再过了一秒,并没有人告诉她怎么回事,她却已经明白了所有。

    他们胜利了。

    “欢迎回来。”

    坐在巨大的仪器前的红发青年带着温和的笑容望着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笹川京子却知道他的名字——入江正一。

    她并没有参加这场战斗,参加战斗的是十年前的他们。就是面前这个男人将十年前还是少年时代的他们带到了这个世界。虽然对她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事实上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在段时间里,十年前的沢田纲吉一行击败了白兰,让世界恢复了正常。

    为何她会知道,因为十四岁的她这两个月经历的记忆正源源不断地涌入脑内。在被交换后,十四岁的沢田纲吉为了保护十四岁的她燃起了死气之火,成功从那个男人手上保护了她;她和小春因为无法战斗,所以承担了后勤的工作,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地上战场;她曾因为不安跑出了基地,被黑川花救了下来;战斗后期,在她和三浦春的抗议之下,沢田纲吉在河岸前向她袒露真相;她们到战场上看到男孩子们残酷的战斗,认识不久的新朋友也在她们面前毅然决然地牺牲……这些记忆和她融为一体,就像是她的亲身经历。在得知这些后,她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欲望——她想见沢田纲吉。

    但是沢田纲吉不在这里。

    “话说回来……”也有人和她有同样的想法。狱寺隼人四处张望,山本武则接下了他的话头:

    “阿纲到哪里去了?”

    “他已经抢先一步去上面了。”入江正一回答。

    “我要去找他!”

    听到这时,笹川京子再也按耐不住,她冲出房间,乘电梯来到地上。这个出口设在一片树林里,脑袋一热冲上来的她并不知道沢田纲吉在哪里,随着直觉去找,竟真在不远处的小山坡发现了那个棕发的背影。

    她绝对不会认错。

    她飞奔过去,大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对方转过身。脸上原本浅淡的微笑变得浓郁,他张开双臂,拥抱住了向他扑来的笹川京子。

    “我回来了。”他温柔的声音响起。这是她最熟悉的那个他,笹川京子流下了眼泪。

    “欢迎回来,你真是做了很伟大的事情……”她哽咽道,一旦哭泣就再也止不住,她紧紧地拥抱着他,生怕稍微一松手,这一切就像梦一样消失,“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事情有那么可怕……我那个时候说得太随便了……”

    “不不,是我该说对不起才是,是因为我你们才遭受危险。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们都活着。”

    “嗯,一切都结束了。”

    沢田纲吉就站在那打开的棺木前,笹川京子望向它时,也慷慨万千。这些事情就像是在几天之内发生的,又恍若隔世。但是无论怎么说,他现在还好好地站在这里,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缠绵的拥抱结束后,他们还不急着回去,干脆手牵手在树林里漫步,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他们现在很需要单独在一起的时间,想要一起说一会话。

    接着刚刚的话题,泽田纲吉道:“而且,京子那一天和我说的话的确安慰了我。哭了那一场之后我的心情轻松了很多,谢谢你。”

    “能安慰到你就太好了,我那时候什么也不知道,也没办法做什么……我也只能做到那样了。”

    “对我来说已经很珍贵了。”沢田纲吉轻笑着,从胸前的口袋拿出了那枚她放在里面的护身符——这种感觉对笹川京子来说非常的奇妙,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他的手,感受他手心中的温度。

    “那个时候,你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目光比往日还要柔和,“在那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非常孤独,没有人能理解我……是你的话让我想起来,大家一直陪伴、支撑着我,想到那些,我的孤独和迷茫也就消失了。”

    “能帮到你我很开心。”她也弯着眼睛,冲他笑道。

    无论是男友死而复生、拯救了世界,还是和十四岁的自己交换,醒来的时候还拥有了那段时间的记忆,从头到尾都如此奇妙,让人不禁心潮澎湃。笹川京子忍不住想问沢田纲吉更多的问题:

    “那么,小纲当时躺在棺材里,可以感受到外面的事情吗?我握着你的手的时候,你可以感觉得到吗?”

    “京子参加了我的葬礼吗?”

    “对啊,怎么了?”笹川京子问。她感觉自己紧握的大手抖了一下,他的脸色变得些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我那时被特殊的子弹打中才陷入了假死状态,从陷入假死一直睡到了现在。”就像转移话题一样,他回答了笹川京子的上一个问题。笹川京子也不在意了,她还是对特殊的子弹更感兴趣:

    “那,你怎么确定那是特殊的子弹呢,如果是真弹的话,岂不是一切都完了?”

    “正一在杀手的枪里动了手脚,当时是非常危险,一旦有任何变数,我就真的会死在那里。”

    “好可怕……”虽然是被吓到了,但这种惊险刺激的故事总是对她的胃口。沢田纲吉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主动问道:

    “需要我给你讲讲细节吗?”

    “真的吗!太好了!”

    在计划开始前这是绝对的机密,但是计划结束后,褪去了危机,就变成了单纯的谈资。他们坐在草地上,沢田纲吉开始了讲述。从入江正一通过蓝波的十年后火箭筒来到未来,偶遇白兰误触发了他的能力开始,到他消除自己的记忆,来彭格列找沢田纲吉求助,他们研发出彭格列匣子,让这个世界成为八兆平行世界中唯一的希望。他们当时如何布局,如何和白兰隔空打心理战,破釜沉舟毁掉彭格列戒指……沢田纲吉讲了很多的细节,让整个故事听上去更加充满悬念,险象环生——而且这都是他的亲身经历。笹川京子听得十分入迷,到后面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你真是太了不起了!哇——我好自豪,做出这样的壮举的人竟然是我的男朋友!”

    “啊……还好吧。”沢田纲吉反倒害羞地转移了视线,“如果不是正一、云雀前辈……还有现在和十年前的大家一起帮忙,凭我一个人是做不到这么多的……如果说我拯救了世界,那么京子……还有大家,都是我拯救世界的同伴。”

    “这样吗,那我很荣幸!”笹川京子的笑容愈发灿烂,那温暖的笑仿佛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柔软起来,沢田纲吉看着,不禁脸热起来。

    如果这场战斗有什么奖赏的话,那应该就是这个笑容吧。

    他又一次拉起了她的手,他同样对他沉睡之后的事情感到好奇。

    “那,京子呢,我也想知道在我假死之后你发生了什么,参加我的葬礼的时候,你会害怕吗?”

    “这个啊……其实还好,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呢,在我还没有接受你的死亡之前,你已经回到了我身边了。”笹川京子想到这里,还是因失而复得轻轻松了口气,“《天鹅湖》的第一场初演我也去参加了,那场演出里我也终于突破了奥吉莉亚的瓶颈,台下的观众反应特别的兴奋,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热烈的欢呼声,我想一定会有很多好评吧!那场演出还让我成功点燃了戒指,你看。”

    笹川京子当着他的面点燃了雾之火焰,但是他的反应没有她想象的那样高兴,反而又有点难过,她知道他又在为她而担心了,就把之后她救下三浦春的故事隐瞒了下来,虽然她觉得十分可惜。

    沢田纲吉想开口,笹川京子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先一步摁住了他的嘴唇:“不要对我说‘对不起’哦,没什么好抱歉的,我比你想象的要坚强,某些方面,说不定比小纲还要坚强呢,放心吧。”

    这句话她之前也曾对他说过,现在它已经得到了认证,沢田纲吉又笑了起来,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一点:

    “是呢,京子有些方面比我要坚强很多……那么,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嗯,以后多多指教哦!”

    他们在外面待了很久,回过神来,太阳已经西斜。抬头望去,目光穿过树木黑色的影子,即将落山的红日将云霞染得金红,只是再平凡不过的晚霞,也是经历拯救世界战役后的他们见到的第一个晚霞,让沢田纲吉和笹川京子不约而同有一种“活着真好”的感叹。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呼唤,是山本武的声音。

    “阿纲——你们在这里!”山本武小跑到他们面前,开朗地对他们挥着手,“我们下山吧,我老爸今天说什么都要请大家吃饭,还找老朋友进来了最新鲜最高级的海鲜诶,大家都在寿司店集合了,我们也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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