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邺都是北夷国的国都,少帝北宫伝就住在雪山临巅之上的临巅宫里。

    马车行到邺都城门下时,天已大亮,好在今日是个晴天,阳光普照,从车窗里望去,高高的临巅山上白雪皑皑,整个邺都都是银装素裹。

    邺都的城墙皆是大石垒成,坚固,高耸,城门也是玄铁所制,象征着北夷无上的权势与严酷。

    城墙上站着威风凛凛的守将,北夷的士兵一个比一个高大凶悍,若不是他们还长着人的模样,穿着兽皮的样子和野兽又有什么分别。

    百里氏虽是妖仙一族,却也要在北夷蛮族面前尽显谦卑,百里拓拱手向城门上的守将自报家门,那守将不以为然,仍命守城门的守卫查看车上有何人。

    百里幼也在车里听得清楚,气道:

    “我百里郡主的车撵岂是看守城门的走狗能随意探查的,百里拓,你没告诉他我是得少帝诏令前去临巅宫的么!”

    百里拓将百里幼也的话转达给守将,那守将飞身从城墙跃下,落在马车前,横眉怒目:

    “百里郡主又怎样,百里氏都归属我北夷,老子是少帝的属下,就是要替主上守住城门,老子说看便要看。”

    马车里传出百里幼也的怒斥:

    “看门狗就是看门狗,仗着主子的势欺压主子的客,是谁给你的胆量置喙我百里氏!”

    百里拓早看不惯那守将,百里幼也叱责守将时,他在旁瞄着守将,暗暗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守将怎肯让百里幼也喝骂,黑着脸大步迈向马车:

    “即是百里郡主大驾光临,鄙人怎能不一睹郡主的风采,也好让郡主认识认识我这个看门狗。”

    他面色阴沉,话说的有礼,实则是要对百里幼也无礼了,最后一步迈出,伸手去拉车门。

    就在这时,百里拓沉声道:

    “护驾!”

    从马上一跃而下,长刀举起砍向守将。

    百里氏骑兵一听百里拓号令,纷纷跳下马奋勇直上,围了上去。

    那北夷守卫也不是吃素的,见状早提刀奔了上来,未等两伙人开战,但听得刚刚拉开马车门的守将惨叫着向后猛地弹了出去,重重撞在城墙上。

    百里骑兵和北夷守卫一齐看向那守将,只见他捂着双眼,献血从指缝里流出,满脸血污甚是可怖,凄厉地大呼着:“我的眼睛,杀了他们,杀了马车里的人。”

    刀光交错,百里骑兵和北夷守护即刻陷入混战。城楼上的侍卫纷纷汇聚而来,立时有弓箭手在城楼上拉满弓弦对准了马车。

    百里拓高喝一声:“保护郡主。”

    骑兵里三五人高高跳起,转瞬化身为一只只乌黑的大鸦,猛冲向城楼,迅捷的黑鸦将射手撞翻,尖喙狠啄射手要害,射手要么被啄瞎了眼,要么被啄得开膛破肚,立时一命呜呼。

    百里氏守卫虽强,但北夷士兵毕竟人多,百里守卫才攻向城楼,几名射手已向马车射出数支利箭。百里拓挥刀逐一击落,仍有一两支没能拦截,飞射向马车。

    千钧一发之际,百里拓身形调转,也化身为一只黑鸦扑向马车救主,谁知竟一头撞上无形的一道屏障,和利箭一齐落地了。

    黑鸦着地即起,窜到半空,双翅大开,密密麻麻的黑色羽毛从百里拓翅膀下激射而出,分别刺向城楼和地上的北夷士兵。

    羽毛锋利迅捷,射中的北夷士兵当即一命呜呼。

    混战中,百里氏的护卫顷刻也折损了几人。

    百里拓之所以敢大开杀戒,一来是因为对守将忍无可忍,怒他对百里氏不敬,对百里郡主动粗,二来是因为车中有银牙坐镇,银牙敢出手刺瞎守将的双眼,他百里拓肯在嚣张的北夷人面前示弱。

    百里氏与北夷人共居于北境,向来沆瀣一气,联手或降伏或驱逐了别的族群,北夷国在少帝的统领下日益强大,开疆扩土,成为北境的霸主,以百里氏的势力,已无法与其抗衡,那守将说百里氏臣服于北夷少帝,也不为过。

    那守将双目虽瞎,气势丝毫不减,拔出腰间的佩刀,大吼一声冲入厮杀的队伍里狂砍起来。

    守将刀刀致命,被其看中的人随即倒地毙命,眨眼间不止砍杀了几名百里守卫,也伤及了北夷士兵。

    北夷士兵和百里守卫皆向两边退避,那守将听声辨音,挥舞大刀到处狂砍。

    百里拓化身的黑鸦在空中一旋,如离弦的箭般猛冲向守将,伴随着守将闷声一呼,黑鸦竟然从守将的心口穿透,叼着守将的一颗心从他背后窜了出去。

    守将临死前不忘斜身掷出大刀,直砍向飞离的黑鸦。

    可惜,大刀只斩落黑鸦尾部一支羽毛,就和他那颗心一道掉在地上,满是鲜血的刀和血淋淋的一颗心染红雪地。

    守将虽死,尸首却不屈服,直挺挺地立着,很快在极寒的天气里冻僵了。

    百里氏与北夷兵厮杀不止,更多的北夷士兵涌来,所剩无几的百里守卫再强悍也撑不了多久。

    马车里的女眷们听得真切,纤柳对此默不作声,她见识过北夷人的残暴,也尝试过百里氏的凶悍,谁死谁活都不能在她眼里起一点儿波澜。

    百里幼也是百里氏的郡主,常常听闻父兄征战的事,日日所见都是百里氏的兵将,但却并未亲眼目睹战场上的惨烈,心里虽怕,还是忍不住掀开窗帘往外瞅了一眼,正见一个人被砍杀,大刀一闪,人头落地,鲜血顿时从断头处喷涌而出,不由得浑身一颤,脸色都青了。

    坐在百里幼也身边的云烟霏也从窗缝里瞧见了鲜血四溅的场面,立马脑子嗡嗡作响,白眼一翻,竟然吓晕了。

    百里幼也见状,赶紧平复内心,扶住云烟霏,向银牙看去:“我们该怎么办?”

    银牙浅笑,目光从纤柳身上扫过:“少帝待百里氏不是向来如此么,恩威并施,唬住小郡主,好听他差遣。”

    纤柳明白银牙话里的意思,北夷守将此举虽不是北夷少帝的命令,也是其默许的。少帝既要驱策百里氏,还要制衡百里氏:“再拖延一时,姜姑娘就多一分危险。”

    这话显然实在激银牙出手,比银牙更急的是百里幼也。

    此前,少帝就曾要召见百里幼也,但百里幼也不肯听命,百里廉对爱女亦有担忧,借故推辞至今才逼迫她到邺都。

    北夷人将领认定是百里廉老奸巨猾,对北夷有异心,所以要杀杀百里氏的威风。

    百里幼也岂肯咽下这口气:“我百里氏与北夷结盟,何时成了他们驱使的鹰犬,我去会会他们。”

    银牙正色道:“郡主莫要动怒,让在下先去看看,没有我的知会,你们切莫下车。”

    跃下车后,车门随即紧关。

    银牙见外头杀得正急,北夷士兵从各处涌来团团围住马车,百里拓带着仅剩的数名护卫杀红了眼。

    北夷守将一死,一名副将补上,呼喝左右,将包围圈越收越紧。

    银牙藐视那副将,冷道:“北宫伝手下尽是些蠢货,哼!再打下去,你们头领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此话一出,双方都停了手,北夷副将和士兵都面露疑色,这场无端的打杀确是因那死了的守将而起,眼看双方已经死了数十人,再打下去死伤不说,真伤及百里郡主,他们这些小卒也交代不起。

    百里拓趁势唬道:“你们尽管杀来,最好是提着我的头去向少帝邀功,我百里氏郡主就在马车之内,谁敢动她一根毫毛,百里氏绝不放过!”

    马车里传来百里幼也的声音:“要杀也算我一个,我本就不想来见北宫伝,你们砍了我的脑袋给他看也不错。”

    北夷副将和士兵面面相觑,僵持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一个内官装束的老者骑马赶来,大叫道:“住手!住手!”

    行到近处,从马上滚下来,匆匆跑到副将跟前,与副将耳语了几句,副将默然无声,遣散了北夷士兵,让出路来,城门随即大敞。

    内官老者乐呵呵走到银牙跟前:“银牙公子和郡主大驾光临,让尊主们受惊了。”

    银牙昂首看着那老官:“尹奎,你这老儿躲着看够了光景才来,是怕我一不小心杀光你这些徒子徒孙吧。”

    尹奎摇头陪笑:“银牙公子说笑了,老朽也是才得到讯息,竟不知守城的小将敢自作主张拦下郡主,都是老朽失职,还望拓将军见谅。”

    百里拓刚要开口回击,百里幼也已掀开马车的帘子,蛾眉紧蹙,直言不讳:“你这老官说得轻巧,既然守门的狗不让进主人的门,我们这就打道回府。”

    转而向百里拓道:“少帝不欢迎咱们,干吗去碍他的眼,拓将军送我们回雁归罢。不过,我百里的人不能白死,还要少帝给我百里氏个说法。”

    百里拓也趁势横眉怒对尹奎“狡诈老儿,你们欺我百里氏太甚,我们郡主这就要回雁归,你快快通禀少帝去吧。”

    召集余人,就要驱策马匹调转方向。

    尹奎连忙叫住他:“都是误会,我王宽待体恤下属,竟教他们胆大妄为至此,敢冲撞冒犯郡主,真是大逆不道,老朽自会处置他们让郡主泄愤,郡主奔波而来,哪有不入邺都便走的道理,要不百里王会觉得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待客不周,况且少帝业已安排二殿下和郡主欢聚,郡主也甚是想念自己的亲哥哥吧。”

    说话间眼瞅着百里幼也,看她的神色变化,确信她已改了主意,不会再耍性子闹着回去。

    其实比百里幼也还着急的是已经缓缓醒来的云烟霏。她一听到二殿下几个字,心头一动,立马从纤柳肩上直起身子,向马车外张望,恨不能立时飞到百里长季跟前去。从百里幼也身侧的缝隙间看到外面影影绰绰,并没有百里长季的影子。

    百里幼也也是拿话压压北夷而已,还没任性到即刻折返,她心中再不愤,也会念着父兄,也要顾及云烟霏的心思和姜雨芫的伤势。为了百里一族,暂且忍忍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尹奎的笑脸盈盈中,马车缓缓驶入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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